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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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王言蒙冤,为己洗冤

随后魏无忌入宫觐见魏王,将秦太子死讯告与魏王。魏王大惊失色,问曰:“何人所为?”

魏无忌回曰:“乃一秦人。此人假扮仆人混入信陵君府,乘府内守备稍懈,乘机将秦太子杀害?”

魏王又问:“刺客为何要杀

秦太子?”

魏无忌回道:“不知也!此刺客昔日曾夜闯质子府,欲杀秦太子,幸亏臣弟早得消息,赶至质子府解救秦太子。后为保秦太子安全,便将其移送至我府内,加以保护。不曾想刺客伏蛰半载,竟混入府中,将秦太子杀害。”

魏王说道:“如今如何向秦王交代此事?”

这时魏齐站出来说道:“如实交代即可。”

魏王说道:“秦太子死于魏,秦王必怒,怒则欲伐魏。”

魏齐继续说道:“秦太子死于秦人之手,想必幕后凶手乃与秦太子争储之人,与魏无关也。”

魏无忌附和道:“魏相所言极是。秦太子之死乃因争储而起,与死于何地无关也。秦王必明白事理,秦太子之死,与魏无关也。秦王若是非不分而攻魏,天下诸侯必讨之。”

魏王笑足颜开,说道:“善!”于是先修书予秦王,再遣使运太子倬灵柩入秦。

秦王阅毕魏之国书,悲痛欲绝,将国书掷地,并扬言起兵伐魏。

范雎捡起国书阅毕,忙劝阻道:“书中提及秦太子乃秦人所杀,大王若因此伐魏,恐遭天下之人不齿。”

秦王说道:“此乃魏人一家之言,如何可信?想必魏王为脱罪责,便将罪责推于秦人身上。”

范雎回道:“臣以为不然。魏王惧秦,不敢欺骗大王您。大王是否可猜出杀害太子之人是谁?”

秦王疑惑道:“秦人岂会杀太子?”

范雎分析道:“若说秦人杀太子,乍一想,可能与争储有关,然大王众子皆善,并无杀太子之心。因此杀太子者,可能乃居于秦之他国之人也。”

秦王说道:“张卿所指之人乃王言乎?”

范雎回道:“大王英明。王言离秦一载,传闻这一年其人在魏,怎会如此之巧?”

秦王问道:“可王言为何杀太子?”

范雎回道:“想必昔日王言以秦太子质于魏劝大王勿攻魏,而大王未纳。其为证明其言非虚,便杀了太子。”

秦王怒不可遏,说道:“此人罪大恶极。”于是下令全国追捕王言。

幸亏王言于归途中耽搁了几日,此时方才回到咸阳。于咸阳城外,见通缉令上通缉自己,感觉不妙。幸好此时王言乃男子装扮,而通缉令上画像乃是女像,因此并无人认出她来。王言通过城门,而守卫并未将其认出,直接将其放行。

王言自知甘泉宫已不能回,便暂居于白卫以前住过的屋子。此时白卫之母已去世许久,此屋空置已久。咸阳对王言来说虽然危险,但她要洗刷冤屈,就要待在咸阳。

这天,王言闻知太子倬灵柩将入咸阳,于是着男装到大街上去。只见朱亥骑马于队伍前头,随后是一队魏卒,再之后便是太子倬之灵柩,最后又是一队魏卒。送行队伍来到章台宫,众人皆掩面而泣。其中属叶阳后哭得最伤心。她趴于灵柩旁,嚎啕大哭。秦太后在魏丑夫的搀扶下,勉强可站立着。秦王虽悲,却也只是黯然神伤。而那些宦者、宫女们或许是例行公事,个个皆伏地而泣。还有那些官吏们,个个哀容满面。因与自己有亲,魏冉算是官吏中最悲痛者。范雎则仍是一脸严肃跟随在秦王身后。至于那些嫔妃公子们,虽说人人皆涕泗交流,但谁是出于真心,又有谁知晓。

朱亥向秦王拜谒已毕。秦王问之:“杀太子之凶手是否已抓获?”

朱亥按来之前侯嬴所教之言复之,心虚道:“还没。凶手行凶后,已逃之夭夭。即便后来我王下令全国通缉凶手,皆未有所获。想必此人已逃离魏境。”

秦王又问:“此人如何行凶?”

