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合纵破裂，桀宋亡国

司马错于函谷关东百里筑起壁垒，以待联军来攻。又派重兵于函谷关戍守，为秦军留出后路。一切严阵以待，然迟迟未见联军身影。

而此时的联军，却各有打算，除韩军外，其他诸国联军迟迟未到宜阳集结。韩军虽已到宜阳，然齐军、赵军未至，韩军不敢贸然行动。毕竟与秦军相比，韩军处于弱势，只能等五国联军集结完成，才可攻秦。至于魏，田文早知晓苏秦计谋，魏军于大梁迟迟未发兵。与此同时赵军行至成皋，齐军行至荥阳，皆不再西进。燕军则行于末。燕王之计乃待齐伐宋时，转而攻齐，加上从燕地伐齐之兵，对齐军成掎角之势。

燕王同时派盛庆将其计告与苏秦，苏秦惊诧，立即写信交与盛庆，让其送与燕王。

信曰：“燕位列于万乘而寄质于齐，名卑而权轻；奉万乘助齐伐宋，民劳而财伤；破宋而残楚淮北，肥大齐，助强齐而燕弱。此三者皆国之大患也。然且王行之者，将以取信于齐也。齐加不信于王，而忌燕愈甚，是王之计过矣。民劳而财伤，又无尺寸之功，破宋肥齐，而世负齐祸矣。以宋加之淮北，强万乘之国也，而齐并之，是益一齐也。北夷方七百里，加之以鲁、卫，强万乘之国也，而齐并之，是益二齐也。夫一齐之强，燕犹不能支，今以三齐临燕，其祸必大矣。

虽然，智者举事，能转祸为福，转败为功。齐人好紫，将破白绢染紫，可十倍卖出；越王勾践困于会稽，复败强吴而霸天下。此皆因祸为福，转败为功者也。

今王若欲因祸为福，转败为功，则莫若选霸齐而尊之，使使盟于周室，焚秦符，曰“其大上计，破秦；其次，必长摒之”。秦受摒弃以待破，秦王必患之。秦五世伐诸侯，今为齐下，以秦王之志，如能弱齐，不惜失一城也要取得成功。然则大王何不使辩士以此言说秦王曰：“齐灭宋肥之，燕、赵尊齐为之下者，对燕、赵不利之也。对燕、赵不利而被迫为之，因不信秦王也。然则王何不使可信者联合燕、赵，令泾阳君、高陵君先往燕、赵，秦有变，因以为质，则燕、赵信秦。秦为西帝，燕为北帝，赵为中帝，立三帝以令于天下。韩、魏不听则秦伐之，齐不听则燕、赵伐之，天下孰敢不听？天下服从听命，再驱韩、魏以伐齐，曰‘必反宋地，归楚淮北’。反宋地，归楚淮北，燕、赵之所利也；并立三帝，燕、赵之所愿也。夫实得所利，尊得所愿，燕、赵弃齐如脱履矣。今不盟燕、赵，齐霸必成。诸侯拥戴齐而王不从，秦将遭到进攻；诸侯拥戴齐而王亦从之，是名卑也。今盟燕、赵，国安而名尊；不盟燕、赵，国危而名卑。去名尊与国安而取危卑，智者不为也。”秦王闻此言，必心痛如刺。则王何不使辩士以此言说秦？秦王必取，而秦必伐齐矣。

夫结秦，厚交也；伐齐，正利也。尊厚交，求正利，圣王之事也。”

燕王看完此信，觉得苏秦写得甚好，便不再这时候攻齐，而是继续佯装伐秦，等待时机。

齐军此战，匡章为主帅，苏秦为参谋。他们听从齐王之命，行至荥阳便安营驻军，并留意他国军队动向，莫让其扰乱齐军灭宋计划，必要时可与之开战。

而赵军则在李兑和韩徐为的带领下，驻军于成皋。韩徐为曾多次督促李兑进军，皆被李兑拒绝。而李兑是在等苏秦的割地合约，见齐军迟迟未到，且已于荥阳驻军多日，便让人去请苏秦前来。

苏秦至齐军营帐，李兑屏退左右，问道：“先生是否已将合约送来？”

