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第一章
别让企业温情泛滥
企业不应糟蹋同理心
Facebook组建了一个专职“同理心团队”。但是同理心的意义就在于它应该是自发、自然的。如果它是你的职位描述的一部分,那就糟蹋了整件事。
译者/邢嵬
硅谷公司大多是由极客管理的。极客的缺点之一,是通常不太擅长跟别人打交道。
Facebook发现了解决此问题的一条新途径,就是成立一个专职的“同理心团队”。其任务是在各个业务环节感受其他人的痛苦和快乐,然后把这种体验“翻译”出来,启迪公司的工程技术人员。
这种情感觉醒的第一个结果是,Facebook用户再也不会被称为“用户”。从此以后,他们被称为“人们”。Facebook产品设计总监玛格丽特·古尔德·斯图尔特(Margaret Gould Stewart)上月在一次发言中解释称,那些先前被称为用户的人“实际上在使用你的产品之外,还有着自己的生活,因此以人为中心的设计的第一步,是承认他们是人”。她说,因此,过去用来跟踪“日均用户”的公司内部仪表板,现在将衡量“日均人们”。
这么做是愚蠢的。我很乐意被Facebook称作用户。我丝毫不觉得这个称呼没有人情味,我也没有因为这个称呼而怀疑他们把我看作一个非法毒品吸食者——Twitter联合创始人杰克·多尔西(Jack Dorsey)曾提出,Facebook可能认为用户是吸毒者。相反,这个词意味着,我是其产品的使用者,这精准概括了双方的关系。除了我使用其产品的体验外,我不希望Facebook对我的生活产生任何兴趣——它的触角已朝那个方向伸得太远了。我也不理解,Facebook所说的“以人为中心”是什么意思,因为我从来都不是外星人。“日均人们”的说法听起来不但拙劣和怪异,而且隐约透出侮辱意味,因为它似乎暗指每个Facebook使用者都是平庸之辈。
在让Facebook更加以人为中心的同时,同理心团队还被派去设身处地了解广告商的感受。同样,这体现了良苦用心,可仍是离题万里。如果我是一家广告商,对自己花高价投放于Facebook的广告没能带来相应销售额大为光火,要是Facebook派一名员工过来感受我的痛苦的话,我不会感受到丝毫的安慰。相反,我希望Facebook承认存在问题,并且快速有效地把问题解决掉。商业交易没有同理心的份儿。另一方的坐立不安和情感流露是不得体、不专业的,甚至会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在商界,唯一适合同理心发挥作用的地方是办公室,而且即便在办公室,也仅仅适用于特殊情形。当我们生了病、遭遇丧亲之痛、离了婚或者撞上其他各种各样的情感巨变,我们或许需要同事的同理心。当我偶尔拖着惨遭人生打击之躯上班时,来自某位同事的寥寥几句同理心话语,会令我感觉好受得多,甚至会增强我对公司的好感。有几次,同事们的毫无表示让我感觉更糟糕,也对公司生出叛逆之心。
麻烦在于,在硅谷乃至世界各地,大多数资深商业人士都特别不擅长执行这一任务。尽管许多研究声称,“真诚”和“高情商的”领袖——这些人应该很有同理心——表现最佳,但实际经验似乎表明,不是那么回事儿。
在我相当了解的首席执行官中,我只记得有一个人真的很有同理心。他曾肩负很大的职责,但任职时间非常短。由于他为所有被自己裁员和降职的员工感到伤心,他发现自己几乎不可能做棘手的事,结果他被贴上软弱和优柔寡断的标签,差点儿精神崩溃,最终自己被炒了鱿鱼。
鉴于最高层有必要坚决果断,领导人物的明智做法是把彰显同理心的任务外包给擅长此道的人。有一段时间,英国《金融时报》有一位年长女性员工,她的办公室里总是放着一盒不停使用的纸巾。她会倾听任何人对她倾诉的无论什么痛苦问题,并表现出适当的关切,最后总能说出得体的话——往往只有片言只语。
或许,这正是Facebook组建一个专职同理心团队想做的事情。但该公司搞得这么正规,就犯下了另一个严重错误。同理心的全部意义就在于它应该是自发、自然的。它应该是发自心底的。如果它是你的职位描述的一部分,那就糟蹋了整件事。
假如我是一个心情不快的广告商,对于“同理心团队”某个专业成员的同理心表达,我会形成更加阴暗的看法。出自公司命令的同理心,根本没有什么同理心可言。这差不多是有史以来最令人怀疑的发明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