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咫尺之间
去凌琛房间时，他正在熟睡，里面没人。华甄走到床边坐下，凌琛躺在床上阖着眼，许是失了血色的缘故肤色有些白，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此刻看上去愈发瘦削，即便如此，也如画般好看。平日里顶天立地，总是让人感到安心的男人此刻如此安静的躺在床上，令华甄心里泛起一些不可言喻的情绪。
香炉里溢出丝丝香气萦绕在房间里，桌上一盆花开得正盛，窗外飘来风吹海浪海鸟轻鸣的声音，房间里极静。
华甄轻轻拿过他的手为他诊脉，表情专注，片刻后她微微蹙起眉头。按理说凌琛受了伤，此刻身体是何情况她心里也有几分数，可他的脉象却十分奇怪，她琢磨半天，竟也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难怪方才顾卿会有此一问。
疑惑的收回手，华甄盯着凌琛的脸，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思忖片刻又掀开他的被子，解了他中衣的带子将他的衣服拉开，凌琛心口的刺青袒露了出来。
华甄的手尖不自觉的抚摸着那处图案，像是想从他身上抹去一般，知道了刺青背后意味着什么后，再次看见，只觉心里沉沉的。
正出神间……
“你在干什么？”凌琛的声音突然响起。
华甄一惊，猛然回神，微抬眸，只见凌琛不知何时醒了，一双清明的眼正沉沉的看着她。
华甄动了动嘴巴，略觉尴尬，“我”了一个字后再没了下文……这要怎么解释？无论她是怎么想的，她在他睡着的时候扒了他的衣服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此种行径怎么看她都像是个色女在趁机吃他的豆腐。
凌琛坐起来，敞开的衣衫随着他的动作重新合上，遮住了刺青，只露出修长的脖子和胸口一小片皮肤，线条流畅的锁骨半遮半掩若隐若现更显诱惑。
温热的气息靠近，华甄微垂眸，也懒得解释了，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凌琛也不至于真的以为她会非礼他吧……方才凌琛躺着还不觉得，此刻坐起来后两人靠得有些近，她欲起身挪开一点，刚一动，凌琛倏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根本不像个大病初愈的病人。
华甄颇感惊讶，被他这么一拉坐在原位再不能动弹，连呼吸都轻了几分，一瞬间还暗自心想难不成他真的生气了？
凌琛漆黑的眸子沉沉的盯着华甄，平日里总是身背长剑行装利落的人此刻却坐在床前衣衫微敞，只是英俊至极的脸丝毫不受略苍白的脸色影响，反而透出几分慵懒随性的意味。周身凌厉的气势尽去，却另有一种看似柔和又强劲有力的气场把她包围。
华甄被他看得有些惴惴的，亦一动不动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
如此片刻后，凌琛瞥到华甄头上的伤，才低声道：“伤好点了吗？”声音异常清冷，仿佛就在她耳边，令她耳根发痒。
华甄说：“我不要紧…我是来看你的…”说着想把仍被他拽着的手抽回来，微用了点力，手还是被他紧紧拽着，纹丝不动，她感觉到自己脸上不受控制的渐渐烧起来……正局促间，凌琛微一用力，轻而易举又把她往前拉了点。
华甄猝不及防又往前靠过去，两人离得愈发的近。凌琛看着她缓缓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不许冒险。”第一次对她用命令的语气，语气平淡中又有几分郑重的意味。
华甄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什么？”
见状凌琛眸色微敛，华甄只好又低声道：“那天发生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她抬眸试探的问，“我怎么了？”
方才笑言说得颠三倒四，她其实也还没捋清。
闻言凌琛脸上闪过一丝讶色，却很快恢复平静，华甄于是把笑言对她说的话又对凌琛说了一遍：“许是因为磕到了头，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凌琛似乎思忖着什么，最后只淡淡道：“无妨…忘了便忘了吧。”说着手上也松开了她。
华甄重新坐好，见凌琛似乎有些出神，她想了想又道：“听说你受了伤，我刚已为你诊了脉…”她斟酌了一下才道，“似乎没什么大碍？”
明明受了伤，怎么会没有异常？可她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甚至还扒了他的衣服想看看还有其他什么端倪……就是没有问题。
凌琛颇有意味的笑了笑，“嗯”了一声，说：“几日前确实伤挺重，不过不瞒你说，此刻我感觉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
见他确无任何病态，脸色也比刚才好了许多，华甄疑惑，这是为何呢？凌琛却没有多说，似乎也不甚清楚罢……不过近日来莫名其妙无法解释的事太多，相比之下这点怪事也就还好。
房间里一时又陷入沉默，华甄想要不要告辞离开，毕竟她在这他定有诸多不便，比如不方便下床更衣……她抬眸，才发现凌琛倚在床头，竟一直看着她，她微怔。
凌琛轻声说：“阿甄…”
语气之轻，令她不禁微愣。
这时房门却突然打开，有人急匆匆走了进来，凌琛抬眼看去，华甄忙敛了神色。
沈一决从屏风后拐出来，神色难得凝重，见华甄在，凌琛也醒了，他微一顿，然顾不得其他又沉声对凌琛道：“公子，出事了。”
闻言凌琛和华甄神色一凝，沈一决接着道：“苏洪和唐门与赫连氏暗自勾结，如今东窗事发，唐氏全族入狱，高家也被问罪，本应秋后问斩，唐灏却在行刑前夕被一群蒙面高手劫走，至今下落不明。”
凌琛眼中一丝冷光闪过，略思索问：“风火营是何动向？”
“正在大肆搜查，不过若是苏洪已和唐灏聚头，只怕不好找……”沈一决皱眉道。
凌琛明白，苏洪身为武林盟主江湖势力广，要找出来确实不易。他沉声说：“一定不能让他二人越境逃到北凉。”
沈一决点头，心下明白。
华甄沉思后问：“此事杨澍年是何态度？毕竟一旦唐灏和赫连氏的联盟瓦解，他就要和他最忌惮的冀王正面遭遇了。”
凌琛道：“联盟自唐灏入狱时便已瓦解，只是此事大白于天下，迟北焰终于有理由向赫连氏施压，赫连氏若执意不肯退兵，迟北焰正好借机削了他的兵权，彻底将权力收归已有。至于杨澍年……”凌琛神色深沉的思忖片刻，而后道：“眼下他是最被动的那个，局势突变，他也得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三言两语，天下局势已尽在眼前。华甄似乎能看到锦国乃至整个东夏又陷入怎样混乱不堪、鸡飞狗走的局面之中。
……
最后，凌琛说：“该启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