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间齐败露，苏秦丧命

苏秦收拾残兵回到临淄，他向齐王请罪。齐王未定其罪。苏秦转而对齐王说道：“大敌当前，秦、燕、三晋皆伐齐之师，只有楚国未与，大王何不遣使入楚，求其救齐。”

齐王皱眉道：“齐今之窘境，楚焉能救之？”

苏秦答曰：“以‘齐灭则秦必攻楚’说之，并许以淮北之地割让予楚。”

齐王说道：“只能如此。”于是遣使入楚。

此乃苏秦弱齐最后一招，其自知已再无必要留在临淄，打算离宫后便离开临淄，逃离齐国。

苏秦正欲转身离殿时，斥候进殿来报：“禀大王，燕军已朝临淄进发，距离不到五十里。”

齐王面如土色，怒斥道：“往日五国合纵时，你未探得消息；联军集结时，你亦未探得消息。如今兵临城下才来报信，寡人要你何用？”

苏秦听到此，匆匆向齐王拜辞，转身离开。

斥候俯首叩拜，哭诉道：“这些皆有上报。”

齐王喝道：“为何寡人不知？”

斥候回道：“彼时大王在听歌赏舞，不便打扰，便将情报告与苏上卿。实在不知其未转告大王。”

听到此，齐王忙令卫兵将苏秦捉回。

苏秦这会将出宫门，卫兵赶至，将其拿下。

苏秦被押到齐王面前，齐王喝道：“昔日五国合纵之事，你是否瞒着寡人？”

苏秦见一旁的斥候全身哆嗦，惊恐万分，自知东窗事发，回道：“瞒之又如何？”

齐王说道：“是你害齐至此。”

苏秦大笑曰：“害齐乃大王您自己。”

齐王说道：“若非你不报合纵伐齐之事，寡人之齐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苏秦继续大笑，说道：“自从大王灭宋之时，祸根已生。”

齐王似乎恍然大悟，说道：“灭宋之计，为你所出，莫非彼时你已有陷齐亡国之心？”

苏秦回道：“齐国四处征伐，而其王暴虐无道，天下早有灭齐之心，何止苏某一人。”

齐王怒而问曰：“晋地、阳城之败，为你故意为之？”

苏秦淡定自若，回道：“此乃大王迫臣出兵，为何怪臣？”

齐王又问：“济水之战，你怂恿寡人以挖祖坟、杀宗族威胁将士出战，亦为汝之计。”

苏秦说道：“臣只建议大王迫兵出战，挖祖坟、杀宗族乃大王所出。”

齐王越说越气，怒吼道：“你如此重罪，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难解寡人之恨。”于是喝令卫兵，将苏秦押下，并令于明日将其车裂于市。

齐王自知临淄城无法久守，于是连夜收拾行装，带上家眷，清点兵马，准备明日逃亡。又通知众臣，愿与其逃亡者亦早做准备，随同南逃。

翌日清晨，众民聚于临淄市场。苏秦被绑着押入刑场。司寇对众人宣读苏秦罪状：“苏秦者，齐之罪人也！惑王灭宋，致国势衰微，其罪一。劝王不赠蒙邑与赵，致齐赵交恶，其罪二。蛊惑大王，致王荒于朝政，其罪三。知情不报，致兵临城下，其罪四。劝王迫兵，致将士颓靡，其罪五。蓄谋战败，致失晋地、阳城，其罪六。与燕谋齐，致齐陷危境，其罪七。此七罪，其心昭然若揭，罪罪当诛。今以车裂之刑处之，以正国法。”

苏秦立于行刑台上，岿然不动，一脸不屑。司寇问道：“苏贼，你可认罪？”

苏秦大笑道：“齐之将亡，何来国法？大兵压境，尔等不逃，却于此观刑，不亡则怪矣。”

司寇大喝道：“贼人，死到临头还嘴硬。”

苏秦回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杀便杀，休要多言。”说完，将头扭向一侧。

而在远处，齐王逃亡车队正远远观刑。内侍为齐王撩起帷幔，而齐王探头观望。

倏忽，天昏地暗，狂风大作，骤雨急下。淋湿者众多，却无人离去，且围者越聚越多。随着司寇的一声“行刑”，刽伍从一旁冲出，先将困于苏秦身上绳索解开，又用五条绳分别绑住其双手、双脚及颈，绳子另一端系于马车尾。随后苏秦被刽伍放倒，面朝天躺于地，四肢外伸。一切准备就绪，围者屏气凝神，刑场除了雨声、马嘶声，再无余声。

苏秦躺于地，雨水将其身浸透。其眼前已无人迹，尽是天穹，仿佛百里无人，回到云梦山中，观天地之色，览万物之美，阅万卷之书。苏秦眼前浮现出王言的身影，她正于云梦山中纵情奔跑，而苏秦于其后追逐。追着追着，王言消失于万木丛中。苏秦眼前又是一片天穹。

五马厮叫，蹄声四起，苏秦被拉起悬于半空。此刻，仿佛王言之言“待志成，长相守”在其耳边回荡。瞬然，苏秦身体四分五裂，血花四溢，大地漂红。苏秦魂归鬼谷，然此处已人去楼空。

众人散去，司寇起身离去，刽伍解绳而去，士卒拉车远去。齐王回到舆内，内侍为其放下帷幔，随后逃亡车队往南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