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415.草
在这最后一步，钟华犹豫了。
生与死，成与败，一念之差。
但是，那柄无形之剑却不打算给他时间了。
既然你不过来，那就我过去了！
眉心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一滴鲜血滑落。
钟华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凡人止步”，自嘲似的苦笑一声，准备退去。
这时，吴金星突然剧烈咳嗽两声，鲜血从嘴边滑落，染红了钟华的白衣。
钟华愣了一下，眼神旋即发狠，闭上眼，拳头握紧，猛地踏出最后一步。
刺痛刹那贯穿头颅，冰冷的杀意充斥着他的大脑。
这一刻，他真的认为自己要死了。
脚步落地，突然一切都消失了。
钟华睁开眼睛，难以置信。
“我没死？”
自己完好无损，什么伤都没有，脑袋也没有被贯穿。
好似一场梦，随风飘散。
忽然，他发现身前石碑上的字已经变了：
世上从来没有仙人，只有不怕死的凡人。
“所以说，不怕死的凡人就是仙人吗？”钟华充满疑惑低喃一声，然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立刻绕过石碑，踏上石阶，向上登去。
他眼露坚定，健步如飞，周围模糊的景色从眼角掠过。
但是，许久他都没有奔到尽头。
直到他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才发现周围的景色一直都没有变过。
前面仍是藏在云海中的茫茫石阶，身后几步之遥就是入口。
他一直在原地踏步！
这种诡异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要怎么办？”一滴汗水从钟华额头滑落。
突然，一个空洞而悠远的声音如从云颠之上传来：“少年人，回吧。”
钟华呆了一下，马上拱手一拜：“晚辈见过仙人。请仙人施法，救救我的朋友！”
但那个声音只是冷淡道：“天有定数，生死安命。”
“晚辈只要一株圣药就好，请仙人大发慈悲，恳赐一株圣药。”
说完，钟华双腿一弯，就要跪伏而拜。
但是一股力量却突然扼制住了他的腿，让他跪不下去。
那个声音中透出不悦：“你难道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吗？”
钟华正色道：“若是仙人能救我朋友，何妨一跪。”
沉默。
“他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没有他，我已经死了。若是仙人肯发慈悲，我愿意一命换一命。”
空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也罢，你既然能寻到这个地方，通过凡苦石，说明你我或许有缘，我就给你一个一命换一命的机会。”
话音刚落，前方石阶上的云雾赫然消散，大约一百级台阶上，就是终点。
“活着走上来，我就救你朋友。”说完这一句话，那个声音就彻底消失了。
“呼。”钟华长吐一口气，将面如白纸的吴金星从肩上放下，留下灵锅盘，只身提着钟元剑踏了上去。
一路平安……直到在终点前。
“唰！”
刹那，尖锐的破风声在耳边划过，前所未有的危机袭来。钟华猛然向前一扑，虽性命无忧，但脑后的头发却被斩出一个无暇的平面。
“是谁？”
钟华脚步腾挪，站稳身形的同时转身向后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除了一根草。
一根突兀出现在石阶中间的草。
钟华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但如果吴金星还醒着，一定会惊喜到再次昏阙。
这是剑仙草！
是灵药中的圣药——道药！
道药，是身蕴大道的灵药，若是服下，修为直接一步登天！
只是，这药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因为它本身，是通灵的，是具有灵智的，会跑会跳，甚至会自主攻击凡是对它有威胁的生灵。
而且威力还不小！
传说，曾有一根剑仙草为了反抗，一剑斩碎日月星辰！
而钟华面对的就是这样一株剑仙草！
钟华愕然间，剑仙草猛然跳起，以身为剑，挥砍而下。
那一瞬间，空间破裂，风起云涌，光线汇聚于此锋芒，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在这锋芒之下存活。
这一击，是要置钟华于死地！
“啊啊啊！”钟华眼中有金光迸裂，不顾摧垮的身体代价，再一次引动体内的剑道。
钟元剑激鸣，剑扫如虹，势破万丈，嘶吼声中卷起无尽光华，硬上剑仙草！
“砰！”
大地寸寸龟裂凹陷，日月无光，肆意的剑气将一切绞成齑粉！