朱亥回曰:“凶手趁臣下进见信陵君之机,假扮仆人冲入太子房内,将其杀害。”

秦王再问:“听闻信陵君府守卫森严,为何让凶手逃脱?”

朱亥犹豫片刻,回道:“此人武功高强,先杀了数名目击者,而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信陵君府。彼时府中已乱,并无人辨认出此人乃凶手。”

秦王说道:“何以断定凶手乃秦人也?”

朱亥回曰:“虽不敢断定凶手乃秦人,但可断定凶手与秦有关。”

范雎在一旁说道:“何以见得?”

朱亥回道:“昔日太子居于质子府时,凶手曾试图行凶,幸亏信陵君及时赶到,加以阻止。后从太子口中得知,凶手与太子相识。至于为何行刺太子,臣便不得而知。后来信陵君为保太子周全,将其安置于府中,怎奈还是被凶手觅得机会。乃臣失职也!”

秦王说道:“若将军所言非虚,将军已尽力矣!何罪之有?”

于是,秦王使人妥善安置魏军,直到魏军回魏。而私下,范雎谓秦王曰:“若朱亥所言属实,毋庸置疑,凶手乃王言也。”秦王听罢,乃下令加大力度抓捕王言。

那天王言围观完运棺队伍后,未敢靠近王宫,便已离去,一直藏于白卫老家。一天,屋外传来敲门声。王言确定敲门者乃魏丑夫后,方才放心地把门打开。魏丑夫进门之后,王言往外巡视一番,以确定无人跟踪,而后把门关上。

魏丑夫说道:“姐姐,从秦太后那里获知,太子将于后日葬于芷阳。秦王、太后皆往。”

王言说道:“好!可有机会让秦王独处?”

魏丑夫皱眉道:“这有点难矣!秦王周围总是众人簇拥,很少有单独一人时。且深山老林中,侍卫更不会让其一人。”

王言说道:“既如此,到时再见机行事。”

魏丑夫又言:“姐姐可有把握说服秦王?”

王言回道:“不知,但总该一试。”

魏丑夫说道:“冒如此大险,若秦王未信姐姐非杀太子凶手,恐得不偿失也。!”

王言又言:“可蒙受如此不白之冤,不尽快洗脱,日后在秦恐无立身之地。”

魏丑夫说道:“既如此,届时,如有机会,我必制造秦王一人独处之机。”

王言说道:“这些年来,让你潜于太后身旁,为我探听消息,难为你矣!”

魏丑夫回道:“姐姐莫说这话。若非当年你救我出水火,想必我早已死于非命。”

王言又言:“可让你委身于太后,让你受屈了。”

魏丑夫说道:“姐姐此言差矣!昔日姐姐将我从坏人手中解救出来后,将我送入优伶坊,让我学艺,而后有机会得太后宠爱。如今丑夫能过得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皆拜姐姐所赐。且能得太后宠爱,旁人徒有羡慕,此乃丑夫之幸也!”

王言问道:“是否已对太后动了真心?”

魏丑夫支吾道:“姐姐安排之事,丑夫定会全力以赴,请姐姐放心。”

王言继续说道:“你也不用回我这问题了。若真动了心,也可使我少些愧疚。”

魏丑夫接着说道:“姐姐受此冤屈,丑夫却无能为力,丑夫内疚也。”

王言安慰道:“不关你事。只是如今行事让我感觉到困难倍增。”

魏丑夫义愤填膺道:“皆因那张禄在秦王面前挑拨。”

王言回道:“张禄挑拨只是诱因,其根本乃秦王对我已不信任。如今之秦王为掌实权,已变得薄情寡义,连太后和穰侯皆不信任,何况区区一民女?”

魏丑夫说道:“以姐姐之智,必能重获秦王信任。”

王言说道:“眼下当务之急,乃使秦王相信我非杀秦太子凶手。”

魏丑夫说道:“到时必想尽办法让姐姐有与秦王独处的机会。”

王言说道:“好。你出宫久矣,以免被疑,该回去矣!”

