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艺术动画短片《潘天寿》

问：请简要描述一下《潘天寿》这部动画短片的主要内容和特色。

答：动画短片《潘天寿》主要是围绕中国著名国画大师潘天寿先生生命的最后几年（“文化大革命”时期）的真实遭遇，用一种象征和写意的手法来反映先生伟大的人格并以此来回顾先生卓越的艺术成就。全片只有5分16秒，目标观众主要是成人。

影片的特色是在内容上选择了一个悲剧性的主题，以期从与以往动画片有所不同的角度来感染观众。在艺术处理上是以二维动画的手绘为主，同时运用了三维、实拍、照片等不同的动画技术，使影片可以充分发挥动画本身的艺术表现力，具有一定的艺术性及欣赏性。如果说此影片的特色，就是在水墨动画技术的运用方面，把现代三维水墨动画的表现技法与二维平面的水墨动画表现效果有机结合起来。另外，在创作时并没有过分突出内容和情节或过分强调形式和表现，而是尽可能把内容和形式有机、自然地融为一体。

问：是否中国美术学院也给了您很大的支持？主要是哪方面？软件设备还是人才？

答：作为纪念中国美术学院建院75周年的校庆作品，《潘天寿》这部动画短片得到了中国美院和中国美院视觉艺术学院，特别是中国美术学院许江院长的鼎力支持。

影视动画系的部分师生十分积极地参与其中的制作工作。动画片的剧本断断续续历时一年完成，实际制作只有2003年暑期最热的三个月时间。此影片的制作不但为校庆活动增添了色彩，同时在拓展动画教学方式、促进院校科研创作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

问：请谈谈这次去日本领奖的感受和对日本目前动画业的印象。

答：我四月初到日本参加了RETAS动画大赛的颁奖仪式并参观了日本的动画公司。这次去日本是我时隔16年后故地重游，我曾经在1987—1988年间留学于日本东京多摩美术大学研究生部。

动画短片《潘天寿》荣获了这次大赛的大奖“东映动画奖”，据主办方介绍，《潘天寿》是获奖作品中唯一的中国动画片，也是唯一的日本以外的动画片，同时也是被评委评分最高的动画片。颁奖仪式上，日本的三大动画制作公司都派代表参加、颁发奖品，并对获奖作品进行讲评，同时也放映了入选的全部动画片。主办方表示这是第一届，今后还会有第二届、第三届……

第二天，我在Celsys的负责人朱君南先生的陪同下参观了日本三家最大的动画公司之一的东映动画公司，与他们进行了交流。

这次去日本总的感觉是日本动画、漫画市场高度发达和成熟，人们对动漫作品十分接受和喜爱，无论在与日本的动画艺术家还是普通人的交谈中都可以体会到这一点。电视台播放的动画片也与我们在中国或北美所见到的有所不同。我曾与东映动画公司的代表谈到这个问题，他们介绍说，日本新的动画片都是首先在日本播放，一般两年以后才考虑海外版。实际上日本动画片在本土市场的竞争是十分激烈的，目前日本的动画制作能力已经远超出了本国的需求，因此都纷纷向海外扩展。我在日本期间的另一特别的感觉是日本对中国的研究是超过我们的想象的。日本的电视台、报刊等媒体几乎每天都有有关中国的研讨，教日本人如何了解中国，如何在中国做生意，等等。我就在酒店的电视上看了一部由日本NHK电视台制作的专门介绍中国动画片和动画市场的节目，做得很好。但也可以感觉到日本动画业的一些问题，如动画片中暴力、色情等内容比例偏大，尤其是在录像带和DVD光盘中比较多。二是动画片的艺术和制作风格过于单一等。

问：该片已经入围法国安纳西国际动画电影节，像这种重量级的比赛，其获奖作品一般要具备什么样的水准？《潘天寿》有望再次获奖吗？

答：如果可以获奖当然很开心，但获奖并不是目的，即使是没有奖也是要做动画的，因为我喜欢做，我热爱这个事业。目前，《潘天寿》正式入围法国安纳西国际动画电影节，本届安纳西国际动画电影节收到来自全世界56个国家和地区的动画作品1400多部，入围动画短片正式比赛的有52部，有两部中国动画短片，颁奖要在六月份。另外，《潘天寿》还入围了克罗地亚的萨格勒布国际动画电影节，这也是一个国际上重要的电影节，今年中国目前只有《潘天寿》一部影片入围。相信今年下半年还会有一些来自国际电影节的好消息。如果还有奖项给我们，当然是好事；如果没有奖，还可以展映，也是好事，因为艺术作品就是要给人看的。

我曾经在加拿大温哥华国际电影节当过动画片的评委，对评奖有一些了解。我想如果想在国际上拿奖，影片的质量，包括艺术和技术两个方面，都是十分重要的，靠关系等是不灵的。我见过有一部15分钟的动画片做了七年，不投入是不行的。另外还有一些因素，如作品的创造性、导演的知名度、作品的地域特色、作品播放的清晰度、作品的文字材料，还有影片的制式等等，因为是比赛，方方面面都要比的。还有一点是必须要注意的，那就是电影节的要求。有的电影节要求以艺术性、实验性和创新思维等为第一考量，如安纳西、渥太华、广岛等国际动画电影节。有的电影节主要是针对儿童和青少年的，因而要求从内容到形式都要为儿童和青少年考虑，如丹麦、芝加哥、多伦多等国际儿童电影节。我的前一部动画作品《二胡》入选了十几个国际电影、电视和儿童电影节，也得了几个奖，但在广岛和渥太华等动画电影节就没能入选，因为《二胡》所面对的观众群体主要是儿童。《潘天寿》这部影片就刚好相反。因此，有时一部作品不能入选或不能得奖有其方方面面的原因，我们要了解一些这里面的游戏规则。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一部动画片在一个或一些电影节上获奖，而它在另外一些电影节上却不能入选，这种现象也是十分正常的。我们没有必有把得奖或不得奖看得太重，不是为了奖去做动画片，而是我们真心喜欢去做。

我希望中国的动画片可以更多地走向世界，我们的制作水平是不差的。我们一方面要不断提高原创能力；另一方面，要把宣传和市场做好，这也是一门学问。我们总是蹲在家里是不行的，要多走出去，多参加国际性的电影节和相关的活动，既可以学习别人，同时也可以宣传自己。我们影视动画系目前也正与国内的几所著名的动画院校合作，策划一次在日本的中国动画片的大型展映、研讨活动。我的看法是，我们不要总是看别人的动画片好，其实别人看我们的动画片也很有意思。这次日本之行更坚定了我这个看法。

2003年6月于杭州

常虹动画作品《潘天寿》静帧图片 200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