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温泉
半刻钟的时间，前面再无马车的身影，只留下长长的车轮痕迹。刘花儿不甘心，又追了一段，直到雪地上光滑一片，再无车痕。周遭的环境吓了刘花儿一跳。
空中大雪纷纷，白雪压满树林，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身后的车痕已变得不是十分清晰，这就意味着再不沿着原路返回，她会迷路。
她是路痴啊！
刘花儿慌了，忙不迭扬鞭调转马车，手却僵了，马绳从手中滑落，马儿一个急转竟将刘花儿甩下马车，整个头埋进雪里。
刘花儿只觉得透心的凉，整个脸都麻木了，从雪地里支撑着起来，马车已经跑出很远。除了拔腿就追再也顾不得其他。
半个时辰后，城西滑雪场的欢快氛被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惊扰。
鹿家众人很快得知那是自家马车，一行人匆匆赶到现场。
“大哥，有人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丫鬟在一个时辰前驾着这马车往水县方向而去，今日穿黑色衣服的只有桃花，且方才也只有桃花在这马车上，如今她没回来，定然出事了，我这就带人去找她。”
鹿衡跨上马，带着两个小斯打马出发。云磬道：“鹿兄，等等我，我也去。”
云磬也带着两个小斯踏马离开。
鹿子雍蹙了蹙眉，对莫须有道：“表弟，今日雪大，三弟与云磬才带了几个人，我不放心，麻烦你帮我把君小姐送回鹿府。”
莫须有道：“表哥且放心去，我会将君小姐安然带回鹿府。”
鹿子雍点了点头，对君小姐道：“抱歉！”
君小姐怔了。
鹿子雍走后，君小姐生气地问莫须有：“这桃花是什么人啊？听着意思左右不过是个丫鬟，何至于鹿三公子和云公子一同去寻？”
莫须有礼貌的答道：“桃花是鹿府的契约工，因做得一手好菜而被鹿家人喜欢，衡表弟寻她是鹿府待下人们好。至于云磬，他才不会去管别人家的丫头，只不过是陪表弟走一遭罢了。”
“你说谎！”君小姐轻哼道：“鹿三公子方才那着急的样子可不像是寻一个下人。”
“君小姐慧眼。”莫须有淡淡一笑：“我们先回去吧，君小姐，请。”
君小姐黑着脸上了马车，想起方才滑雪的场景，只要鹿衡扶她，她明明可以不用摔倒。偏偏他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跌得她可疼。
该死的鹿衡！此仇不报难以平怒。
刘花儿跑不动了，全身已然冻僵，冷得连连发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头上的黑色丝带栓在树枝上，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雪花纷落，转眼刘花儿被雪花包围。
鹿子雍骑着马在刘花儿一丈开外平行，风一般驾马而去，忽然，他调转马头，扯下黑色丝带，骤停在了刘花儿身前。
伸手一叹鼻息，将刘花儿从雪里抱出，看着刘花儿因卷缩成一团儿僵硬的四肢犯了难。
“这僵硬的姿势要是骑马非得抖坏不可。”
鹿子雍蹙着眉，打量四周，见不远处的斜坡中间有个可以避风低洼，将刘花儿抱了过去。
踢开积雪，脱了袍子垫在地上，将刘花儿放在上面。发挥武林高手的特长，三两下折了树枝搭建了顶蓬，顿时挡去了落雪。
接着找来木材开始生火，火光燃起，顶棚上的雪开始化水，鹿子雍蹙了眉，找了些泥土铺在树枝上。见没有再落水的现象，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刘花儿抱起，为了不伤着她的四肢，轻缓地圈在怀中烤火。
于是，这个画面有些诡异。一个脊背溜直盘膝而坐的男子目视火堆面无表情，他的怀中是一个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缩成一团四肢僵硬的女子。
半刻钟后，鹿子雍摸了摸女子的手臂，依旧凉得惊人，好在身体没那么僵硬了。
