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公的偏爱
随着接连吞并郐国、虢国和胡国,一时之间,郑国的威风在诸侯间可以说是无人敢出其右。
当然,这仅仅只是郑武公自己一个单纯的想法,而真实的情况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郐国、虢国和胡国,家小业小,在诸侯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存在感,他们的存亡其实完全没有引起其他诸侯的注意。
什么意思,我搞了这么大动静,结果没引起其他诸侯注意?
郑武公不曾意料,本以为可以让诸侯们刮目相看,结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几个大国根本就没有把他这点小打小闹放在眼里。像晋国、齐国和楚国这样的就不要说了,甚至是陈国、卫国和蔡国这样的都还没有认真的看过郑国一眼。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现实,尴尬得有点残酷,面对这残酷的现实,郑武公只好暂停了兼并的脚步,开始思考人生。
郑武公一直忙于为郑国开疆扩土,至今他都还没有时间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但在吞并了三国之后,他发现自己必须停下来了,于是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把老婆娶了。
郑武公十年(公元前761年),他娶了申国国君的女儿武姜为妻。
郑武公在战场上是一个眼光独到的人,但在婚姻中,他的眼睛却没有那么雪亮,这次他娶到的老婆武姜可不是一个典型的贤内助。
嫁给郑武公后武姜很快就怀孕了,这对郑武公来讲,对武姜来讲,对郑国来讲,这都是一件高兴的事。
但是,随着武姜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出生,一切都将发生改变,准确的说应该是在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将来要发生的一切,而这一切就是一段历史。
武姜临盆的那一天,郑武公像所有的父亲一样在焦虑的等待着,但是上天在让他当爸爸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像让他征服其他的国家一样顺利。
武姜的生产进行得很不顺利,他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从还没有出生就注定了自己的不凡。
难产,在那样一个技术落后的奴隶社会年代,不管是对下等贫民还是王公贵族,都是一个可怕的难题。几乎没有人可以在难产的过程中生存下来,一尸两命是通常的结局。
很不幸,被武姜赶上了。
这时候,郑武公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无能为力,上天安排的劫难才是最恐怖的,就像之前三个被他灭亡的国家,无论他们做什么都逃脱不了这该死的命运。
所以郑武公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祈祷了,不过上天虽然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但是并没有真的要把他的妻儿都带走,而仅仅只是让他的妻儿尝到一点别人没有的痛苦。
母子平安是上天送给郑武公最好的礼物,也是给郑国最好的礼物,不过这也为将来的郑国埋下了一股祸乱。
郑武公的儿子刚到世间,当然还不懂得什么是痛苦,但是难产的过程却给武姜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武姜把难产所吃到的苦头都记到了自己的这个儿子身上,她觉得是这个儿子给她带来这份痛苦,所以她给儿子取的名字就叫寤生(难产的意思)。
命运对这个无辜的男孩是不公平的,从一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和自己母亲的恩怨就结下了,这也就注定了他不会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特别是在他的弟弟共叔段出生后,武姜对寤生的厌恶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因为共叔段和别人一样是顺产,武姜几乎没有承受任何多余的痛苦,因此她便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小儿子共叔段。
