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赴宴
若是有外地人询问秋城最繁华的地方在哪里，秋城人必定会回答是梧桐街。若是再问哪家酒楼的饭菜最好吃，那必定会回答是秋风客栈。
梧桐街因两旁皆种梧桐得名，贯穿秋城南北，故而又有十里长街之称。沿街商铺林立，行人无数，让至少可供六马并行的街道，也显得有些拥挤。
正因为如此，在今年夏天的时候，梧桐街的地价已经涨到了“十尺地，百两银”，都足够二十户寻常百姓一年的花销。
饶是这样，每年也有数不清的富商挤破头颅也要往梧桐街钻。
而秋风客栈不仅坐落于梧桐街最好的地段，更是占地极广。整个秋风客栈共分三楼。
一楼是堂厅，用来接待外来的游客旅商。
二楼是套间，用来接待那些喜欢雅静的客人。
至于三楼，一般人根本上不来。能上来的只有秋城的三大家族，或者郡守府与神将府的人。
此时，秋风客栈的三楼，两名男子倚靠在拦杆处，目光望向城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秋鸣衫你好雅兴，今日竟请了这么多客人来此吃蟹。”
“曹公子，秋高气爽不正是吃蟹的好时候吗？”
被称为“曹公子”的男人鄙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嘴角一扯冷哼道：“秋鸣衫，在我面前何必遮遮掩掩的？你不就是想要帮着朱家来打压林长歌。”
名叫秋鸣衫的男子暗道：“这个曹元元，出去剿匪半年，还是没有改掉目中无人的性子。”不过他眼神却依旧平静，冲名叫曹元元的男子爽朗一笑道：“曹公子这话是从何说起。”
“伪君子。”
这话十分恶毒，却被曹元元直接从口中说出。饶是被人称为秋城最温柔敦厚的秋鸣衫也忍不住眼神一冷。他乃是丹阳郡守秋思节的独子，旁人如何敢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
但曹元元却不惧，两眼细眯着直视秋鸣衫，颇有针风相对的意思。旁人怕他，但曹元元也是丹阳神将曹白的独子，又如何会惧。
“成天装出一副礼贤下士、温润公子的样子，我都替你累。”
秋鸣衫转头朝里面暼了一眼，见那些客人在那里聊天，没有往这边看，便朝曹元元说道：“我记得你向来最看不起林长歌，怎么，今日却要帮他出头？”
曹元元用手掌掸了掸肩，好像要扫去什么垃圾似的。然后才接着说道：“我虽然看不起那个吃软饭的，但更看不起你们这群伪君子。”
秋鸣衫不置可否，只意味深长地看着城西方向。
曹元元把后背靠在拦杆处，看着门内那谈笑晏晏地人群，对秋鸣衫说道：“你真是有心了，不仅把朱家的『英雄豪杰』请来三个，还请宋家『梧桐』也请来了。算上我和你，还有接下来苏宁诗二人，秋城的『三族两府』便都来了。”
秋鸣衫没有接茬，只用手指轻扣着染红漆的拦杆，仰头享受着秋城秋季的凉风。
“听说梅郡丞家公子的诗词很好。”
听到这话，秋鸣衫手指僵在拦杆处，心里暗道：“他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曹元元眼角余光看他这般，便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迈开脚往里屋走去，在要跨过门槛时又轻声笑道：“好像朱长杰的剑舞得也挺好。”
秋风吹得更急，秋鸣衫的衣角随之摆动。
秋鸣衫两眼犹如寒霜，却依旧看着城西。
直到他看到一辆马车缓缓朝秋风客栈驶来，眼中的寒霜才退却下来。
“就算知道了我的计划又如何，你曹家会拦我？”
…………
……
马车在秋风楼的大门前停下
林长歌掀起帘子，却依旧坐着没有动身。
苏宁诗看他动作，知道是要让自己先行。她也不客气，只是礼貌地朝林长歌抿嘴一笑，便下车走去。
林长歌这才起身朝帘外走去，站在车舆上时看到苏小四早已跪在车旁，后背上还有一双小脚印。
他心中不喜，但面色依旧平静。只是看了一眼苏宁诗，便跳在街道，又抚身用手掌轻轻拍去苏小四后背上的灰尘。
这个动作如春风抚杨柳般温和，让苏小四身子一僵。他今年有十二岁了，入苏府却已经七年了。跪在马车下给人当凳子踩不知道多少次，却从来没有如林长歌这般。他心里暗道：“姑爷至从在落春院摔倒之后，真的变好了。”
“走吧，还跪着干嘛？”
他这才清醒过来，跟在林长歌后面走着。
林长歌走在苏宁诗身旁，始终差她一步。他倒不是刻意让自己看着谦卑，只是习惯性地想要保持距离。
生疏的距离
苏宁诗毕竟是执掌着半个苏家，又如何感觉不到他的用意。心中微微一愣，却也没有说什么。
她抬头看着被朝阳笼罩下的一块匾额，上面写着“秋风客栈”四个烫金大字。眼神晦暗莫名，思绪飘到了几日之前。
就在几日前，她便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来自神将府的信，
内容很简短，只有三个名字:“秋鸣衫、梅水鹤、朱长杰”
这换了旁人肯定看不懂什么意思，说不定还会觉得是写信人的无聊之举。但苏宁诗却不觉得，只因为写信的是曹元元。
而信中的一个名字让苏宁诗看懂了此信的意思。那个名字就是此番请客作东的秋鸣衫，再联想到他忽然也给林长歌递了请柬……
“以前聚会时，都是没请歌弟。秋鸣衫，你究竟想做什么。”
想到那封信，苏宁诗微微一叹。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不对。
开弓没有回头箭
苏宁诗不再犹豫，轻抬脚迈过门槛。
说来也奇怪。
本来嘈杂地堂厅随着她走近客栈，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男客人的划拳停了下来、账房先生扒拉算盘的手指停了下来、跑堂忙碌地脚步停了下来。酒碗与酒碗再没有碰撞，说书先生的胡子不小心被自己揪下一根，掌柜的眼睛也不钻进钱眼里。
鸦雀无声
一双双眼睛直楞楞地看着苏宁诗。仿佛所有的阳光都在她身上。
苏宁诗早已习惯成为人群中的焦点，见怪不怪。倒是林长歌不喜欢这些冒着绿光地眼神，故意咳嗽一声。
掌柜的这才醒过神来，手脚勤快地跑出柜台。谄媚道：“苏小姐是来赴宴吧。快快快，楼上雅间请。”
苏宁诗、林长歌、晴雯、苏小四
赴秋鸣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