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繁华帝都
迟北焰这人,虽然看很多人都不爽,但要论不爽之最,云衡和赫连家绝对不相上下可以并列第一。
加之他向来高傲,于是以合作为前提的第一次见面,因为多年关系的不融洽,难免带了点火药味。
帝都的一处僻静的茶楼里,二楼一片寂静,看似太平的茶楼附近,来来往往的百姓丝毫不知遍布周围的三方势力的暗卫正一刻也不放松的戒备着。
“冀王,别来无恙啊。”房间内,迟北焰毫不客气又随意地坐到椅子上,背靠着椅背,挑眼看着对面的云衡道。
云衡面无表情的抬眼看他,没说话。
凌琛瞥了两人一眼,因为云衡在场,他又戴上了遮脸的面具。他开口道:“此番北凉王专程过来,正是为了解决锦国与北凉的边境问题,冀王也有此意,大家心知肚明,始作俑者乃赫连桀,将赫连桀与其在锦国的同谋除去,问题便能迎刃而解,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此话意在提醒云衡和迟北焰,当前大家有共同的利益和目的,之前的恩怨都应暂时放下,才能共谋大事。
云衡的城府自是不用说,而迟北焰看似放浪不羁,实则亦精明无比,怎能不明白凌琛话里的意思。
果然,云衡颇有深意的淡笑一下,道:“北凉王。”
这算是示好了,迟北焰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一双眼睛却深邃无比,半晌后他终于一摆手说:“行了,说正事吧。”
双方态度皆有松动,如此凌琛已经很满意了,他说:“凶手死于咒术,云昭昏睡不醒或也与此有关,我已将大夫带来,还请冀王安排她进宫诊治。”
闻言云衡点点头,大致的情况两人已在之前的书信来往中交代过,他说:“已经安排妥当。”
沉吟片刻,凌琛又问迟北焰:“北凉王之前与苏止进交手,可有何发现?”
迟北焰抬眸,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他沉声说:“之前交手,是因为发现他向北凉私送武器,所以教训了他一顿,在他身上却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我查了那批被缴获的武器,均由锦国一个从未登记在案的黑作坊生产,”说到这他颇具玩味的冷笑了一下,“我记得锦国律例规定,所有武器的生产皆由兵部主理,皇帝审批,再交三司备案。私自生产武器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可这些黑武器,全都刻有官方批准的印记。”
话毕房中静了片刻,云衡神色冰冷,一来,不想朝中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若不是杨澍年的人,那朝局之乱更叫人心惊;二来,他没料到迟北焰明面上作为外敌,却对锦国律法和局势如此熟悉,看来外部势力在锦国的渗透也十分严重。他暗自瞥了眼迟北焰,相比赫连家,此人向来低调、行踪诡秘,可却不容小觑,他日若为敌,只怕会是比赫连家更棘手的对手。合作固然有利于现在的情势,但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叫他知道太多锦国内部的信息亦是一大隐患……他的心情并未因合作而有丝毫的放松,反倒觉得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可掉以轻心。
此事迟北焰来查确有诸多不便,而凌琛的江湖势力广,云衡在朝中门路多。两人交换眼神,心中皆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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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帝都最繁华的街道上,华甄、笑言两个第一次来帝都的人逛得不亦乐乎,温玉无奈作陪。帝都晏城在开国时由当时最著名的建筑家和军师设计规划,城邦依山傍水,易守难攻,其北面的龙湖山在地理上是重要的战略位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守护着南方广阔的水土。重兵驻扎,兵权收归锦帝所有,可防止武臣坐大,对外戚也是一种威慑。只是北凉之患,冀王调走了大部分兵力,曜帝又无能,杨澍年组建的风火营堪比正规军,时过境迁,那位军师当年的假想,到如今只是一种空想。
