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乐毅逃赵,田单复国
却说乐毅围莒城、即墨两城四年而不能破。此时老燕王病逝,谥号燕昭王,其子继位为燕王。
而即墨城内。四年来,田单借两军相持之机,集士卒七千余名,并增修城垒,加强防务。又与军民同甘共苦,坐则织蒉,立则仗锸,领士卒倡曰:“无可往矣!宗庙亡矣!今日尚矣!归于何党矣!”当此之时,将军有死之心,士卒先无之气,闻田单之言莫不挥泣奋臂而欲战。如今,田单闻燕王新立,又探得新燕王为太子时,尝不快于乐毅,乃纵反间于燕,散言于蓟:“齐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二耳。乐毅与燕新王有隙,畏诛而不敢归,以伐齐为名,实欲连兵南面王齐。齐人未附,故且缓攻即墨以待其事。齐人所惧,唯恐他将之来,即墨残矣。”
燕王本已疑乐毅,闻此之言,乃使骑劫代将而召乐毅。乐毅知新燕王不善待之,若回燕恐被杀,遂奔赵。而燕将士由是愤惋不和。
燕军既已换将,田单心知反攻之时已到。遂令城中人,每食必先祭其先祖于庭,飞鸟为食祭饭皆翔舞而下城中。燕军怪之。田单又令人散布谣言:“当有神师下助齐。”
有一齐卒谓田单曰:“臣可以为师乎?”说罢便走。
田单忙追其还,让其面东高坐,奉为神师。
那齐卒曰:“此乃臣欺君。”
田单回曰:“子勿言也。”于是以他为神师,每发号令,必称奉神师之命。
田单又令人散言于燕军:“田单唯惧燕军之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即墨败矣!”燕军闻之,如其言,将齐军俘虏割去鼻子。城中见俘虏尽劓,皆怒而坚守不降,唯恐被俘。
田单再使反间计,散言于燕军中:“田单所惧为燕人掘城外冢墓,可为寒心!”骑劫闻之,乃令燕军尽掘城外冢墓,焚其尸。齐人从城上望见,皆涕泣,共欲出战,怒增十倍。
田单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锸,与士卒分工筑城;将妻妾编于行伍之间,尽散饮食飨士。令甲卒皆服,使老、弱、女子登城,并遣使约降于燕。燕军闻之,皆呼万岁。
田单又于城内募得千镒,令即墨富豪送给骑劫,并对其说道:“即降,愿无虏掠我家族。”骑劫大喜,而后许之。于是,燕军戒备松懈。
田单见出城反击燕军时机已到,便着手用当年王言所授之火牛计。田单于城中搜集牛千余,为其披上红衣,画以五彩龙纹,于牛角上绑上尖刀,又于牛尾绑上灌好油脂的苇草。
一切就绪。这夜,趁着夜色,田单令人将牛尾所绑苇草点燃,而后将千余头牛从预先凿好的城洞中催赶而出,又有壮士五千紧随牛后。牛尾被烧热,群牛皆怒而奔向燕军大营。燕军大惊失措,视牛皆龙纹,所触尽死伤。又城中鼓噪从之,老弱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燕卒以为齐军真有神助,万分恐惧,纷纷败逃。
而牛后五千壮士趁燕军大乱,对所遇燕兵一一击杀。燕将骑劫亦于混乱中被杀死。
经一夜拼杀,即墨城外之燕卒已被杀尽。田单再集结齐卒,北上追杀燕兵,而所过城邑皆叛燕,复为齐。田单兵日益多,继续乘胜追击。燕军皆望风而逃,直到黄河边。而齐七十余城皆复焉。
田单闻齐王居于莒,于是亲往莒城拜见新齐王,谓之曰:“齐已复国,请大王回都。”
齐王大悦,同田单回临淄,并封田单为安平君。
而乐毅逃至赵后,赵王尊宠之。燕王却悔恨不已,乃使人入赵斥乐毅,且致歉道:“先王将燕国托与将军,将军为燕败齐,为先王复仇,天下之人无不震惊者,寡人亦不敢忘将军之功矣!正遇先王辞世,寡人初即位,乃左右误我。因而派骑劫替将军,乃因将军长年于外,风餐露宿,故召将军回燕暂且休整,也好共商朝政大计。然将军误听传言,因与寡人有隙,遂弃燕归赵。将军自为计则可矣,却何以报先王礼待将军之意乎?”
乐毅知燕王并非真心致歉,且恐回燕会遭不测,乃回书曰:“昔伍子胥说听于阖闾而吴远迹至郢;夫差弗是也,赐之鸱夷而沉其尸于江。吴王不知伍子胥对先王之轮可以立功,故将子胥沉江而不悔;子胥没有尽早了解不同君主的不同气量,是以致于入江而怨愤仍不化。夫免祸而立功以明先王之迹,臣之上计也。离毁辱之诽谤,堕先王之名,臣之所大恐也。临不测之罪,以幸为利而谋燕,义之所不敢为也。臣闻古之君子,与人交绝不出恶声,忠臣去国,不洁其名。臣虽不佞,数奉教于君子矣。唯君王之留意焉!”
燕王大惭,见不能召回乐毅,乃复以乐毅之子为昌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