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翌日清晨,公玉华正在和温意澜一起用早饭,闷头喝了一口稀饭抬起头时,便见雪燕喜滋滋的将一盘粉嫩梅花形状的糕点端至她面前,献宝似的让公玉华尝尝。
公玉华用筷子夹起一个,凑近打量了一番,却实在不知这是何物,但见雪燕满脸期待,犹豫下还是小小的咬了一口尝尝。
入口有淡淡梅花香味,很薄很细腻的皮,里面有甜丝丝类似果酱的馅料,公玉华只咬一小口就露出了里面的料,于是又咬一口,这才放下筷子,莞尔道,“这是月饼吧。”
雪燕眼里闪烁着光芒道:“是啊,姑娘怎么样,梅花月饼。”
公玉华诚恳道:“好吃,饼皮入口即化,馅料甜而不腻。”闻言雪燕眼里的光便更亮了,一直缄默不语的温意澜听得她的点评,也默默的拿起一块尝了一口。
公玉华疑惑道:“只是,为什么突然想做月饼了?”
雪燕正目光期许的盯着温意澜看,听公玉华问,她转过眼道:“咦,姑娘不知道吗,后日就是中秋节了。”
不知道的,来这里后,没有手机日历,公玉华根本搞不清这里的日子,连一日的时辰都是靠问雪燕才知道的。
盯着花瓣形状的月饼,公玉华摸摸下巴出神,“唔,原来都近中秋节了啊。”也不知道现世中的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见出神的她,温意澜问道:“华儿,可是想家人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为什么,这里没有瞧见桂花树,不然我就可以酿一坛桂花酿了…”
雪燕:“……姑娘,你还真是执着酿酒…”
温意澜道:“桂花吗,东门主府倒是有许多,正好新上位的东门主要开中秋宴,邀请了城主府,华儿可以去摘些来。”
正往嘴里塞月饼的她,摆手含糊的道:“不必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咽下月饼又问,“不过这新东门主是什么来历,你们清楚吗?会不会和前东门主一样心怀不轨?”
温意澜道:“清楚,不会的,是末白提上去的。”
如此公玉华安心的点点头,既然是经手末白的,自然不会错的。
“对了,”温意澜望向她,“东门主中秋宴上,月如初也会去,你去不去?”
公玉华想了想,点头,“去吧。”
因最近城中诸事繁多,温意澜用过早饭便要出门,临走前他给了公玉华一把小巧的银制的刀柄,让她用戴着血珠的手握住,便出现泛着幽蓝灵光的刀刃。
他道:“这短刀可在危险时出现简单的屏障护你安全,且受到袭击我便会告知到,”见她将刀柄换到另一只手,刀刃不见,换回来又出现时,一脸惊奇样,温意澜柔和一笑,“以后不必担心血珠会影响到我,你有危险我会立即出现,只是唯有戴血珠的手才能逼出刀刃,所以千万不要摘下血珠。”
公玉华抬眼望着他,笑容清澈的点点头,温意澜看着此时的她,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柔情。
……
因为银刀着实好看且神奇,公玉华拿在手中欣赏了大半个时辰,最后看出某个冲动的念头来,猛然从椅子上弹起来,吓了正在一旁打瞌睡的雪燕一跳。
雪燕惊道:“怎,怎么了!”
公玉华严肃的道:“雪燕,你会不会武功?”
雪燕莫名,“啊?武功?!我不会的,姑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公玉华将手里的小巧银刀晃了晃,叹息道:“这么漂亮的武器在我手里,却不会耍两下,觉得着实有些可惜了。”
雪燕打着哈欠道:“姑娘别想了,就算我会,以你的体质也学不来。”说白了就是‘你不是那块料。’
公玉华收了银刀,恹恹的坐下,倒一杯水‘咕咚’喝了一口,拖着腮坐了一会,便去书房中提笔练字。
可没提笔写两字,院里便传来雪燕的声音,“末城主,您怎么来了?”
末白语气似有些焦急,“城主呢?”
她便放下了笔,疑惑的走了出去,一面听到雪燕回答末白道:“已经出门了,难道不是和您一起吗?”
雪燕话落,公玉华便已经走了出来,末白越过雪燕看到了她,神色凝重的向她踱步而来,“公玉姑娘,你可知城主现在身在何处?”
见末白如此不禁心下微微不安,颦眉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他不是应该和你一起吗?”