于是寤生只能在没有母爱的环境下成长着,他每天都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享受着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母爱。
久而久之,寤生便开始感到担忧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长大成人的那一刻,因为他的母亲武姜曾多次跟郑武公要求要立小儿子共叔段来做郑国国君的继承人。
一旦父亲郑武公点头,那么就意味着寤生的人生将走到尽头。
生与死,在寤生这里只是一线之隔。不过好在寤生有一个身份,一个可以当做护身符的身份。
他是郑武公的嫡长子,这不仅是郑武公知道的,也是郑国所有大夫和臣民都知道的。
嫡长子继承制是立国的根本,郑武公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意志坚定的他并没有被武姜左右,而是坚定的认为只有寤生才能继承郑国。
得到父亲的保护,寤生至少得到了安全成长的环境,比起母爱,这才是最重要的。
父亲的庇护成了寤生唯一的依靠,但是这依靠很快也要消失了。
郑武公二十七年(公元前744年),上天把寤生的保护人郑武公带走了,这一年寤生十三岁。
郑国送走了它的老国君,即将迎来它的新国君。
郑庄公元年(公元前743年),寤生即位,这一年他十四岁。
十四岁的少年还只是一个孩子,他还承受不了整个国家的重担,所以郑国大多的事还是由叔叔伯伯们来操持着。
寤生承受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然而,这还不是最痛苦的,他最痛苦的依旧是母亲不能释怀的难产,哪怕时至今日还不肯施舍一点的母爱。
寤生已贵为国君,时间也过去了那么久,但是武姜并不打算就此释然,哪怕是装出来给大家看的意思也都没有。
难产是很痛苦,但是现在在武姜的心里她还有一个更大的痛苦,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儿子没能成为国君,这样的心疼比难产更加难受。
所以为了缓解这份痛苦,武姜决定要做点什么,于是她找到了寤生,她要在寤生这里为小儿子共叔段索取一点东西。
于是趁着寤生还没有长大,武姜提出要求要寤生把郑国的制邑分封给心爱的小儿子共叔段。
母亲既然这么的开门见山,寤生也只能非常诚恳的回答她。不过寤生虽然还小,但他懂的可不少,他知道制邑是地势险要的关隘,是郑国最重要的门户,这个地方是不能分封出去,所以他拒绝了武姜的要求。
武姜没有想到,大儿子这么小就有了如此的主见,这让她感受到了一点恐惧,也让她加快了脚步。
如果现在还不能为共叔段要到一块封地的话,怕是将来小儿子在郑国难有立足之地了,所以为小儿子争取封地就已经是变得刻不容缓了。
武姜想了想,既然制邑不能分封,那就把京邑给小儿子要过来吧,于是她再一次找到了寤生。
对于那些死缠烂打的,很多成年人都受不了,更何况现在的寤生还是一个孩子。他觉得自己已经拒绝过母亲一次了,所以他现在也没有了再次拒绝的勇气,于是只能按照着母亲的意思做了。
寤生决定把郑国的京邑分封给共叔段,但是郑国的大夫祭仲却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祭仲作为一个把武姜的骄横跋扈都看在了眼里的人,他很清楚武姜的意图是什么,并且他意识到如果现在把京邑分封出去,这无异于把蒸蒸日上的郑国分成两半,这对于亲眼看着郑武公打拼的祭仲来说绝对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祭仲提醒寤生:“京邑这个地方太大了,已经超过我们整个郑国全部领土的三分之一了,要是把这样的一块土地分封出去,这样做即违背了郑国的祖制,也实在是把整个郑国都陷入了危险当中啊。”
祭仲的担忧是有道理的,祭仲的提醒是非常中肯的。但是,寤生也是有他的苦衷的,所以,他只能无奈的对祭仲说:“母亲要这么做,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回答,那你上次怎么有办法,这明显说服不了祭仲,所以祭仲反问道:“您母亲哪有满足的时候啊,请您早点做好打算,不要让共叔段在京邑把势力发展壮大了,否则后果将很难收拾。”
祭仲是真心在为郑国操劳的,这一点郑庄公看在了眼里,这也就成了祭仲奠定日后在郑国地位的一次谈话。不过现在的祭仲还是有点低估了年轻的郑庄公,所以寤生在看到了祭仲的忠心后对他神秘一笑说到:“多行不义必自毙,等着瞧好了。“”
寤生的一笑让经验老道的祭仲顿生迷惑,久经官场的他依旧摸不透在这张稚嫩的脸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
这就是寤生,这就是郑庄公。
祭仲把他想简单了,武姜把他想简单了,共叔段也把他想简单了。