且不谈军政,晏城在商贸上却非常成功,整齐的规划,功能分区明显,透出帝王居住地的威严,关口的开放使得此地人员来往密切,逐渐发展成为整个东夏大陆最繁荣的商贸中心。
几名胡女说说笑笑着从华甄和笑言身边走过,轻而薄的布料愈发显得其身姿妖娆,一步一动自带风韵,留有余香,充满了异域风情,宽大的领口更是将胸前的光景展露无余,温玉吓得暗道非礼勿视,赶紧别过脸去,而华甄和笑言两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其他人却习以为常。
抬眼望去,二层高的小楼在数丈宽的路旁一字排开,颇具气势,各家经营着各自的营生,或在窗前呼喊,或在门口招揽。路上更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比之雍州还要热闹好几倍。
据说这还不是帝都最热闹的景象,因为云昭和朝局之事,帝都也受到了许多管制。最繁华的时候,是云灦还是太子执政监国时,一位画师曾作画“帝都风情图”,描绘的就是当年的盛况,只是后来云灦出事,画丢了,画师也被杀了。
三人逛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客栈,正是晚饭时间,没过多久不知所踪的伏冥回来了,紧接着凌琛和迟北焰也踏上楼梯推门而入。
伏冥悄然递了个眼神给凌琛,凌琛看他一眼,亦微颔首,几人入座。
迟北焰叫来小二,说要最烈的酒,小二兴高采烈的应下。几坛酒端上来,他噙着笑瞥了瞥众人,问:“喝吗?”
伏冥率先默不作声地上前拿走一坛,凌琛亦伸手拿了一坛,然后是沈一决。
沈一决将坛子拎到自己面前,转头问温玉:“你也来点儿?”
温玉笑着摆了摆手。倒是笑言转了转眼睛期待的对华甄说:“师父,不如我们也喝点?”
“她不喝。”华甄还没说话,凌琛突然道,一旁的温玉转头看向他。
而凌琛对着华甄说:“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进宫,今晚早点休息。”
众人了然,华甄亦点点头,道:“好。”其实就算凌琛不说,她也不打算喝,迟北焰要的这种酒,她肯定吃不消。
菜上齐后,众人开动。笑言的杯子传来水声,她转头,是一决高下正在给她倒酒。沈一决噙着笑,说:“你师父不能喝,我陪你喝点?”
她一扬眉,“好啊。”
而温玉则夹了一大块鱼放到华甄碗里,并道:“表妹,多吃点,这段时间看你憔悴了不少。”
华甄不好拒绝,只好应下,这时却感到一道视线注视着她和温玉,是对面的凌琛。可她竟有些不敢抬头,于是低头专心对付碗里的鱼,不知怎的,却有些食不下咽,她暗骂自己一声,她的脸肯定红了,于是更不敢抬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快把脸吃到了碗里。
热闹的席间,凌琛的声音淡淡响起:“阿甄。”
华甄哀叹一声,不情不愿的抬头,却尽量自然的看着他,“嗯?”
却不想凌琛顿了顿,只说:“头发掉进汤里了。”
略一垂眸,华甄果然看见了微湿的自己的碎发,温玉忙掏出帕子给她,而她木然道:“哦……”
凌琛脸上闪过一丝戏谑,不再逗她。
北凉人的海量并非浪得虚名,迟北焰一坛酒下肚,眼神明亮,屁事儿没有,但是心情莫名舒畅许多。伏冥也是位能喝酒的主,不一会儿功夫,又拿了第二坛酒。凌琛却没喝多少,出门在外,大家都醉了,总要留一个清醒的。
月至中天,许是长途跋涉辛苦,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大家喝得都有点多。空坛子七七八八倒了一地,温玉去叫厨房做醒酒汤,笑言靠在桌前,单手撑着脑袋,脸上微红。凌琛立于窗前,斜对面的迟北焰抬手时一截精致的手链从衣袖里滑了出来,他察觉到凌琛的视线,转头望了他一眼。凌琛神色淡淡,没说话。
他转回头默默将手链收回了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