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归隐寒岛
叹佳人痴心错付,一见三郎终身误。
以为情长笔难书,听雪孤影谁人诉。
我回魔教之后,便禁令教中弟子踏出黑鸟林,黑鸟林是魔教入口,林中常年毒雾弥漫,再配合五行八卦阵,对魔教来说易守难攻若无黄氏族人的引路魔教便是隐世堡垒,若无我的命令便无人能进出。
在十娘的配合下,很快便肃清了欧阳坤余孽,令教中子弟休养生息,并且实行大的改革。将门中弟子分君子门,神武门和百农门三派,神武门主要是钻习武艺,君子门主要是研究我母亲留下的兵法阵法五行八卦阵及医学,百农门则是负责耕作纺织。
待教中一切都安置妥当,我便做了甩手掌柜,将一切交于欧阳坤之女欧阳如梦来打理,这孩子对我一向仇视,动不动就和她爹的追随者搞暗杀什么的,只是她不知道她的行为对于本就是在暗杀血泊中长大的人来说可笑至极,不过就算我再不削于她的幼稚行为,但因日日需要忍受火灼之痛,我实在疲于应付,有一次她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了,于是把她狠狠地教训了一次,便顺势推舟自己退居魔教长老之位,以她的表兄欧阳水仙儿胁迫她莫要轻举妄动,并且挑衅她若想报仇就光明正大的凭自己的本事来报仇,我扔给了她一本冰水链的秘籍,冰水链是以水化冰链为武器,本想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整天拿着刀呀剑的,太不合适,做为女子本就该被疼被爱的,冰水链适合她的内功修法,她手中虽没有武器,但任何有水有雾有露的地方又都是她的武器。便是这样这魔教才真的安静了下来。
但一个女孩子并且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如何能守住这庞大的家业,更何况这个地方精壮几乎全部都被屠于断情崖之上,现又与世隔绝,这教计民生的责任,又岂是一个小女孩该承担的!天天被十娘和郭丰安逼着没日没夜的伏案疾书。
说实话我着实看着心疼,便每日带着欧阳水仙儿偷偷来看她,每次被她发现我便谎称是欧阳水仙儿想她了,说实话我和他们的年龄差不多,但因为毁了容貌,带了铁面具,嗓子也被烈火熏得变了声,他们便认为我就是一个中年男子,可我的心还是一个孩子,一个渴望有玩伴的孩子啊!孩子的心里哪有那么多的仇恨啊,只要真心相待,恨意便会很快散的!
就是这样她的恨和怨慢慢的变得模糊起来,我每个月都会将教中的小辈们偷偷组织一场小孩之间的小的比武,慢慢的她好像总是期待着这样的比赛,因为我能从她的眼中看到渴望。有好几次被十娘和郭丰安发现了,他们总是会躲在我的身后,似乎我就是他们的保护者,这种如同英雄般的感觉,我是喜欢极了的。
虽然在这里的日子比在武当山下日子还苦,如果自己不下地劳作便就没有粮食吃,但是至少我在这里有了除星辰之外的亲人和玩伴,十娘就如同母亲一样睿智和蔼,郭丰安虽然是十娘刚从外面带来的陌生人,但是他似乎很喜欢我,每日用母亲留下的九霄为我弹奏归去来兮辞陪我入睡,那个时候我觉得我是他们千般宠万般爱捧在心尖上的人。
除了十娘,郭丰安,欧阳兄妹,还有我的门主楼主溪主们,他们也都是我精心培养之人,有主修内功修法,有主修兵法阵法者,有专门研究农耕药学的,并且他们每月都有对应的比试。十娘是一个非常聪敏的人,教中的运营,规则制定都安排的天衣无缝。
相对于外界来说魔教或许更像人间天堂,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也曾想着就这样永永远远的守着对母亲和十位师父的怀念过一辈子,待到诛天刀被毁,我便出谷接回远行,告诉他这里是他的家,看啊!我帮他把家打理的多么好啊,就像人间天堂一样,告诉他虽然他失去了父母双亲,但这里还有你的哥哥姐姐们,想必他听后一定会非常感动吧!