把京邑分封给共叔段,会产生什么后果,寤生不可能没有想过。但是,他需要等,当若干年后,那个一直懦弱的寤生,那个一直生活在偏爱下的寤生,那个一直唯唯诺诺的寤生他将会在某一天展现出郑庄公该有气魄。那将会是一个比郑武公更狠,比郑武公更好战,比郑武公更加有雄才大略的国君,而到那时,收拾京邑易如反掌。
事情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将来怎么去收拾京邑,寤生可能已经想过了,但那是以后的事。现在的郑庄公还只是一个小男孩,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小男孩,所以他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一切现在都还不是时候。
没有人察觉到寤生心理的变化,一切都在按着武姜的要求进行着,共叔段在母亲的安排下顺利的被分封到京邑这地方当起了土大王。
从此以后,京邑名誉上虽然还是属于郑国的,但实则已经是共叔段的一个独立王国了,一个不再听从郑国公室号令的独立王国。
从小在母亲的庇护下生活,这让骄横跋扈成了共叔段的个性,他自己引以为豪的个性,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样的个性会在将来的一天要了他的命。
当然,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共叔段没有去想,现在的他只想享受分封土地的这份喜悦,在封地上过上无法无天的日子。
寤生对自己的亲弟弟在京邑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是不管不问,时间久了,京邑也就满足不了共叔段了。
由于缺少郑国公室的管束,于是无法无天的共叔段开始在没有请示寤生的情况下便擅自命令郑国的西部和北部边境既要听命于郑国公室又要听命于自己。
这就比较严重了。
插手边境军政大权,说轻一点这是一种扩大京邑影响力的行为,说重一点这就是京邑在蚕食郑国的边境公然对抗郑国公室啊。
面对共叔段这种犯上作乱的行为,搁在了其他诸侯国,九个头都是不够砍的,但是在郑国这里,国君寤生依旧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寤生很仁慈宽容,但是这并没有让共叔段有一点的收敛,反而是变本加厉,到后来他直接在没有得到郑国公室的批准下就把郑国的西部和北部领土划入了自己的封邑。
共叔段是嚣张的,随着嚣张的共叔段在一点一滴的扩张着自己封邑的领土,京邑逐渐达到了可以跟郑国公室分庭抗礼的地步。
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郑国的领土被一点一点的蚕食,作为郑国国君的寤生却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等什么,所有的人都不明白一个国君面对一个这样一点一滴的侵蚀自己领土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耐性。
只有寤生自己知道,郑国的领土被一寸一寸的侵蚀是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想把那被共叔段拿走的领土再拿回来他还需要等什么。
寤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别人不知道,共叔段的行为被郑国的每一个大夫都看在了眼里,而寤生的冷静更是让人摸不透。
于是终于有人憋不住了。
郑国的大夫公子吕就过来跟寤生讲:“一个国家不可能有两个国君,如果你准备把君位让给叔段,那么就放我去侍奉新君吧。如果不是那就请当机立断,率军讨伐他,不要让百姓都生出二心来了。”
公子吕的担忧是有道理的,现在的京邑已经蚕食了大半个郑国,如果再不遏制他,那谁才算是郑国真正的国君。于是面对公子吕这样的耿直忠言,寤生终于松了口风,但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不用了,他会自食其果的。”
寤生就这样冷眼的看着共叔段一天天把京邑的势力做大,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拿走郑国的领土,但他依旧无动于衷。
再这样下去,只能跟公子吕说的一样了。郑国只能有一个国君,所以在寤生和共叔段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先动手的。
郑庄公二十二年(公元前722年),共叔段终于反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郑庄公的耳朵里时,不知他是作何感想的,是喜?是忧?是长舒一口气还是紧锁眉头?是万念俱灰还是信心满满?
