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散关剑拔弩张,秦战俑初显神威
见自家主将胜了那位手握巨剑的兵家修士,让城头上黑甲军喝彩声连连,但在下一刻,喝彩声却乍然而止,城头上一片死寂,只见来人身形快如轻燕,脚尖轻点,纵身一跃,干枯的双掌猛然拍出,一前一后,一刚猛,一阴柔。
磅礴的内力尽出,不留丝毫余地,也没有任何挽留,刚经过拼死一战,面色潮红的左宗山脸色一变,抬手九节黑铁鞭下意识的朝前格挡,下一刻,他看到了一双干枯如老树皮似的手掌,劲风扇动。
登时左宗山后退十余步,就算他手握黑铁鞭插地一寸,也顶多是让后退的速度迟缓了些,但还是在地上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触目惊心,终凭借着那口残余的气机,左宗山挺起身子,吐出一口鲜血,盯着眼前这位一出手就下死手的老妪婆。
“堂堂名门正派,原来只会做些偷袭见不得人的勾当,还真是妄为名门正派啊。”他伸手抹去嘴边的鲜血,咬着牙,大声笑道。
城头上洛亭风面无表情道:“此话说的有理,为了一把破剑,还出动了四名江湖高手,这一战下来死伤了多少军士,这还是真是名门正派的作风。”
“我们是名门正派,名门正派作风如何,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死到临头了,还是嘴硬,还当真不怕死?”老妪婆笑而问道,话锋一转,嘴角微微上扬,神采奕奕。
“你要杀我?可你得有杀死我的实力,你一个已到古稀之年的老婆婆,还真以为能杀死我?就算你出身黑白学宫有如何?”左宗山两根粗黑的双眉上挑,沉声叫道。
与此同时,只见满城头上的黑甲军弓箭手,已然是弯弓搭箭,城内数队黑甲军铁骑,马踏街道,尘土扬起,马蹄声轰鸣,在外人看来只觉城内有十万大军,但实际上城内只有不到万众的大军。
却只有三千余军士。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四名出身不同宗门的江湖人事,心里多少还是有起些波澜的,但其表面上还是面无表情,倒是有些驰骋沙场的老将军的风范,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江湖门派,还是所谓的名门正派,那又如何?”左宗山厉声笑道。
“两位施主听老僧一声劝,放下屠刀方可立地成佛,为了一把无名剑,已经死伤很多,再闹下去,可就只能是流血三万里了,真不值当。”万佛寺的住持了空开口插话道。
“老和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是想来分一羹吧!”老妪婆对此毫无否之,笑道。
“施主你这话是何意,老衲身在江湖数十载,江湖中人都知晓老衲的为人,老衲的作风,正所谓清者自清。”老和尚面不露怒色,佛唱一声,笑道。
“好一个清者自清啊,你们佛门就会假仁假义,再多说话就休怪我黑白学宫,翻脸不认人了。”老妪婆摇头笑道。
老儒士轻轻摇头,作为黑白学宫有名的悍妇,老妪婆在黑白学宫号称一霸,无人敢惹,她要是认准的事,无论花费怎样的代价,她都要完成。这位西秦黑甲军将领现在已是待在的羔羊,有去无回了。
但这一下去手,城头万箭在弦,城内必然会冲出十万大军,到时候将是一场血战,他们四人,就算他们四人皆出自名门正派的高手,最终也得是落个乱尸异处,血流成河的惨景。
之前在各大名门正派曾在一起探讨过,面对这个从江湖上流传出的消息,也不知真假,最终商讨结果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而出发到西秦的,现在想想却有点追悔莫及了。
受伤正调息的那位蛟龙山兵家修士,与那名于氏剑冢的弟子心思大致跟老儒士心思多少相差无几的,只不过这个于氏剑冢的弟子却抱着用这场血战来磨练剑道的想法,在旁人看来,这无异于是在找死。
突然间,那位黑白学宫的老妪婆伸出那干枯而有些光滑的手掌,一掌拍出,直至左宗山的天灵盖,这一掌她是如此之快,快到所有人都没察觉,但等所有人察觉到了,手掌与他天灵盖只有一尺距离,掌风扇动。
“将军。”黑甲军一众人等都低头拱手沉声叫道。
“老左。”洛亭风不忍直视,张口叫出了声。
老和尚无奈的佛唱一声,老儒士,来自蛟龙山兵家修士,出自于氏剑冢的弟子,同一视线,都看着那一掌拍去。
“苍天在上,黄土为地,我左宗山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更无愧于心,无愧于西秦,今日便身死也无憾了。”左宗山朗头顶有股强风隐动,长发撩起,突然他在大笑,临死了,他没哭,却在大笑。
话音刚落,“砰!”一声巨响,好似惊雷炸开,恐怖的气劲四溢,地上尘烟遍起,砸出两个深浅不一是大坑,只见老妪婆身形迅疾后退,凭借冲击力而退,脚尖落下,但双脚明显有点余力不足,落地之时还想要踉跄地后退。
烟尘中,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这一点,视线很模糊,勉强只能看到两个黑色人影,却不见黑甲军将领左宗山,然而在这时一直从未出声的老儒士平声开口道:“怎么可能是秦战俑?”
