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传（三首）

其一（江畔）

江畔，相唤。晓妆妍，仙景个女①采莲。请君莫向那岸边，少年，好花新满船。

红袖摇曳逐风暖，垂玉腕，肠向柳丝②断。浦南归，浦北归？莫知，晚来人已稀。

【注释】

①个女：那个或那些女子。

②柳丝：指少年停留之处。

【译文】

江畔传来阵阵呼唤声，一个带着娇媚晨妆的采莲少女，好似那仙境中的仙女。姑娘千万不要到对岸去啊，那边有一个少年，正坐在满插鲜花的船上。

采莲女的红袖在暖风中舞动，露出那洁白如玉的双腕，偷偷地望着岸边的少年独自神伤。不知道那个少年是从浦南回去，还是从浦北回去呢？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暗，河中的人已差不多走光了，只有她还在独自惆怅。

其二（湖上）

湖上，闲望。雨潇潇，烟浦①花桥路遥。谢娘②翠蛾愁不消，终朝③，梦魂迷晚潮。

荡子④天涯归棹远，春已晚，莺语空肠断。若耶溪⑤，溪水西，柳堤，不闻郎马嘶。

【注释】

①烟浦：云烟笼罩的水滨。

②谢娘：此指游春女。

③终朝：一整天。

④荡子：指辞家远出、羁旅忘返的男子。

⑤若耶溪：水名，今浙江绍兴市若耶山下。传说西施曾在此处浣纱。此借指思妇住所。

【译文】

一个女子悠闲地向湖上张望。濛濛的细雨，让云烟笼罩的水滨花桥显得更加遥远。女子轻蹙着的娥眉一整天都没能舒展，恍惚如在梦中倾听阵阵的晚潮声。

浪子的归舟还在万里之外，眼看着春天就要逝去了，而一声声的黄莺啼叫更是让她伤心肠断。她终日在若耶溪西边的柳堤上等待，却始终没有听到了情郎归来时马儿的嘶鸣声。

其三（同伴）

同伴，相唤。杏花稀，梦里每愁依违①。仙客②一去燕已飞，不归，泪痕空满衣。

天际云鸟引晴③远，春已晚，烟霭渡南苑④。雪梅香，柳带长，小娘⑤，转令人意伤。

【注释】

①依违：忽离忽合，重在离别。

②仙客：指“鹤”，相传仙人多骑鹤，所以称之为“仙客”。此处代指所思之人。

③晴：与“情”谐音，是双关语。

④苑：泛指园林，花园。

⑤小娘：指少女。

【译文】

同伴们互相呼唤着一同去赏春。看着渐渐稀疏的杏花，依稀在梦里才能见到那分离的人儿。那情郎就像仙鹤一样一去不返，就像燕子飞向了远方不再归来，只留下伤心的眼泪沾湿了衣裳。

天边的云像鸟儿一样带走了晴日，春光逐渐逝去，朦胧的烟霭飘过南苑。初春时节，带雪的梅花香气袭人，柳丝柔软细长，这反而更增添了少女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