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琴表情，进言称帝

伐魏之战，历经一载，秦军所向披靡，一直打到轵地，夺取魏大小城六十一座。秦军班师回朝，秦王出城相迎。秦之强大，天下尽知。

既归秦，魏冉应魏澜之请，邀白起至相府做客。白起极力要王言同往，王言无奈，只能从之。

至相府，魏冉、白起、王言、魏澜四人游于后花园，小锦紧随其后。园内秋高气爽、清风习习、艳阳杲杲、枫林如火、金桂飘香、怪石嶙峋，亭台楼阁随处可见。

魏冉说道：“今邀白将军游园，不曾想王姑娘赏脸，乃老夫之幸。”

王言回道：“今入穰侯花园一见，恢宏大气，蔚为壮观。能观此景，甚为荣幸。”

这时小锦心生不悦，喃喃自语道：“还不是不请自来。”兴许小锦此语低沉，只有魏澜听见。于是魏澜扭过头憋了她一眼。小锦见此，立即低头，作知错态。

魏冉继续说道：“此景尤似大秦之况，虽已入秋，却依然繁花似锦。”

王言说道：“大秦有此之象，有穰侯之功。”

魏冉大笑道：“亦有白将军和王姑娘之劳。”

白起回道：“若当初无穰侯相荐，此时末将或许还在函谷关戍守。”

魏冉笑言：“老夫不过动动嘴皮，白将军该感谢的是王姑娘。”

白起回道：“那是，那是。这些年来，言姑娘为我出谋划策，使我打赢了不少战。”

听到此，魏澜心生不悦，却无能为力。

魏冉继续说道：“恐不止如此。”

王言忙接言道：“我也是动动嘴罢了，上阵杀敌者仍是秦国将士。”

魏冉大笑道：“王姑娘乃大才之人，能如此谦虚，不易也！”

王言回道：“论自谦，吾与穰侯旗鼓相当罢了。”

魏冉开怀大笑，王言、白起亦微笑相应。唯独魏澜因接不上话，一直闷闷不乐。

此时，不远处传来了琴音。琴声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声震林木，余音绕梁。

白起问道：“此曲时而雄壮、高亢，时而舒畅、流利，莫非就是伯牙之《高山流水》？”

魏澜如获至宝，忙答道：“正是《高山流水》，此乃府中琴师所奏。”

白起又问：“天下能弹奏此曲之琴稀少，今闻其音悠扬清越，敢问由何琴奏此曲也？”

魏澜回道：“回白将军，奏此曲之琴乃‘绕梁’也。”

白起说道：“‘绕梁’？莫非就是昔日华元献与楚庄王之琴？”

魏澜回道：“然也！听闻楚庄王得此琴之后，便整日弹琴作乐，陶醉其中。”

白起说道：“不想此琴为穰侯所得。”

魏澜又言：“能听出高山流水之曲，看来白将军在乐曲方面有所研究。”

白起回道：“略知一二，平日兵书阅倦，便听一会琴曲，以解其疲。”

魏澜继续说道：“不如我带白将军去一睹‘绕梁’之风采？此琴正置于流水亭，而亭位于不远深林处。”

“求之不得。”白起回答完魏澜之后，转而对王言说道，“言姑娘一同前往乎？”

魏澜对白起此举深感意外，内心不愿王言跟随，可又不好拒绝，默默地等着王言回答。

王言摇摇头回道：“若是神兵利器倒有几分兴趣，钟鼓琴瑟则兴味索然。你与魏姑娘去便可，我留此继续观赏美景。”

魏澜听到此，内心长舒一气，便对魏冉说道：“父亲，那我带白将军去流水亭观琴。”

魏冉回道：“自去便是。我留此陪王姑娘，为其引路共赏。”

随后，魏澜便带着白起往流水亭而去，小锦也紧随其后。

魏冉与王言行至一片百合花丛旁，王言驻足赏之，其状如亭亭少女，白璧无瑕、冰清玉润。

王言忽谓魏冉曰：“穰侯可见那株已开两朵花的百合？”说完伸手指向不远处一株百合，那株百合已开了两朵白花，其旁还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魏冉顺着王言的手望过去，说道：“就那盛开着两朵白花，及一朵花蕾的那株吗？”

王言回道：“然也！此三朵花同生于一株百合，若花蕾盛开，必将夺了那两朵白花之养料，而后两朵白花凋谢，而花蕾将独艳之。”

魏冉说道：“此乃必然。”

王言又言：“若将花蕾摘去，则两朵白花可多存几日。”

魏冉回道：“然也！”

王言继续说道：“此株百合就好比如今天下之势，两朵白花分别为秦齐，而花蕾为赵国。如按此势发展下去，赵必取秦齐而代之，成为天下霸主。”

魏冉说道：“王姑娘以花喻诸侯，言下之意乃：秦若要恒强，须先弱赵。”

王言回道：“然也！当下楚魏韩燕已为强弩之末，而秦齐最强，而赵经胡服骑射之革，已日渐强大，有超秦齐之势。若不尽早除之，恐成后患。”

魏冉问道：“那王姑娘有何妙策，可弱赵国？”

王言回道：“与其互称帝，而后联合攻赵。秦齐互称为帝，一则可将齐从六国中分裂出来，而不对秦构成威胁；二则告与齐国，九州之地，秦齐共分。”

魏冉回道：“妙哉！如此，便可与齐共抗赵国。它日定向大王进谏此计。”

而后，二人继续游园，共赏园内美景。

而在流水亭内，魏澜让乐师退下，自己独坐于绕梁琴前，白起、小锦立于旁。魏澜说道：“此琴乃取树中良材梧桐的中段做成。其树必高三丈三尺，截为三段，上段声音太清，下段声音太浊，只有中段，清浊相济，轻重相兼。后再把此木漫在水中七十二天，择吉日良时，凿成乐器。”

白起回曰：“不愧为稀世古琴，观其形奇伟磅礴，其弦泠泠发光。”

魏澜说道：“其音更是悠扬悦耳、委婉连绵。不如我为白将军弹奏一首如何？”

白起答道：“能听魏姑娘弹奏一曲，荣幸之至。”

小锦插话道：“那以后小姐天天弹给将军听。”

白起回道：“我常年在外，哪能天天听到魏姑娘之曲。”

魏澜正襟危坐，说道：“那我献丑了，为白将军献上一曲《雉朝飞》。”说完，抚琴而弹。少间，琴音娓娓而来，尤绕梁不绝，余音袅袅。伴随着琴音，魏澜唱道：

“雉朝飞兮鸣相和，雌雄群飞于山阿，我独伤兮未有室，时将暮兮可奈何，嗟嗟，暮兮可奈何。”

其声宛如天籁、朗如珠玉，传遍整个后花园。只是不知几人能听出歌声中的哀愁与无奈。

是夜，白起和王言回到白府后，便各自回屋。王言在屋内写了一封信，而后交于仆人白卫，对其说道：“将此信送至齐国，亲自交与苏秦，切记不可让他人看到此信。”

白卫点了点头，而后出屋备马而去。三年前，王言逛于咸阳市集，见一小贩正遭恶人毒打，便上前解救。后得知小贩以卖梨为生，遇恶人吃梨不给钱，便与恶人理论，恶人不胜其烦，便出手打他。王言又得知小贩家有老母要养，便自作主张，将其招进白府为仆，更名为白卫。

白卫不负所托，不久之后，便将信交与苏秦。苏秦打开密信，上面写着：“阻齐称帝，与赵同盟，继续伐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