我还向皇帝要来了鬼医愁阎王,帮我治疗我的伤,我不是那凤凰,浴火重生后面目全非,实在无法见人,终日只能戴着面具示人,我的嗓子也被熏坏了,别人都以为我是男子,我便也默认了,毕竟男子不会像女子一般,不需要不断的打架才能震慑住他们,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但还是要日日受着肌肤疼痛的折磨,时时担心心中的魔性爆发出来。幸好皇帝很快运来了挽情铁,魔刀受到挽情铁的抑制,我心中的魔性便也不会轻易的爆发出来。
当那些禁军运来挽情时皇帝已经不行了,他知我受的苦,希望我能恢复怀乐公主的身份陪他身边,自然他也知我会拒绝他,便让人传话只要我在江湖中一日皇室的后人就绝不干预江湖的恩怨。不得不说他行事虽利落毒辣,但确实是一个好皇帝,他一心觉得江湖不需要动一兵一卒,通过他所谓的仁治必能让天下人归心,他的想法虽然美好但我却觉得可笑!
魔教虽有铸剑高手,奈何对于寒铁遇火便化的情况无法解决导致神剑无法炼制,皇后死前曾说挽情需要在寒潭中炼制,众人也不明其中道理,冰寒之地如何铸剑?只能再找那个张神匠,奈何八方阁终是得不到张大柱半点消息。我便给神剑山庄发了一份帖子让他们在三个月内找到张大柱,否则天下再无神剑山庄。
不曾想那神剑山庄的三公子报了誓死的决心,机缘巧合之下闯了黑鸟林,躲到了听雪山,被当时上听雪山为我采集药草的十娘发现,救了他一命,这才子见了佳人一见钟情的在江湖上不算少数,十娘是世上难得的睿智的人,也是极其冷静的人,却也被这爱情的火烧了起来,这恋爱之火一旦烧起来就很难扑灭了。
当十娘带着铸剑神将张大柱回来时,她已有了身孕。可能他们的立场和观念都太不一样了,十娘一心希望三公子能归顺魔教,陪着孩子一起长大,但是三公子却觉得自己上了当,她做这些只是为了完成她的任务找到自己的父亲罢了,就这样他们的矛盾激化到了不可磨合的程度。
而我却觉得,十娘被这样的一个不负责任的男子辜负,实在愤怒的很,再加上张大柱疯疯癫癫的不肯铸剑,便将张大柱和张三公子都抓了起来,并令鬼医强行为他治疗,谁曾想到在挽情的影响和鬼医的治疗下,张大柱竟真的慢慢回复了神智,但即便他恢复了神智却也无论如何也不肯再铸剑了,原因便是觉得自己铸了一把魔刀已是败了铸剑山庄的名声,千古的罪人,万一这再铸出的又是另一把魔剑,并且同时落入魔教手中,将会害正道于万劫不复之地了?面对他这般耿直之人没办法我只能还是以威胁的手段威胁,我和他足足耗了半年之久。
这半年之中十娘在丈夫和我之间日日煎熬,再加上怀孕,每日抑郁的很,终有一日她受不了三公子的花言巧语竟避开了所有的人偷偷将那个三公子和张大柱放了出去,且将诛天刀亦偷走了。就在他们走出黑鸟林时,还没等十娘舒一口气那个所谓的三公子突然在十娘的胸口刺了一剑,并且哭着喊道:“十娘。别怪我!我乃武林正派,你是魔教妖女,正邪不两立,一旦踏入这武林,必会受尽千夫所指,这孩子更是注定要受尽这世间的冷眼,与其日后受苦,不如现在解脱了好!”说罢他便扛起诛天刀,拉着还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张大柱逃了。
十娘就这样活生生的倒在了刚刚追上来的我的眼前。我抱起躺在血泊中的十娘,听着十娘说出最后的临终遗言:“他还在动,求你保他!”十娘努力的抬起自己的手抚着肚子,一边又流着泪道:“留三郎一命。”说罢便撒手人寰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十娘就像我的姐姐一般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无法想象在没有她的世界还有什么可以再支撑我继续活下去!我的哭声划破了整个夜空。本来已经逃走的张大柱终是于心不忍又跑了回来,我抑制住自己的哭声,红着眼睛看着张大柱道:“你是铸剑大师,不知道剑法怎么样?”