鹿子雍知道，再这么下去，她离死亡不远了。
往周遭看了看，确认方圆半里都没有声音，三两下脱了她的湿衣，将她紧贴在怀里。
霎时，鹿子雍倒抽一口冷气。一为那猛然的寒冷，二为那怪异的触感。
鹿子雍轻呼一口气，穿好衣裳，将刘花儿揣在怀里，捡起地上的披风系好，单手揽着刘花儿飞上马背。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却因胖了一倍身姿而不再风流。
马儿出发，直奔了温泉山庄。
温泉山庄的掌柜是个眼尖的，哪能看不出来人戴着斗笠，怀中还有一人，这种鬼鬼祟祟的客人他也不想接，但来人拿出皇家玉牌又丢了一张千两银票。
掌柜点头哈腰，亲自带着贵客去了山庄最好的温泉池子，下令任何人等不得进入，才小跑着进了主子房间禀报事实。
“你看真了，真的是皇家玉牌？”说话的人尖嘴猴腮，不惑之年的脸上布满褶皱，就算一身华衣在身也挡不住他长得像猴子的事实。他一开口声音又如同鬼魅，分外瘆人。
“是的！小人仔细确认过。”
“那行吧，既然如此，就算他把那人活吃了也是皇家的事，与我暗影门何干？”
“是。”
这边，掌柜得了令，想着虽然与暗影门无关，但此事最好人不知鬼不觉更好，吩咐下人严加看守，不许外人打扰。
鹿子雍揽着刘花儿泡在温泉池里，直听到这里才放下心来，低头看着身旁的女子脸上有了一丝血色，方轻轻吐了口气。
这天一波三折，鹿子雍泡着温泉，睡意袭来，靠着池壁小憩。
“咳咳！”刘花儿被水呛醒，挥舞着双手睁开双眼。
鹿子雍惊醒过来，一把将刘花儿拉在身边。
“对不起，我睡着了。”鹿子雍抱歉地说道。
刘花儿怔了。
鹿子雍放开刘花儿，解释道：“空马车回了滑雪场，有人看见你驾着马车离开。三弟担心你的安危，和云磬只带了几个家仆寻你，雪太大，我不放心他们，没曾想遇见你昏倒在雪地，那时你全身都僵了，生命垂危之际，我也顾不得许多，把你带到这里来。你又昏迷着，我只得下水拉着你，结果睡着了，害你吃了水，抱歉。”
刘花儿心思百转，点了点头道：“没事，既然大公子觉得抱歉回去以后就赔我些银子吧。”
“……”鹿子雍微愣。
“你害我吃水的事情解决了。”刘花儿呵呵一笑，问他：“但大公子救我性命的账又怎么算呢。”
刘花儿头发散落，白嫩的皮肤上也泡出红晕，随着她这么一笑，原本清澈的眸子竟比这满池的水波还要荡漾。
鹿子雍心中有种怪异的感受，竟有些心虚。
“无碍，我……”
“大公子已经说了，不是特意来救我，我听清楚了。”
鹿子雍话未讲完，刘花儿打断道：“可是事实是大公子救了我，这个恩情我肯定要还的。”
“……”鹿子雍道：“既是如此，你想怎么还？”
刘花儿道：“不是有句话叫以身相许吗？反正大公子和我有了肌肤之亲，除了嫁给大公子，我这辈子肯定是没法另嫁她人了。”
“……”鹿子雍愣了，这时才明白刚才的怪异感受是算计。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鹿子雍心算的速度比他的轻功还高，却不及刘花儿的动作快。
她趁鹿子雍分心的当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鹿子雍的唇上轻啄了啄。笑面桃花地看着他：“你别再找什么与我清白之类的借口，我早说了，我会等你娶我。”
鹿子雍懵了，为着这蜻蜓点水的一吻，也为着她说的那句：我早说了，我会等你娶我。
“你……和我说过？”鹿子雍蹙着眉道：“为何我不知。”
鹿子雍的表情认真至极。
刘花儿的笑僵在脸上。
“既然你没事了，我也该回去寻三弟了。”鹿子雍轻轻一跃，离开水池，抱着衣服去了里间，不时换好衣服折回，对刘花儿说：“我会付钱让掌柜派车载你回鹿府。”
语毕，撇下呆懵的刘花儿大步流星而去，只转过身后嘴角轻轻勾起。
刘花儿想了半天越来越迷糊，到底他是不是独行侠？刘花儿不敢确认了。
若他不是独行侠，那她刚才亲了他……
“哗！”刘花儿一拳打在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