剑仙草被挡下，钟华倒退几步，大口喘气，随即再度提剑与剑仙草战在一起。
“砰砰砰！”
每一击都天崩地裂，都如若天光炸裂，杀机随气浪翻滚，凌厉伴锋芒毕露！
剑光剑影交错，是大道的争鸣！
这成功引起了一个男人的注意。
“他怎么可能与剑仙草一战？虽然剑仙草尚未成熟，但也不应该啊。”
“等等，他那是……剑道？他哪来的剑道？天生剑道吗？天运加生，洪福齐天……哈哈哈，没想到啊，最后时刻，上天竟然给我送来了一个天才！”
激战仍在继续。
“砰！”
随着一声惊雷般的金铁碰撞之音，一人一草向后退去。
钟华捂着自己胸口，口中吐出鲜血。剑仙草弯下腰，显得有些疲惫。
钟华擦去鲜血，刚要再战，突然吴金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的任务不是打这根草，而是到终点。趁现在，赶紧。”
钟华猛然醒悟，脚步飞登，迅速冲上最后一级台阶，冲入到前方的云海之中。
然后……一头撞在石壁上。
“怎么回事？”所有的云雾消散，钟华看到前面是一面石墙。
这一百级台阶通往的是一堵石墙？
什么鬼？
他扭头看向身后，剑仙草已经消失不见，打斗所留下的痕迹也一并恢复，只要吴金星还倒在石阶上。
忽然，那个声音又从虚无中传来：“算你通过了。带上你的朋友，过来吧。”
虽然不知道要过去哪，但是钟华先急匆匆往下走，把吴金星重新背到背上。
“轰！”一声巨响。
钟华抬头看去，只见石墙猛地裂开，露出一个充满光芒的洞口。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钟华背着吴金星踏入洞口的一刹那，一股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但又在瞬间消失。
而就在他们进去后，洞口如幻境一般徐徐消散，只留下后面仍完好无损的石壁。
穿越石洞，遮挡一切的光芒忽然散去，一副人间仙境暴露在钟华眼前。
仙雾渺渺，意蕴盈盈。天蓝无云，一轮太阳倒映在一潭碧波湖水之中，若青冥浩荡，静意油生。
一座简朴的木屋修在湖畔，绿树相绕，万花相争，灵兽闲走，好不安宁。
宛若脱离了红尘的纷扰，余留一片人间净土。
吴金星的眼睛也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刹那就被惊呆了。
圣药多如狗，道药遍地走！
放眼望去，圣药随处可见，各式各样，多到数都数不清！
道药遍地走，就是字面意思。开启了灵智的道药在这里四处游逛，倒映在瞳孔中堆满了会动的小身影。
吴金星喃喃道：“这里……可真是人间仙境啊。”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眼睛一翻，四肢失去力量，意识陷入昏沉。
“吴兄，吴兄？”钟华赶紧把吴金星放下，却自己突然感觉天旋地转，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浑身骤然无数细口被撕裂，鲜血迸溅，一道道金色剑光射出，仿佛要从内部将钟华来个千疮百孔。
一个老人忽然飘来，摇了摇头：“剑道可不是给你这样用的呀。”
他把手放在钟华胸口上，一股力量涌动，射出的剑光马上黯淡下来，渐渐消失，躁动的剑道也被抑制下来，重新安定下来。
“这骨子……”老人又摇了摇头，“还差了点，得好好补补才行。”
然后，他的目光又斜视向一旁的吴金星，鄙夷的嗤了一声。
“原来就是你小子敢抢我混沌紫气。”
……
吴金星悠悠转醒。
这已经是他不知第多少次昏迷了，早就熟悉了流程。
一般先是听到或闻到什么，然后眼中逐渐出现光芒，好一会才能看到模糊的事物，再过一会才能看清，但是大脑还是混沌，还要缓一会才能彻底清醒。
果不其然……
这一次，先是闻到药味，然后是听到水波声，再然后眼中出现柔和的光芒，过了一会，睁眼看到大团大团的绿色，又过了一会，才看清原来是药液的颜色。
是的，他又被泡在药液中做药浴。
只是这一次，大概是仙人出手的缘故，圣药得到了充分发挥，吴金星的身体已经彻底痊愈，甚至连之前堆积的毒素也给一并排除了。
至于是怎么排除的……
当吴金星嗅到药味中一丝不寻常的硫磺味时大概就明白了。
莫慌，慌也没用，因为该泡的已经泡完了。
因此吴金星淡定的从这口水缸中爬出来，发现并拿起一桶刺骨的冰水，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从头浇到尾。
啊，透心凉，凉得要多透有多透！
不知道为什么，吴金星感觉这水的温度格外的低，以他马上就可以朝金丹境冲锋的身体素质，竟然还感到刺骨的寒冷。
深入骨髓的冰冷！
在吴金星一边发着抖打着颤，一边把衣服重新穿好之后，附近一团金色的奇光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