魏丑夫回道:“善!”遂开门而出。

原来,王言和魏丑夫早就相识。昔日王言还是魏冉门客时,王言于街市见一戏团对一孩童又打又骂,又逼其与狮虎同笼同寝。王言便跟踪该戏团,见孩童时刻担惊受怕,心生怜悯之心,欲救其出水火。跟踪至野外时,王言忽然将戏团拦住,而后击跑戏团之人,把孩童解救出来。王言见该孩童聪明伶俐,善于模仿,便将其送入优伶坊,托人照顾,并教他技艺。而此孩童便是魏丑夫。待魏丑夫长大后,王言便让其接近秦太后,以便日后探听秦国朝堂之事。

两日后,太子倬出殡,秦室宗亲及百官送殡。至芷阳,下葬已毕。魏丑夫对秦太后说道:“太后难得来芷阳一趟,何不顺道去探望先王?”

秦太后回曰:“善!”

秦王听到,说道:“稷儿也去拜祭父王。”

于是秦王、秦太后在侍卫护送下来到秦惠文王墓前。祭悼完先父,秦王想起了亡兄,于是对众人说道:“寡人欲拜祭王兄,有很多话要跟他诉说,尔等便无须跟随。”

范雎忙劝道:“大王乃一国之君,十分尊崇,一人前往,恐有不妥。”

秦王说道:“张卿多虑也。此处已被秦兵重重把守,寡人无危也。”言毕,一人往秦武王墓而去。

秦王立于秦武王墓前,说道:“王兄,王弟来看你了。寡人之子嬴倬,立为太子,质于魏,然不幸遇难。昔日王兄绝膑而亡,弃寡人而去。王兄与倬尔之死,寡人甚为悲痛。幸得王兄庇佑,如今大秦屹立于诸侯,称霸于天下。若王兄泉下有知,庇佑寡人早日将杀倬儿之人绳之以法。”

这时,在不远处潜伏许久的王言走了出来,于秦王背后说道:“凶手早已被我手刃。”

秦王迅速转身,见是王言,欲大喊。王言见之,拔剑抵住秦王喉咙,说道:“请大王勿轻举妄动。”

秦王似有胆怯,说道:“王姑娘,你意欲如何?”

王言回道:“大王放心,今日我非杀大王而来,而是为自己洗冤。”

秦王说道:“既如此,王姑娘先将剑挪开。”

王言说道:“只要大王保证不叫喊,我便将剑收起。”

秦王说道:“寡人绝不喊叫。”

王言于是将剑收起,说道:“冒犯大王,实属无奈。若大王召人来,那么我便无法把话讲完。大王若还念昔日我为秦所立之功,请允许我把话说完。”

秦王说道:“寡人洗耳恭听。”

王言说道:“太子非我所杀。”

秦王说道:“魏人说太子乃秦人所杀,不是你,又是谁?”

王言继续说道:“魏王恐大王因太子死于魏而伐之,为摆脱嫌疑,便将太子之死栽赃于秦人。太子乃信陵君之门客所杀,乃我亲眼所见。当场我便将杀太子之人杀死,替太子报仇。”

秦王问道:“此人是谁?为何杀害太子?”

王言回道:“后我多番打听,杀太子之人名曰公孙行,乃魏将公孙喜之子。想必其此举乃为父报仇。”

秦王又问:“那为何此人杀太子时,你又恰巧在场?”

王言回道:“大王伐魏,我恐太子遭魏人毒手,便只身前往营救,无奈信陵君有一门客,名曰朱亥,武艺在我之上。而信陵君令此人监守太子,使我无从下手,只能扮仆人混入信陵君府,等待时机。那日,公孙喜引开朱亥,入房将太子杀害。当时不知此人欲加害于太子,我入房迟了一步,此乃我之罪。”

秦王说道:“你有何证据让寡人如何信你所言非虚?”

王言说道“此乃我亲眼所见,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谎言。”

秦王说道:“仅凭你一人之言,难以使寡人相信。”

王言说道:“太子若是我所杀,我又何必冒险来此觐见大王,我大可一逃了之。”

秦王说道:“也许王姑娘还有未成之事于秦,如今为秦之囚,让你行事不便,故来此信口雌黄,以期寡人相信。”

王言无奈,说道:“我又有何缘由杀太子?”

秦王回道:“只为证你当初‘伐魏,太子必遭祸’之言。”

王言说道:“若为此而杀太子,我何不将大王杀而了之,何必大老远跑去大梁。”

秦王怒道:“你敢?”

