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沉默的羔羊（上）
安静的卧室中，空气仿佛弥漫着血腥味，沁入鼻腔，令人汗毛战栗。
刘阳打量了一会这副画，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然后捡起黑卡，心里思绪不断。
画上的人很年轻，像是王富贵，但略有不同，老旧的画面，如同幽幽水潭的目光，是王五。
居然是个变态……
小曼的事情和他有关吗…等下，他不会是杀人狂吧？
这几年，公司都是王富贵在运营，王五完全有充裕的时间去作案……难道小曼在公司，也遭受过这种非人的待遇？
刘阳目光闪烁，不敢继续细想下去，压下心中的烦燥。
“你知道？”刘阳是在问“神”。
“猜的，二十多年前，有个虐杀狂你知道吗，我看过案件卷宗，唔……画上的人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言下之意，王五就是那个虐杀狂。
刘阳记起来了，东子的确提起过，二十多年前，东泽市的那个凶犯。
和杀人狂有关，和小曼有关吗……
刘阳心如乱麻，仿佛画上的女人是小曼……
“把东西拿上，有人上来了。”
今天是中秋节……应该是保安……
刘阳舒了口气，竭力思考，如果遭遇到了保安，王五或王富贵，都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不走的话……
他镇定下来，拔掉U盘，转身离去，至于那副压抑的画像，“神”应该有所记录。
他的目的，不管如何，对这个公司都是坏消息。
路过天桥，刘阳停下看向对面，王富贵的住所。
先前，他对王富贵的印象不算好，也不坏。
但知道那些恶心的信息后，心里有所迁怒，现在又知道了他老爸是个凶犯的事情，此时心里对王富贵的怀疑，越来越强。
时间不多了……刘阳下定主意，小跑着冲过天桥，打开房门走进厅内。
里面和对面的布局，几乎是相反的，刘阳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卧室。
平常的简单卧室，简约有格调，不像他老爸那边有变态的画，书桌上也很平常，甚至还有减压玩具。
“嗯，把床头的日记本拿上吧。”“神”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在另一边，透过耳朵上的精密装置，模糊的画像经过处理变得清晰。
刘阳看向床头，那里的确有一个日记本，白色硬质封面，右下角有王富贵的签名。
他拿起来想要翻页，想到有人要上来，又压下疑惑，拿着笔记本往外走去，关上门，一路跑进电梯。
王五，王氏生物科技，呼……
刘阳扶着电梯墙，斜视外面的夜景霓虹，缓缓呼吸只觉头疼。
眼中画面不断闪过，全是可怖的场景，他不敢想，又忍不住去想，昏暗中，满是血腥气的画面。
叮，电梯到了。
……
第二天。
王富贵走出电梯，面色平静嘴角带笑，边走边捏着手指，手指在灯光下，指甲盖里泛着红色，随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回到卧室，他看向床头，嗅了嗅空气，脸色逐渐下沉，坐到屏幕前开始敲打键盘。
不断跳动的字节，映入他的眼瞳，深处，是过往的回忆。
我叫王富贵，从小就很聪明。
从懂事起，就知道，爸爸和妈妈都很不对劲。他们喜欢两个人躲起来，有时候避着我，又不像是和我玩捉迷藏，不露面一整天。
五岁那年。
我至今难忘，妈妈浑身是血，从卧室里爬出来的模样，而爸爸从后面把她拖回去，他们两人，都在笑。
我在楼梯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以为我去上学了。
然后我去外面躲了半天，才敢回家。
晚餐，妈妈还是妈妈，爸爸还是爸爸，一切正常，我没和他们说
我怀疑我在做梦。
直到十岁，妈妈住院后，爸爸才对我坦白，我也知道了，他是个变态的事实，做那些事，他有快感，很高兴。
我不明白，又有一次，偶然间，我闯进了他的画室，在卧室又发现的一摞照片。
才发现，他不止变态那么简单。
爸爸，是个杀人凶手。
但，都在我的猜测中，我并不意外，甚至，隐隐感到理所应当。
呵，无论在外人眼中多么光鲜艳丽，他总不会透露真实情绪，这就是妈妈常说的伪装。
只要外人不知道，我们就是正常的一家人，谁也不会知道。
一切都会保持原样，爸爸对我很好，妈妈也是。
不论怎么样，他们都对我很温柔，绝对不会伤害我。