秦战俑,据说是先秦时期,兵家祖庭棋圣山的兵家术士选用先天体魄强悍之人,融入泥胚,扔至窑炉中焚烧,烧制一百零八个日日夜夜,篆刻上一篇兵家兵圣撰写的《忠魂文》。后有兵家秘士仿制出一套只存在于上古时期的凶甲,此后凶甲之上被多少兵家秘士篆刻上了数不尽的兵篆,凶甲披在战俑身上。秦皇出殡之时,十八具秦战俑全部被放入陵墓之中陪葬。
可今日怎么又腾空出现了,但凭感觉这两具秦战俑却跟先秦时期的秦战俑有些不一样。
是最震惊的便是那位黑白学宫为不多见的武修的老妪婆了,用力调整自己极速加快的呼吸,老妪婆手掌流着丝丝鲜血,她原本想着能一掌将左宗山拍死。
可不成想,两个庞然大物不知从何处而来,竟把她撞飞,现在想想那恐怖的巨力,就让她心里发慌,究竟是什么东西竟有如此变态的身躯。
烟尘逐而散去,西秦边境一带大散关城外,站着两具先秦时期兵家术士的杰作,秦战俑。
面色微变的老儒士衣衫飘荡,缕缕清风钻入袖口,袖口逐渐变得鼓起来,手中的书帖迎风而动,在这个杀意弥漫的战场上却独有一番胸有成竹的高人姿态。
天才弟子于一剑眼神中闪烁着浓郁的杀意,心念一动,盘旋在他周身的五行剑阵悬空而定。
至于那柄于氏剑冢历代弟子下山都会赐下的古剑鱼囊,盘旋至半空,掠起剑花朵朵,刹那间,一道璀璨的剑光闪烁,那柄古剑鱼囊已然落到于一剑手中。
他比谁都渴望这场血战,用这场血战来磨练他的剑道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从天而降的机缘,正所谓机缘两字,机会与缘分,稍逊即失。如若他人知晓于一剑此时的想法,都会大骂其是疯子,再说了出身于氏剑冢的弟子那一位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相比之下,蛟龙山的兵家修士当他看到那副黑甲上满是兵篆,目光一滞,呼吸极速加快,这是兵家祖庭棋圣山多少兵家秘士的心血,身为兵家修士的他自然是知晓其中的好处。
老妪婆眯着双眼,神色颇为凝重的看着与她只有不到百步距离的秦战俑,只见两具秦战俑身高一丈左右,身躯更是庞大给一座小山似的,手握一柄只有先秦时期才会出现的青铜长槊,长戈。
更让人感觉诡异的便是,一身黑色战甲,战甲双肩上有各有两头狰狞的上古凶兽睚眦,且战甲之上,刻画着数不尽密密麻麻宛如蝌蚪的纹路,所有纹路交织在一起,形成两个诡秘的文字,大秦。
一脚踏出,这个中年男人周围出现了层层循环宛如水波纹的涟漪,他的一只脚没入涟漪中,而后中年男人抬起他另一只脚,依然踏出,整个身体也同样没入了涟漪之中。
涟漪之中,场景变化,而且变化得极快,快到一种无法想象的程度,宛如倒流的光阴流水,景物变幻,无常莫测,就像是遇见了海市蜃楼,触手即逝,玄奥无比。
走在点点滴滴倒流的时光里,中年男人脸庞上当即浮现了一抹许久不曾见到过的笑容,看着那个身穿儒衫的中年男人过往的一切,点点滴滴,他的音容笑貌都展现在这个中年男人的脑海中。
其中让他感触颇深的便是三个人在吃面,一个是自己,一个是他,另一个是他们的师父。虽说是在吃面,但倒不如说是三个人同吃一碗面。师父假装吃饱了,拍打着肚子,眯了一口汤,他仅吃了两小口,也吃饱了,而自己正狼吞虎咽的大口大口地吃面,喝汤。
三个人在一起,真像一个家,但他们只是一个来自宗门,宗门到现在只有三个人,师父,他,自己。他,自己都是师父捡回来的。
一脚迈出,中年男人从层层涟漪之中走出来,抬头看到有一座藏身于青山绿水之间的茅屋,茅屋屋檐下,此时正有仅有三五个月大的婴儿侧躺一层竹席上,看似是睡觉,实则是在呼吸,吐纳。
“师兄真想不到你已经变成这番可爱的模样,让师弟我好生羡慕呀。”他沉吟不语,终开口笑道。
说完,他抬脚走向茅屋,边走边始终看着那个还身在襁褓的婴儿,目光始终在婴儿身上游走,连连称赞“这等返老还童之术,我怎么没有,偏偏师兄却有,真是令人羡慕啊。”
茅屋竹席上,那个婴儿眼皮猛然间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显然是知道有人来了,听其声音很是熟悉,就是他师弟。
他师弟竟然找到这里了,自己又处于童婴之术的虚弱期,需每天吸纳日出生气,至七日方可恢复,今儿便是第七天了,他恐怕是看不到明日的日出了。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走至茅屋前,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腰间的一柄三尺青锋,“唉,这么可爱的婴儿,师兄怎么叫我下得去手,没办法呀,谁让师兄你这么可爱,可爱到令师弟我都嫉妒了。”
“师兄你上去和师父一起看着,看着我是如何复兴我们浩天神宗的。”中年男人都不忍心看了,他那把三尺青锋霍的从腰间出鞘,透露出缕缕刺骨的寒意,折射出中年男人脸上那一抹狰狞的笑容。
一道璀璨的剑光临空闪烁,随后又瞬间“铿锵”一声回鞘,茅屋竹席上的婴儿身上没有出现剑痕,也没有流血。
只是婴儿体内,那状若小人的元神上,一缕缕乳白色剑气正缓慢的侵蚀着,一丝丝一缕缕的元神随空消散,渐渐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仿佛被微风随意一吹,就一吹而散了。
元神是武道修士的根本,对修士至关重要,假如连元神都消散了,那只剩下一具空躯壳,这跟死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