王言又言:“大王宁愿相信敌人之言,也不相信我之言。”

这时,范雎领众侍卫前来。王言见之,立即转身逃去。

范雎赶到秦王身旁,下令道:“快!快去追拿逃犯。”

秦王大喝道:“不必了。”

范雎向秦王作辑,问道:“大王是否有事?”

“无事。”秦王转而说道,“送太子灵柩之魏将何许人也?”

范雎回道:“此人名曰朱亥,原为大梁一屠夫。”

秦王问道:“此人何在?”

“已回大梁。”范雎又言,“方才王言来此何事?”

秦王未答,转身离去。

不日,魏冉觐见秦王,谓其曰:“臣有一斥候,间于信陵君府。昨日回秦,报告太子死于魏之事。”

秦王问曰:“斥候说了什么?”

魏冉回道:“其言太子乃信陵君门客公孙行所杀。”

秦王又言:“斥候此时何在?”

魏冉回道:“此刻便在殿外等候。”

秦王说道:“快传。”

斥候遂入殿,拜谒已毕。

秦王说道:“你将当日情形一五一十地告与寡人。若有半句虚言,判你死罪。”

斥候回道:“臣潜伏于信陵君府,为信陵君门客。那日,臣与信陵君一起。一听闻太子房中出事,众人便赶去一探究竟。只见太子和公孙行皆死于太子房中。后守卫如实禀告信陵君,太子乃公孙行所杀,而公孙行乃潜入信陵君府之秦人所杀。后信陵君便下令众人,不得将那日发生之事告知任何人。”

秦王说道:“太子果真是那魏人所杀?”

斥候回道:“臣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大王。”

一旁的范雎问道:“那公孙行为何要杀害太子?”

斥候回道:“臣不知也。”

范雎说道:“既无杀人动机,那就奇怪了。”

这时,秦王想起当日王言所言,于是说道:“听闻公孙行乃公孙喜之子,而公孙喜死于伊阙之战,其为父报仇,情理之中。”

范雎向秦王作辑,说道:“大王明鉴。”

魏冉说道:“今已证实太子非王姑娘所杀,是否该将通缉令撤下?”

秦王回道:“这事就由穰侯去办。”

魏冉回曰:“善!”

于是,王言得以洗刷冤屈,重回甘泉宫居住。王言入见秦太后。秦太后眉开眼笑,说道:“当日听闻妹妹乃杀倬儿之凶手,本宫深感震惊。一边是本宫亲孙,一边是本宫之妹,实令本宫犯难。今日妹妹得以洗刷冤屈,证得妹妹非杀害倬儿凶手,本宫甚感欣慰。”

王言说道:“不见姐姐久矣,就别提这些使人不悦之事了。”

秦太后说道:“可我还要替稷儿向妹妹赔罪呢,差点冤枉了好人。”

王言说道:“如今能还我清白,我已知足。”

秦太后笑曰:“还是妹妹宽宏大量。”

王言又言:“听闻姐姐近来身体不适。”

秦太后说道:“偶感风寒,无碍矣。”

王言说道:“姐姐年事已高,可要注意身体。”

秦太后笑曰:“谢妹妹关心,姐姐会的。”

这时,魏丑夫急匆匆进殿,说道:“大王于殿外求见。”

秦太后说道:“快请。”

秦王入殿,拜谒已毕。秦王谓王言曰:“使王姑娘受屈,请王姑娘见谅。”

王言说道:“那日冒犯大王,也请大王见谅。”

秦太后笑道:“如今真相大白,皆大欢喜也。”

秦王说道:“可魏王欺我,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言说道:“大王欲伐魏乎?”

秦王说道:“然也。王姑娘认为不妥吗?”

王言说道:“非也!此时伐魏,秦已无所顾虑,可伐。”

秦王哀叹道:“后来寡人又得知,那公孙行还有一兄,死于怀地之战。而公孙行与秦虽有杀父之仇,但因时隔久远,对倬儿并未起杀心。但当其兄被秦军所杀时,方才起了杀心。昔日寡人若听从王姑娘之言,倬儿也不至于惨死他乡。”

王言说道:“大王当以霸业为重,往日不快之事须尽快忘之,方能号召天下。”

秦太后说道:“妹妹所言极是。望稷儿日后能多听王姑娘之言。”

秦王回道:“谨遵额娘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