苏秦仍旧假装不知情，回道：“如今奉阳君已是合纵长，要合约有何用？”

李兑急说道：“我所讲合约乃与齐王之密约。”

苏秦继续回道：“奉阳君与我王之约，不正是任你为合纵长之约吗？”

李兑又问：“此行齐王是否有何物让你交与我？”

苏秦回道：“并无。还请奉阳君速速进军，莫再在此停留。”

李兑说道：“如不见我与齐王之约，齐军便不西进。”

苏秦又言：“韩军已于宜阳等候数日，莫让其久等矣。”

李兑反驳道：“那齐军怎也不进？”

苏秦回道：“此次攻秦，奉阳君为合纵长，齐军跟随在赵军身后，理所当然。若赵军进军，齐军自然跟随。”

李兑说道：“若不见我与齐王之约，赵军是不会向前一步。”

苏秦说道：“那齐军亦继续驻守于荥阳。”

李兑气急败坏，命帐外守卫进帐将苏秦拿下，说道：“待齐王将合约送来，我自然放了先生。”

苏秦说道：“奉阳君拘禁友军将帅，此举不义也。”

李兑回曰：“乃齐王不义在先。”

这时韩徐为从帐外行色匆匆地进来，边走边说道：“齐国不义，竟趁五国伐秦之机，又出兵攻宋。”

李兑忙问道：“攻至何处？”

“如今已攻至陶邑。那宋王无道，民心离散，城池不守，想必齐军很快便将兵临宋都。”韩徐为看到苏秦也在此，继续说道，“这不是齐之上卿吗？正好自投罗网。我就说齐怎会为了千里之外的秦国而大动干戈，原来是为了攻宋。”

苏秦大笑道：“齐伐宋，赵默许也。”

韩徐为走到苏秦面前，问道：“你把话说清楚，赵何时默许齐伐宋了？”

苏秦回道：“这就该问奉阳君了。”

李兑心慌，忙回道：“莫被苏秦离间。”

苏秦又言：“我王与奉阳君有约，若送蒙邑予奉阳君，则同意齐攻宋。”

李兑下令道：“将苏秦押下去。”

守卫欲将苏秦押走时，被韩徐为拦住，问李兑道：“且慢。苏先生所言是否为真？”

李兑忙回道：“韩将军怎可听外臣一面之词？”

苏秦大笑道：“若假，奉阳君为何急着将我押走？”

韩徐为说道：“你有何凭据说奉阳君收受齐王之利。”

苏秦回道：“此乃奉阳君与我王私下协定。”

李兑心想若齐灭宋，而自己手中无约，便得不到蒙邑，应当阻齐灭宋，于是说道：“韩将军莫再听苏秦之言，他欲挑拨我们将相关系罢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转而援宋，莫让齐再得宋地。”

韩徐为回道：“奉阳君言之有理，该阻齐灭宋。”

苏秦说道：“两位已忘洹水之盟乎？”

李兑回道：“乃齐先不尊盟约也。”

苏秦说道：“齐有出兵伐秦，何来毁约？”

李兑担忧再争执下去，齐灭了宋，而自己一无所得，而韩徐为亦担心齐因灭宋而变强。两人均同意现将苏秦关押，日后再与其对质，眼下援宋为重。于是苏秦被押解下去，而韩徐为立即整顿兵马，转而东进救宋。

而在荥阳，匡章早已筑好壁垒，等候赵军。赵军面对早有准备的齐军，无计可施，始终无法攻破壁垒。而远在宋国的齐军，在齐将触子的带领下，势如破竹，很快便攻入宋都商丘。楚、魏听闻商丘失守，亦趁虚而入，夺了宋国部分土地。

至此，宋于公元前二八六年灭亡，宋王奔魏，死于温地。

至于合纵联盟，土崩瓦解矣。

而齐虽占有宋地，但因连年用兵于南，造成北部防御空虚，国力损耗极大，且趁五国伐秦时攻宋，使其他四国联军陷入进退维谷之境，既无法合力攻秦，又不能立即撤兵回国，又因灭宋而齐地剧增，诸国对齐皆已暗怀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