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古希腊社会状况

恩格斯说：“没有希腊的艺术和科学，没有奴隶制，就没有罗马帝国。没有希腊文化和罗马帝国所奠定的基础，也就没有现代的欧洲。”由此可见，希腊艺术在人类历史中的重要地位。古希腊艺术是欧洲艺术的源头。可以说，没有希腊艺术，就没有欧洲艺术；不了解希腊艺术，就不了解欧洲艺术。

希腊艺术是哪里来的？

从内容上说，希腊艺术表现希腊人的思想情感，没有希腊人的思想情感，就没有希腊艺术。希腊人的思想情感又是从哪里来的？希腊人的思想情感是由希腊的社会状况所决定的。

希腊的社会状况又是怎样的呢？

希腊是奴隶制社会。提到奴隶制，人们总想到一幅幅血淋淋的、阴森恐怖的图画。对奴隶而言，就是镣铐、流血、痛苦、鞭打、饥饿、囚禁和死亡；对于奴隶主而言，就是山珍海味、花天酒地、拿着镶金的奴隶的头盖骨当饭碗、以随意杀死奴隶为乐事。所谓奴隶制，就是人间地狱的翻版。如果事情确实是这样的，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把古希腊美丽的雕像与这幅血腥恐怖的图画联系起来，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理解，在血腥恐怖的土地上怎么可能开出如此绚丽的艺术之花。

希腊的奴隶制与西藏的农奴制虽然都建立在对奴隶的剥削和压迫上，但是，他们有巨大的区别。

大约在3000年以前，在爱琴海的岛屿上生活着很优秀的希腊人，他们建立了一种城邦制。城邦里的居民有奴隶主、自由民和奴隶。多数的城邦是民主制，城邦执政是选举产生。繁重的劳动虽然由奴隶承担，但是，城邦的自由民往往也参加劳动。奴隶来自战俘、掠夺性贩卖以及贫苦的无产者。

希腊半岛，没有大河和平原，土地贫瘠，到处是露出岩石的丘陵，五分之三的土地不适合耕种，只有在山谷溪流的两旁，才有狭窄的耕地，但是，有良好的港湾，适合于发展航海业和商业。生活在半岛上的居民，生活简朴。对于希腊公民的生活，丹纳在《艺术哲学》一书中曾经有过生动细致的描述：

“一个英国农民的食物在希腊可以供给一个六口之家；有钱的人只有一盘蔬菜也能满足；穷人只吃几颗橄榄或是一块咸鱼；平民只在复活节吃一顿肉。”夏天看雅典的生活小景很有意思。“七八个讲究饮食的人合吃六个铜子的一个羊头。不喝酒的人买一块西瓜或一条大黄瓜，当作苹果一般大嚼。”绝对没有醉汉：他们喝得很多，但喝的是清水。“他们上酒店是为聊天”；走进咖啡馆，“要一杯一个铜子的咖啡，一杯清水，讨个火点上纸烟，再要一份报纸和一副骨牌，就能消磨一天。”这种生活方式绝不会使人头脑迟钝；减少肚子的需要只有增加智力的需要……一个住在肥沃的平原，空气浓厚，吃惯丰富的食物和科巴伊斯湖中的鳗鱼，喜欢吃喝，脑子迟钝；一个生长在希腊最穷的土地上，单单一个鱼头，一个玉葱，几颗橄榄，就能满足，在稀薄、透明、光亮的空气中长大，从小就聪明活泼，一刻不停地发明，欣赏，感受，经营，别的事情不放在心上，“好像只有思想是他的本行。”⁽¹⁾

希腊的公民，屋子里也只有一张床，几个水壶。自由民大多在户外活动，一是开“公民大会”，选举或罢免官员，发布祭祀，制裁危害公共利益的人员；二是锻炼身体。

希腊的地理环境无险可守，打仗全凭肉搏，因此，无论是航海还是保卫祖国，都需要健康的体魄，锻炼强健的体魄就成为公民的义务。特别是斯巴达，男孩子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要用烈酒洗澡，如果经受不了烈酒的刺激，就任其死去。7岁之前，由父母抚养，7岁以后，就要进入军营进行锻炼。青年人从小就要在练身场上跳跃、赛跑、掷铁饼，特别是格斗。把队伍分成两组，睡在露天，冬天到河里洗澡，吃得很少很坏，忍受恶劣的环境，互相格斗，拳打脚踢。未婚女子同样要赛跑、格斗，保证她们有健康的身体，以便生育出强壮的孩子。锻炼身体时，无论男女，都是裸体。他们自豪地说：“我们是唯一不带着邪恶的眼光看待裸体的民族。”检验锻炼身体的成果就是每四年开一次奥林匹克运动大会。那不仅是炫耀裸体美的集会，也是全民的盛大的节日。有一个老头，两个儿子同时在奥林匹克运动大会上获奖，群众抬着他游行。有人高喊道：“你可以死了，难道你还要变作神道吗？”老头激动地死在两个儿子的怀抱里。

公民是这样生活。奴隶是怎样生活呢？

在希腊的黄金时代，最精明的政治家伯里克利高喊：我们是爱美的人！据说，在那个时代，“平民生活过得比贵族还好，雅典人在一切方面都偏重贫苦的平民甚于贵族”。法律规定不许鞭打奴隶，逃跑的奴隶在神庙中有“避难权”，就像《巴黎圣母院》吉卜赛少女到教堂中寻求庇护是一样的。

公元前443年伯里克利当选为雅典首席将军，他虽出身贵族，但他接近民众，廉洁奉公，刚直不阿，雅典老百姓说，伯里克利在雅典只熟悉一条道路，那就是能够通向接触普通公民的路。

所有这一切，都决定了希腊人的思想情感：对人体美的无与伦比的热爱。丹纳的《艺术哲学》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性格相貌都很好的青年，受到人们无比的羡慕，有人就要把妻子借给他，以便给自己生出一个性格相貌同样好的孩子。

希腊人的思想情感决定了希腊艺术的题材和主题，那就是对人的歌颂。

也许您会说，希腊艺术作品中大多是神。是的，希腊最著名的艺术作品，维纳斯、波塞冬、赫尔墨斯等等，都是神话中的神。那为什么说希腊艺术的题材和主题都是人呢？我们说，在希腊艺术作品中的神，实质上就是人。不过，他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一个理想的人。

希腊艺术作品中神的外貌，就是人的外貌，不过，他们比一般人的外貌更美。

希腊艺术作品中神的身体，就是人的身体，不过，他们比一般人的身体更健康。

希腊艺术作品中神的情感，就是人的情感，不过，他们比一般人的情感更强烈。

希腊艺术作品中神的意志，就是人的意志，不过，他们比一般人的意志更坚定。

希腊艺术作品中神的智慧，就是人的智慧，不过，他们比一般人的智慧更高明。

总而言之，希腊艺术作品的题材和主题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