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露端倪（一）

清冷的阳光漫过山区的层峦叠嶂，渲染出一片氤氲的晨色。晨色中，一辆白色的轿车快速行驶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车上，楚季川面沉如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木然地盯着前方，仿佛有无限心事。而一旁的姜楚源正舒展肢体、悠悠转醒，她揉着不愿睁开的眼睛含糊地问道：“季川，到哪了？”

楚季川一惊，手上一滑，车子便向路边冲去，他急踩刹车才控制住车子，而后低下头深深地喘着粗气。

姜楚源惊魂初定，便转头望着楚季川道：“你没事吧？”

“没事，抱歉，我有点累！”楚季川抬起头勉强笑道。

“不只是累吧？”姜楚源打量着楚季川，“你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而良心不安吗？”

“你在怪我吗？”

“怪你到谈不上，你只是不想惹是生非，毕竟我们是局外人。唉—，季川，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少了那么一点儿古道侠肠！”

“呵呵，只要你不怪我就好！”

楚季川发动车子继续前行。中午时分，这二人来到一个小镇，酒足饭饱之后，姜楚源接受了楚季川的建议，搭上一辆顺风车再一次进入山区寻找尚未被发现的人间仙境。他们在人迹罕至的丛林中辗转，在古老陈旧的村落里逗留，他们攀过一座座山峦，越过一条条溪流，不知疲倦地寻找着武陵的美景并陶醉其中。这样的日子转眼就是一周，姜楚源几乎已经忘记发生在灵石寨的异事，无论她曾经多么的好奇，但是她清楚的认识到她与姬楚是两个世界的人，因而那件事、那些匪夷所思的描述不过是她闲暇时分的谈资，一旦没了兴致便不再提起。

这一天，姜楚源像往常一样趁着清晨的宁静跟着楚季川与寄宿房主告别，按着打探好的路径出发。他们沿着山路快速前行，很快就不见了村落的影踪。楚季川观察了一下地形，遥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峰对姜楚源道：“楚源，你看，那里像不像寨子里的人说的那座山？”

姜楚源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道：“没错，就是那里！”

“看样子还有一段距离，你累吗？累的话，我们先休息一会儿。”

“还是赶紧走吧，天黑前还要赶到下一个村子。”

楚季川闻言微笑着握住姜楚源的手，拉着她继续赶路。两个人默不作声，尽情享受着沿途幽静的山色。正当二人忘情之际，一阵不协调的摩托声由远及近，转眼，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人便出现在视野里。楚季川拉着姜楚源避至路旁，然而很快便发觉这些人正是冲着他们而来。楚季川警惕地看着几十号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正要出声询问，一张熟悉的面孔陡然出现在面前。

来人正是姬楚。

姜楚源面对突然出现的姬楚，虽感意外却暗自松了口气，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她转头向楚季川望去，见到楚季川错愕、惊慌的神色不由吃了一惊，疑惑地道：“季川，你怎么了？”

楚季川没有回应，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姬楚，许久才回过神来。他什么也没有说，拉着姜楚源掉头就走。这时，一脸冷漠的姬楚才缓缓地开口：“楚先生，您这样急于离开是因为做贼心虚吗？”

楚季川冷笑一声，反唇相讥：“姬董这样阴魂不散，到底是何居心？！”

“说得好，我这次来，确实是受几位冤死的‘阴魂’驱使，来找楚先生谈一谈！”

楚季川审视着姬楚身后浩浩荡荡的随从，嘲讽地道：“姬董就算人多势众，也不能信口开河啊，我与你没什么可谈的。”

“如果楚先生不喜欢喝敬酒，我这里还有别的酒，反正”姬楚环顾四周，似笑非笑地道，“这荒山野岭的，我就算以势压人欺负了你，你又能怎样？！”

姬楚的话没有引起楚季川多大的反应，却激怒了姜楚源，她气愤地走到姬楚面前，高声道：“姬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小姐，你最好袖手旁观。”

“哼，我记得上一次你兴师动众地出现，好像是求我帮你救人，怎么，现在又用不到我了？还是觉得我的朋友才是你要找的‘姻缘’？哼，你们这豪门望族还真不是寻常人！”

“姜小姐，你不必冷嘲热讽，我是什么样的人对你来说无关紧要，但你是不是应该弄清楚你的朋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真的值得你生死相随吗？”

姜楚源面对姬楚凛冽而又诚恳的目光，回想楚季川刚刚的神情，沉默了。虽然与姬楚只有几面之缘，她的心里却有一股力量驱使她不由自主地相信他，这是为什么？难道她在不知不觉中动了真心？还是真有什么‘灵石’，冥冥之中给她下了魔障？她解释不清，可她真切地感觉到在刚刚的一瞬间，她对相识十年的好友有了怀疑。这种怀疑使她沉默，使她本能地朝楚季川望去，使她的目光中产生了多年不曾出现过的探究的神情。

楚季川读懂了姜楚源的目光，不禁苦笑一声，道：“姬董不愧是豪门子弟，小小年纪，竟会如此蛊惑人心！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洗耳恭听，看看姬董今天要编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我倒真希望我知道的一切就是一个故事，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枉死！”姬楚的语气有些凄凉，他抬起头望着纯净、湛蓝的天空，脑中浮现孟臣一本正经的模样，泪水便缓缓滑落。良久，他才平复翻腾的情感，冷静地道：“楚季川，男，34岁，未婚，出生在福利院，父亲不详，母亲程枫，八岁时，程枫因精神失常而自杀身亡，此后，被福利院收留，曾受到热心人士的资助完成学业，现从事摄影工作，名下有‘梦幻山河地理杂志社’，作品曾多次获奖，因而成为国内知名摄影师。楚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楚季川冷笑一声：“姬董既然调查了我，那还是继续往下说吧。”

“我知道楚先生会不高兴，如果没有蛛丝马迹，我也不愿意侵犯别人的隐私。楚先生，我不知道灵石寨的事，你参与了多少，但你和姬家的丝丝缕缕的关系，想必你心知肚明！所以，我今天来，是希望你如实交代，否则，就别怪我失礼了！”

姬楚的这番话令姜楚源万分诧异，她与楚季川相识近十年，她自认为自己是最熟悉楚季川的人，他的身世、经历、状况，她一清二楚，但她却从未听楚季川提起过他与姬家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