他显然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我努力的让自己在悲伤之中吐出自己要说的话:“她死前指着她的肚子说他还在动,求我保他,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大柱走到十娘的身旁,伸出颤抖的手帮十娘合住了眼道:“她对我们很好,她是一个好姑娘!我愿意为她赎罪!”
“好啊,用你手中的长渊剖开她的肚子吧,这样就可以完成她的遗愿,说不定真的可以保住她的孩子!”一句话我似乎用了一辈子的力气来说出来。
他呆了!
我却容不得他呆下去,我用吸虹大法将他手中的长渊吸到了我的手中,我取出我腰间的酒壶含了一口喷在了刀身上,长虹真的是一把好剑,可以说是一把绝世名剑,削铁如泥,刚才远处看张名清将长渊插入十娘胸前时,似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现在我又用长虹对着十娘的肚子,说实话我这一生杀得伤的人不少,不管是我自己清醒时还是被魔刀控制时,但是对一个已亡之人动手这是我唯一的一次。
这世间的缘分还真是玄妙的恨,同一把剑,可以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同样也可以迎来一个人的生命,在长渊划开了十娘肚子的时候,不一会儿便听到了婴儿洪亮的哭声,孩子的脐带随便的处理了一下,但是当时没处理好,惹得小胖墩儿后来受了不少的苦。
撕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袍包住了刚刚出生的血淋淋的孩子,对张大柱说道:“这就是现在的江湖,虚名远比人命亲情重要。你若也是在意这虚名,我便诛尽神剑山庄,让你们百余条人命为十娘陪葬,你若肯留下来赎罪铸造神剑帮忙抚养你这可怜的孙儿,我便放过他们。”我的声音很温柔,因为现在我的悲远胜于心中的恨。
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婴儿的哭声显得格外凄惨,张大柱亦悲痛的跪在了十娘尸身前哭了起来,似是要表达自己的悔恨吧,但斯人已逝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我怎么可能放过那个罪魁祸首。我扔下了他施展风云念赶上了三公子,我站在三公子面前,将血淋淋的孩子抱给他看:“看看这孩子吧,是我刚刚用长渊剑划开十娘的肚子取出的,好可惜他没有被你杀死,我在路上为他取了一个名字叫恕,待他长大,你说当我告诉这孩子他的弑母仇人是神剑山庄三公子时,他是会一刀杀了你?还是选择宽恕你?”我说完这句话莫名的觉得好笑,我笑自己现在明明恨他恨得要死,却还要忍着自己怒火说服自己留他一命!
“你好歹毒的心肠!”他听罢我的话后居然还有脸说出这句话,真是滑稽的很。
“歹毒?那你张三公子杀妻弑子又算什么?”
我重伤了他,只是当时太过愤怒下手有点重,将他打残了,把他和长虹一起抛到了神剑山庄,他在神剑山庄昏迷了很多年都没有醒来过。
半年之后张大柱找到了铸剑之法,欲是以冰火铸之,有冰火之地便是极北之地,我和诛天刀都离不开挽情,于是我,张大柱,鬼医,还有恕儿都搬到了极北之地的一座寒岛上生活,岛周围有浓雾弥漫,寻常人很难找到,再加上五行八卦阵法,这里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常年白雪皑皑。
随着恕儿的长大,我和张大柱的关系也慢慢的缓和了下来!随着对恕儿的陪伴,我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深,便后悔让恕儿为母报仇的誓言,反而希望他永远也不要知道这上辈人的恩恩怨怨,搬到岛上之后便又为他改名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