而且，他已经为了妈妈不再活动了，我也不应该计较，为了所谓的家庭……
十五岁
妈妈一直教我，要善于伪装，因为人们，都是喜欢看表面的。
我装作很温柔的样子，竭力理解温柔这个词语，代入我的性格，开始锻炼伪装的艺术，不暴露内心，给人看到他想看到的，这多有趣。
后来，我又对人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像妈妈说的一样。
一切恶习，都会藏在影子下。
他们总喜欢看表面，喜欢光鲜艳丽，仅仅如此，他们会妄下定论，决定善恶。
的确，人一切认知，往往来自表面。
一件事情，往往在舆论中升起，无论真假，总会形成波涛，最后，无论善恶，总会归为死水。
即使是恶的，最后也会被一件小事，取代为善。
公司传出了舆论，我只要站到让他们无法反驳的地方，道德的中心，他们就会通通闭嘴。
如果谁敢冲锋，大概就会成为下一个恶，这多有意思。
可惜，在公司内，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了。
好想辞职，外面对我来说更加自由。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老爸又在蠢蠢欲动了，总是看着刀子傻笑。
城里又出了个杀人狂，是不是爸爸呢……
……
……
「七月十九日。
有趣，有趣！
仅仅是两张普通的图片，就会演变成这样，呵呵。
在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似乎被一种快感驱使，停不下来了。像是发疯的狼群，疯狂撕咬，也不管是肉是泥。
……
七月二十一日。
她的现实，也开始被狼群明显影响。
这算是从众现象吗，一个人，两个人，越来越多，形了一阵无法停息的风，但风中心的人想逃离……
这可不行！
我还想看完这出戏剧，要完美谢幕才行。
先控制住她的通信小玩具，伪装一下，打断她的退路，冒充可能是一种好办法……
让她无路可逃，打断那些念头。
……
七月二十四日
一切都非常赏心悦目，我全身心从未感到如此愉悦！
真有趣，狼群越来越多，组成了一支军队，后面不断融入，不明真相，在聊天上肆意谈论，甚至成为无法抹清，铁一般的事实。
所有人仿佛都是对的。
只靠臆想，断章取义，就完成了一条条清晰的故事线
有意思，很有意思。
把这些信息，转成无法屏蔽，一有就讨论，处理一下，就发到她所有的网络消息里，这下，所有人都变成了狼群。
我才聪明了，真是个好主意！
……
七月二十五日
实验物，情绪很不稳定，躲进游戏仓里。
这正和我意，虽说游戏仓有安全的网络系统，但花点时间，用内网口入侵，让保安借着检查，去放个芯片，也不过如此。
利用游戏仓的特性，入侵脑域，转换成幻觉。
真是完美！
狼群能做到什么程度，真期待。
……
七月二十六日
很好，效果非常完美，外面讨论中充斥污秽的词语，带着他们的恶意，变成一个个厉鬼般狰狞的幻觉，在游戏仓中撕咬着她。
居然还没有疯掉，这人有意思。
狼群也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仿佛把她当成了垃圾地，随意发泄。
他们每天光鲜的表面下，藏着的恶，此刻已经暴露在我面前，如肉糜蠕动，真有趣。
实验品在现实，好像出现了幻觉。
七月二十七日
该死！
实验体性格太懦弱了，居然想逃。
我得精心伪装自己，去试着劝说才行，她现在心理脆弱，或许可以成功！
……
可恶，失败了，她死了。
仅仅是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她就开始逃跑，看来幻觉比我想像的严重。
不得不再佩服那些狼群一次，是二十四小时都不停歇的吗……
但事情好像被一个普通的员工知道了，还拍了视频，这可不妙。
他知道我干什么了吗？
这可不行，先给他想要的，让他闭嘴才行……
所有数据，都要精心伪装。
七月三十号
他们言词出奇的一致，开始只是一个人说，后来个个都默认这个说法。
真是完美，真是丑陋。」
……
安静的客厅中。
刘阳猛地把笔记扔到一边，他闭上眼睛缓缓低头，手紧紧握着水杯，连恢复数据的手机，都没有心思看。
他心脏跳得越来越快，额头血管凸起，满脑子都充斥着那种绝望感。
眼中闪过许多幻觉。
小曼一人孤零零走在漆黑死寂的深渊中，不断被魔鬼撕咬，没有人帮助的绝望感。
没有人，什么人都没有，没有人向她伸手！
自己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