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本非善类
取到了瑞雪麒麟，伏冥的事也了了，三人停留数日终于踏上返程。
魑城外峰峦叠起，长天高远，风轻气爽，华甄坐于马上，孤城的风吹得发丝凌乱飞扬，昨日和凌琛的谈话又浮上心头。
“世事难料，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有你的使命。”见她蹙眉不语，凌琛沉声道，话毕他微微挑眼，深沉的眼神里似乎带了点冷意。
明明不是安慰的话，她却渐渐沉静下来，半晌后她问：“你也是如此吗？”
凌琛看向她，须臾片刻后唇角扬起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他说：“是。”
……
从前她确实有些担心，但一路经历了这么多，也知道了许多隐秘，身边的人，又有谁没有一段刻骨的过往呢？
这点，她确实得向凌琛学习。思及此，她转头看向旁边的凌琛。
察觉到华甄的目光，凌琛亦转过头，微带询问。
而她却说：“没什么。”扬眉笑了笑。
见状凌琛有些不明所以，但见华甄似乎心情不错，他的目光也变得柔和。
帝都，笑言和沈一决出门买东西，午时在一家酒楼解决午饭。菜还没上来，两人听见临近几桌的人议论纷纷。
笑言竖起耳朵，把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来有小道消息说武林盟主和朝廷官员勾结，向北凉私售武器，通敌叛国芸芸。
笑言喝了口茶，暗自心惊，那日武林盟主之子苏止进前来，也不知到底被北凉王如何折腾，透了多少底，看北凉王那面相就不是善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定是阴招损招特别多并且绝对下得去手的人。
只可惜让苏止进逃掉了，若苏止进被抓，苏洪肯定也跑不掉，现在唯有一个苏静月做人质，就不一定了。谁不知道苏洪虽疼苏静月，但打心底里念着的还是唯一的儿子，况且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对方又是迟北焰，他们肯定不敢轻易冒险。
听众人七嘴八舌议论此事，却无一人提及与苏洪勾结的朝中官员，沈一决轻笑，看来是冀王有意压下去，想等着数罪齐发，一击毙命。
这潭死水，如今终于开始翻涌搅动，席卷沉积于底的污泥了。
笑言没了八卦的兴趣，把玩着手中的筷子，无聊道：“师父她们去这么多天了，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就这两天了吧。”沈一决说。
小二端上菜来，沈一决说：“麻烦再炒两个菜，打包带走。”
闻言笑言撇撇嘴，苏家小姐还被困在院中，还得给她带饭呢。苏静月的脾气她可见识过，若是知道是他们联手捉了她，不知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此番公子和北凉王联手共谋大事，她可不敢插手。
－－－－－－－－
与此同时的院中，迟北焰不在，苏静月被关在房中，脚上拴了铁链，另一端系在床头，活动范围就这一间屋子。她踱步几下，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扰得她心烦意乱，她气愤的在桌旁坐下。
兀自生了会儿闷气，她稍平静了些，仔细凝神听屋外的动静，外面静得可闻落花飘雪之声，没人！
她一喜，随即找身边可利用之物。
因为没人，牟足了劲肆无忌惮的折腾了半天后总算是挣脱了铁链，苏静月揉了揉脚踝。立刻逃出了房间。走到院门口时，苏静月想了想又折了回去，她的鞭子还落在这里。
随意走进一间屋子，苏静月翻箱倒柜的找鞭子，可鞭子没找到，却在柜子里发现了一件十分眼熟的衣服，她拿出衣服，又看了看房间，几卷书置于桌上，一盆兰花清香淡雅。
那日在街上撞见温玉的场景在脑海里浮现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她明白过来，而手中的衣服被她捏得皱成一团。
温玉从外面回来，正欲回房间，却见苏静月站在院中，长鞭绕了三圈，被她握在手里。他一惊，不知如何是好，语无伦次道：“苏…苏姑娘！你……”
苏静月抬眸，眼神是从所未有的冰冷，已是怒到极致。
“我原以为你一介书生，还算是忠厚老实之人，却不想你们竟联手骗我，没一个好东西！”
温玉忙摆手，“不是…苏姑娘你听我解释……”
“好啊，拿你的命来解释吧！”苏静月怒道，说罢长鞭一甩，直朝温玉而去。温玉闪躲不及，狠狠挨了一鞭，被抽得腾空而起，弹出去丈余远。
温玉趴在地上捂住胸口狂咳不止，眼见苏静月持鞭走过来，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
凌琛三人回到帝都，刚至院门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华甄定睛一看，惊呼：“温玉！”忙跑了进去。凌琛微蹙眉，紧跟其后。
院内，温玉挂了彩，被长鞭勒住了脖子，鞭子的另一端攥在苏静月手中。
苏静月见凌琛，饱含怒火的眼中又夹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她微微收紧鞭子，示意众人不许再靠近。
她讥讽道：“我真是眼瞎了才会喜欢你！……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根本就是有目的的接近我爹，说给我哥疗伤都是借口！你跟北凉王联手，设这么大一个圈套戏弄我，把我们一家耍得团团转，你从开始就在骗我，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相对于苏静月的疾言厉色，凌琛却反而十分平静，他说：“这本就是一场博弈，成王败寇，怨不得任何人。”说着他悄然看了眼苏静月身后，伏冥已从院后潜入，此刻正贴在屋顶。
苏静月嗤笑一声，“博弈？…你将心思藏得如此深，我们怎会设防？”
这时外出的沈一决和笑言也回来了，见状甚为惊讶，没说话。
“苏洪勾结朝中官员生产黑武器，又利用武林中的关系将兵器私售到北凉，挑起锦凉争端，此等恶行，便是算计他又如何？”凌琛冷然道。
闻言苏静月微愣，显然不知情。就在这时，伏冥突然袭来，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鞭子。苏静月一惊，未料到后面有人，匆忙接招出手，可她又怎是伏冥的对手，不过三两下就被治服。
华甄忙上前护住被解救的温玉，沈一决和笑言也挡在了温玉面前。
见苏静月被制服，温玉脱险，凌琛转身离开。
挣脱不开桎梏，苏静月仍不服气地朝凌琛怒道：“凌琛！”
凌琛脚下一顿，她接着道：“你如此机关算尽，高高在上…自诩正义的一方，又敢说你就没有私心吗！？”
凌琛微偏头，淡淡道，“你错了，我从黑暗中来，从来不是什么善类。”
闻言苏静月微愣，凌琛已大步离开。
华甄抬眸望着凌琛的背影，眼底却划过一道落寞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