没有人会知道当时寤生的感受,最亲的人带来最狠的反叛,内心是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拿起武器抵抗。
但有一点我们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寤生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铲除自己的弟弟,而这个决心绝不是在收到共叔段反叛的消息时才下的。
所以当寤生得到弟弟反叛的消息时,他没有一点点的惊讶,因为他知道这一切迟早是要发生的。
对于共叔段来讲,只能说他活得实在是太自在了,没事干所以才找的刺激。
当然,共叔段敢反叛,也绝不是心血来潮,他待在封邑的时间里,除了隔三差五的把郑国的领土划分给自己,他还有经常做的就是修理了城池、储备了粮草、充足了武器装备,充实了步兵战车。
这一切都是在为反叛做准备。
并且,共叔段敢反叛的信心还不是来源于此。他之所以有胆量敢跟寤生反目,那是因为他有一个更大的秘密武器,这个武器就是他的妈妈武姜。
郑武公死后郑庄公继位,叔段分封到京邑,武姜不得不跟寤生一起生活在郑国的国都。然而跟大儿子的早夕相处也没有对他增加一点点的爱,在武姜的心里依旧只有小儿子。
被偏见的人,总是无法被理解的,寤生的苦没人能懂。在武姜的心里,他从未把寤生当过自己的亲生骨肉,与共叔段的母子分离让武姜变得面目全非,于是,为了能母子相聚的她就跟儿子共叔段策划了这个反叛另一个儿子寤生的计划。
共叔段反叛寤生这个计划的核心内容就是武姜在郑国国都做内应,等到共叔段把势力发展壮大到可以跟寤生一搏的时候,共叔段便率领他京邑的军队攻打郑国的都城,在这时候,武姜只需要给他打开城门就可以了。
这个计划的确是个好计划,数十年的蛰伏使京邑发展壮大,慢慢的蚕食使寤生变得更脆弱,此消彼长,胜负的天枰就开始倾斜,再加上在郑国国都内做内鬼的武姜随时为共叔段提供情报,这一切都指向了寤生的败亡。
在春秋那个年代的战争基本上还属于那种想打就打,打不赢就走,走了后又来结盟的战争模式。共叔段的蛰伏和谋划显然是把这个模式提高了好几个档次,所以这一次共叔段可算玩得比较高级的了。
不过计划虽然完美,但共叔段却忽略了一点,一个致命的一点,那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的郑庄公还会对母亲言听计从吗?
如果共叔段想在寤生这里得到答案,那么他得到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寤生绝不会在弟弟反叛自己的时候还对母亲言听计从,也绝不会在弟弟反叛自己的时候还对他不管不问。
寤生的内心是坚决的,表面上他对弟弟的行为依旧不管不问,但其实他早就已经在共叔段的身边安插了眼线,共叔段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所以当共叔段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敲定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而得知消息的寤生只是长舒了一口气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可以了。”
他的隐忍和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共叔段野心的暴露才能是他动手的理由。于是寤生命令大夫子封率两百乘战车前去讨伐京邑。
京邑虽然一直作为叔段的封地数十年,可是当郑庄公的军队来临时,那些官民还是能清醒的认识到谁是君,谁是臣。所以当子封的两百乘战车浩浩荡荡的开到京邑时,京邑的所有官民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就依附了子封。
就这样,共叔段轰轰烈烈的反叛草草收场。
其实,共叔段的失败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寤生为君,共叔段为臣,这是整个郑国的共识。寤生可以要共叔段死,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得到整个郑国的支持,包括京邑的人。所以共叔段如果只是想得到郑国的土地,其实他已经得到了,但如果他想得到是寤生的地位,那么他就注定了失败,因为他的命运只在于寤生的一句话。
孔子虽然生于郑庄公之后,但是把这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应用到实际的,寤生才是第一人。
