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双面人生

公元896年，朱温大举出兵山东，攻打盘踞在兖州，郓州的朱瑾，朱宣两兄弟。两个兄弟抵挡不住了，只好向李克用求救。只要有机会收拾朱温的事情，李克用都会掺和。他当即派出了李存信从魏州借道而出，联合朱氏兄弟对抗汴州大军。两军和势，以逸待劳，形势原来大好。可惜的是，李存信的士兵们老毛病又犯了。晋军的士兵跑到了富硕丰饶的魏博，顿时两眼放光，如同饿狼捕食一样大肆掠夺，恨不得挖地三尺。

这些年，魏博地处于幽州、河东、汴州几大势力的夹击之下处境非常的艰难，只求自

保。但魏博的天雄军乃是天下精兵，个个骁勇善战，性情刚烈，哪里受得了这等欺辱。魏博节度使罗弘信得知河东人如此放肆，顿时怒火中烧。偏巧朱温派来密使，想要离间魏博与河东两家，罗弘信顺水推舟，答应与朱温结盟，共同抗击河东。

形势瞬间逆转，天雄军与汴州军里应外合，突袭晋军。李存信措手不及，大

败溃退，损兵折将。

魏州、博州是河北要地，关系到河东侧翼的安全。李克用听到兵败的酒息又惊又怒，亲率大军进攻魏博。面对气势汹汹的李克用，朱温却毫不手软，索性就暂停对充州的攻势，派出大将葛从周、氏叔踪迎战。

这一战，晋军大败，李存信部队全军覆没，连随军出征的李克用的小儿子李落落也惨遭摘杀。此战之后，魏、博之地悉数纳入朱温囊中。

李克用勃然大怒，一封长信，把李存信骂了个狗血淋头，还传出风声，要把他军法从事。李存信魂飞魄散，急忙跑到李克用面前请罪，把头磕的鲜血直流，这才逃得一死。自此以后，李存信锐气全无，经常称病不出，李克用干脆把他的兵权交给了忠诚老实的李嗣昭。李存信与其他养子争斗十余年，最终惨淡收场。

看着李存信悔恨交加的样子，李克用突然想起了李存勖与落华当时对他的劝谏。届

安思危，眼光敏锐，能于微末处看到大势，李存勖和落华两人小小年纪，头脑与见识已超过了常人。

从此，李克用更加珍视李存勖与落华，不论大小战役，只要亲征，必然将其带在身边。

但在李存勖与落华的心里，李存信这一祸害是铲除了，但是两人心中却始终有放不下的东西。诗词歌赋、戏曲音律，依然让他们深深着迷，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些东西。

但是令人沮丧的是，这一切却因为父亲的关系，不得不痛苦地压抑在心里。空闲之余，他们两人也会悄悄走到戏台前驻足远望，或是在厚厚的兵书下抽出他们珍藏的古诗歌词。两位少年觉得，这时候的他才是最快乐的。少年成名，驰骋沙场，首拜朝史，让他们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但名声与荣耀，带给两人的似乎更多的是沉甸的负担而不是快乐。逍遥快意，忘情于诗词歌赋，什么时候才能过这样的生活?

倒是李嗣昭，虽然是一介武夫，却喜声乐，三人常在一起高谈阔论，好不快活。

“嗣昭大哥，我们两个来找你玩了！”落华与李存勖脸上洋溢着开心的表情来到李嗣昭的旁边。

“两个小家伙，你们又来了啊！”李嗣昭很是无语的说道，只因为两人只要一有时间就跑到他这里和他一起吹拉弹唱。

“好吧，今天你们给哥哥表演什么乐器啊！”李嗣昭好奇的问道。

“哥哥，我和大哥都想好了，我们今天表演笛子啊！“落华小小年纪调皮的说道。

“那快点开始吧！”

两位少年很是喜悦的演奏着，李嗣昭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不过李酮昭很快发现，李存勖与落华两人年纪轻轻，声乐之精通却远在他之上，诗词更是精通。；李嗣昭惊叹之余，更是对两位少年刮目相看。

然而真正知道这一切的只有他的母亲，曹夫人。她非常的清楚，两人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们不是普通百姓，不是一般官宦，他两个李克用的儿子，是诸多军阀又恨又怕的河东枭雄的儿子。这个家族需要李存勖去继承父亲的衣钵，命运牢牢地拴住了李存勖和落华，他们不能选避，也不能反抗，只能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权力和刀弓。

沿着李克用的那条路走下去。不求他能扫平宇内，荡平诸藩，只要他能够维持这个家族的平安就是最大的成功。

曹夫人常常这样想。但是另一方面，她深深地知道，她两个儿子喜欢的是什么、渴望的是什么。或许是长歌当哭，或许是快意山林，流连于诗词歌赋，不为天下事烦忧，不被名利所羁绊，就像当年的诗仙李白那样地生活。

但可能吗?如果那样，李克用百年之后，强敌环伺之下，这个庞大家族的命运又当如何?她只能做到，至少在李存勖与落华两人难得的休闲之余，能够做一做他们喜欢的事情。看到儿子由衷的快乐，哪怕只有片刻，她也觉得心里非常安宁，而即使只是这样，她也不能让外人觉察出来。

正如刘夫人所言，在诺大的王府之内，人心莫测，绝不能让人抓到把柄，说自己的儿子沉溺于音色。

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只要每次落华与李存勖征战归来，她都会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去

召唤儿子，让他们陪曹氏看戏听曲。如此，在外人看来，李存勖与落华是在尽孝道;而她，则让自己的儿子满足了那小小的乐趣，获得片刻的快乐。岂不是两全其美?

奉命去召唤李存勖的侍女叫刘玉娘，来到了曹夫人身边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她原来是魏州人，母亲早亡，从小便跟着父亲流落天涯，浪迹江湖。在市井中以拍鼓卖唱为生。不久，朱温进攻兖州，晋军为了对抗汴军，借道魏州。军纪涣散的晋军在魏州大肆的掠夺，容貌娇美的刘玉娘就在大街之上被晋军的将领所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