引　　言

天真的问题

我本人确信至少有一个能让一切有思想的人感兴趣的问题：理解世界，理解我们自己，理解作为这个世界一部分的我们的认识。

——波普尔

本书的目的或者说奢望，就是希望能够用通俗的语言，来讨论一些现如今只有少数专家才能研究的问题。这些问题之所以离我们越来越远，并不是由于问题本身的深奥，而是专家们过于习惯和陶醉于他们所构建的理论世界，以至于忘记了建立理论世界的初衷。实际上，人类认识的本意并不是要建立一个仅供少数人占有和欣赏的理论世界，而是要使我们生存的世界变得更加容易理解和把握。“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刘禹锡在这句诗中所表达的意境，既是人类认识的最高境界，也是每一位学者最基本的职责。因为，人类对于其生存世界的理解，关系到如何改善其生存的物质条件，还可以满足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不过，这一好奇心对许多成年人来说，或许早已被世俗的琐事尘封了。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从一个孩子天真的问题开始吧！

“桌子是什么？”这恐怕是每一个人在童年时代都会产生的疑问。虽然这是一个非常幼稚的问题，但究竟应该如何回答呢？对此，爸爸尽量科学地回答说：“桌子是一种叫作木质纤维的大分子组成的物质。”孩子听到回答后仍抑制不住其好奇心，继续问道：“什么是最小的物质，什么又是最大的物质呢？”爸爸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孩子，十分耐心地回答说：“最小的物质是光子，最大的物质是宇宙。”正当做父亲的得意于自己的答案时，孩子又打破砂锅问到底地说：“那光子的里面有什么，宇宙的外面又是什么呢？”“这……”爸爸惊愕地看着他的孩子，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宇宙之外不可能是空的，应该还是宇宙。光子嘛，也一定可以被无限地分割下去。不过，这在逻辑上有些乱。包括万物的宇宙之外怎么还会有其他的物质呢？而有限的物质若被无限地分割，不就成为无了吗？唉，这孩子真够烦人的。”做父亲的这时再也没有心情回答孩子的问题了。于是，他对孩子吼道：“你问的都是些什么傻问题，一点意义也没有。去，一边玩去。”

这时妈妈走了过来，她一边搂着孩子，一边对父亲不满道：“你自己不知道，还怪孩子。告诉你吧，物质无所谓大小，它只是人类心灵的幻觉。没有人，就什么也没有。”“可是老师说，地球和太阳的岁数比人类的岁数大得多。所以，是先有地球和太阳，后来才有人类的。难道老师讲错了吗？”这时，孩子又开始固执地转向妈妈发问了。对此，爸爸幸灾乐祸地揶揄道：“虽然人类的历史比地球和太阳短得多，但谁也没有上帝的寿命长啊。”接着，爸爸严肃地对孩子说：“都21世纪了，别听你妈胡说。这些都是科学，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你就什么都懂了。”孩子仍不解地问：“科学，科学是什么呀？”唉，这孩子总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是啊，科学是什么呢？要回答这个在现代成年人看来不是问题的问题，还真不太容易。那么，就让我们从考察科学的定义入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