共叔段的失败归根结底还是他不适应这个大舞台,春秋这个大舞台是公平的,每个人都有机会上台表演一番,但是并不代表每个人都可以表演得好。在这个舞台上,作为一个合格的演员,共叔段如果从一开始做的就是一边慢慢的吞噬郑国的领土,一边又以最高的敬畏之心侍奉国君寤生,那么久而久之就算郑国不会变成他共叔段的,至少他在郑国的实际地位也不会低于寤生。
这种关系就像当今的周王室和天下公候一样,诸侯们就是这么做的。他们给了周天子至高无上的荣耀,给了他分封诸侯的名义,但是一个国家的实际掌控权却在诸侯们自己手里,尊奉天子并不影响他们杀伐兼并。
所以他们得到的结果就是周王室的影响力越来越小,周王室的直属封地越来越少,诸侯们却一个个做大做强。
只可惜共叔段不懂这个道理,不过寤生懂,所以在这个时代里,寤生才是最好的演员。
寤生非常适应这个舞台,但他的行为却让很多人不耻,身为兄长的他没有起到教育弟弟的义务,身为儿子的他没有尽到让母亲安享天伦之乐责任。
在这群对寤生不耻的人中,孔子是最为代表的,所以在他的修订著作《春秋》中记载郑国的这段历史只用了一句话: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短短的九个字,宣泄的是孔子对寤生和共叔段的极度不满。
我们都知道按当时的等级划分诸侯分为公、候、伯、子、男五个级别,而当时郑庄公寤生的地位是极高的,仅次于天子“王”的级别,是属于“公”爵的,但是孔子却把他降级称“伯”,这深深的表达出了孔子对寤生的鄙夷。
共叔段的食邑本就是寤生分封的,说白了共叔段的领土也就是郑国的领土,一个国君对一个在自己国土上不遵从自己号令的人用兵,一般都说是平叛或者讨逆,但是孔子却把寤生对共叔段的用兵称之为“克”,搞得就好像是在进攻敌人似的。
还有孔子称共叔段也不说是寤生的弟,直接记名字,好像他们两个没有关系似的。
在这短短的九个字里孔子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你们都不配,兄长不像兄长,弟弟不像弟弟,国君不像国君,臣子不像臣子。
孔子作为儒家学派的创始人,他的愤怒我们是可以理解的,他只用了这九个字就极尽地讽刺了寤生没有尽到做兄长该有的教诲之责。
寤生是幸运的,他死的时候孔子还没有生,所以他不用挨孔子的骂。共叔段是不幸的,因为他的失败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而当子封领着寤生的命令来到京邑时,众叛亲离的共叔段也只好逃离那个自己经营了数十年的地方来到鄢邑了。
共叔段的逃离并不代表着寤生的心软,所以他秉承着落水狗就要痛打的原则又追到鄢邑去了。
此时已经无势无力的共叔段再也不是寤生的对手,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再一次落荒而逃,而这次他逃到了更远的共邑。
三番五次的追剿让寤生产生了疲意,终究他还是念及了兄弟之情,没有做到赶尽杀绝。
放共叔段一马,这代表着他可以过平静的生活了,但却并不代表着寤生的内心也平静了,因为有些人内心的伤痕是永远都不可能抚平的。
对于寤生来讲,让他内心感到疼痛的不是自己的弟弟共叔段,而是他的母亲。
武姜给寤生带来的伤痕是不会被抹平的,共叔段反叛的事,寤生知道武姜有参与,所以凯旋归来的寤生将痛恨自己并密谋推翻自己的母亲赶出了郑国都城放逐到城颖软禁,并且立下誓言: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寤生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受过的委屈是没有人可以理解的。
所以当他把武姜驱逐出郑国都城后,郑国的流言蜚语就开始传播了,人们都在责怪身为儿子的寤生。
母子本是血脉相连!寤生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民间流言一多,寤生也就动摇了当时的决心,于是怎么和母亲相见又让寤生变得很为难了。
因为当初不及黄泉无相见也的誓言还回荡在耳边,弟弟共叔段的反叛也还历历在目。
然而,血总是浓于水的,寤生的心思也慢慢被人察觉到了,这时就有人给他出了一个主意:“黄泉不过就是地下嘛,在地下挖一条隧道就是了,在隧道里见面不就是及黄泉相见吗。”
终究,寤生还是念及了亲情,而经历了这些之后,武姜也慢慢的开始接受这个儿子了。毕竟共叔段败走后,在郑国寤生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于是武姜答应了在隧道中相见。
能够和母亲再次相见,寤生也赋了一首诗以表达自己的欢快之情: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这时才体会到大儿子的亲情的武姜也赋诗:大隧之外,其乐也栧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