末白道:“不是,他没和我一起,给他发灵讯息,也迟迟未见他回。”
公玉华心中一慌,忙忙抬起手看看血珠,见红光依旧充沛,预示温意澜无碍,稍微安下心,复又看向末白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末白点点头,言简意赅道:“是,容云歌疯了,并且把秦毅杀了。”
公玉华吃惊,瞪大眼睛,“怎么会这样…”
末白道:“不知道,容云歌带回来救治了,秦毅的尸体也已经带回来,两人现下都在药医堂了,却没联系到温意澜。”
虽说血珠无异样,但公玉华依旧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着急的道:“联系不到,万一他…还是去城中四处找找。”
末白在急急她踏出一步前阻止道:“姑娘别急,我去。”
“不,我…咦?那是…灵讯息?!”
闻言末白转身,果然见一团微蓝的光出现在眼前,收拢思绪,抬头握住那团光,闭眼再睁眼,舒展眉头道:“是温意澜,他无碍,已经在药医堂了。”
医药堂中的厅堂中,一左一右两张简易的榻上,左面躺着活着却疯了的容云歌,右面躺着死了的秦毅,大夫正在给捆着却挣扎不断的容云歌把脉,一旁立着面色沉凝的温意澜。
见他们二人一同而来,诧异目光望向他们,公玉华解释了一番缘故后,随即话语一转问他道:“你怎么样,一直联络不到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温意澜道:“我在城西,去了秦毅所说的道士家查探,末白给我发灵讯息时,我正在和道士的家人谈话。”
末白即刻问,“是查到什么?”
温意澜点点头,“道士家人所诉说的,和秦毅一般无二。”
闻言末白和公玉华皆看了一眼木榻上的一疯一亡两人,秦毅明显是被打死的,脸上到处是淤青。而往日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西门主此时被绳子捆在木板榻上,一身月白衣裳染了许多灰尘和血迹,面容扭曲,身体不停的挣扎,豪无往日一丝风采,看的公玉华一阵叹息。
末白沉吟一会,“如此观来,容云歌忽然下杀手,便证明了秦毅说的是真的。”
温意澜无言。
适时大夫把好脉,对温意澜一揖,“城主,西门主脉相虚浮,灵力尽失,情绪不安,想必就是因此疯魔的。”
月魄岭确有吸灵力的能力,想必容云歌去了哪里,知道了自己没了希望,一时愤恨成疯魔,她除了愤恨温意澜等人,必然最恨的就是秦毅背叛了她,所以将他活活打死,只是她一女子,没了灵力还这么强悍,着实和表面看起来不太一样。
温意澜道:“可有希望将其治好?”
大夫思索一番,方道:“这,老夫也只能尽力一试。”
温意澜点头,“尽力医治,不必吝啬府中药材。”
对他此举,公玉华看起来觉得他在‘怜香惜玉’,心中微微不岔,沉着脸却是不语。
末白却直接问,“为何一定要救治,如今已经是真相大白,莫非你对她…”看了一眼公玉华,还是掐了后面的话。
温意澜看看沉着脸的公玉华,莞尔一笑,“自然不是的,华儿莫要多想。”如此直接解释出来,惹的她一阵脸红,她抬首掩饰红脸而问:“那是为何?”
他敛了笑意,肃容道:“虽说秦毅的证词证明了容云歌的劣迹,但秦毅本身问题颇多,他一早说过不赞同容云歌这么做,不向我汇报是因为不能‘背主忘义’,既然都这么忠心了,为什么在我随便一问,他便轻而易举的全盘托出,给人一点忠心的感觉都没有,当然也不排除他是因为害怕末白那句‘剔骨消魂’,所以才毫不犹豫的背叛她,但你们看,”他指了指容云歌又指了指秦毅,继续道:“两人都被丢到了月魄岭,按理来说都该没了灵力,若说直接用拳头打架,容云歌一个女子再怎么强悍,也无法和男子的力量相较量,可打起来,不仅秦毅被打死,且容云歌看起来毫发无损,就算秦毅觉得自己错了不反抗,但一个为了保命背叛主人的人,会心甘情愿的被这样打死吗?还有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容易疯掉呢?”
这么说来确实蹊跷。
末白摸摸下巴道:“那你探到的识怎么解释?”
温意澜笑,“我没说秦毅供词是假的,但他本人确实有问题,而知道其中内幕的必然是容云歌,所以…”
末白低头思索片刻,复微微点点头,似乎也赞同了他的推测。
“所以我才一定要治好容云歌的。”他这句话是望着公玉华说的,明白他的意思,她低头莞尔一笑。
这么看来,这件事大概从这里便告一段落了,唯等大夫治好容云歌疯病,才可确定秦毅到底是否有别的阴谋,不过就算有,人也已经死了,大抵不足为患的。
温意澜也稍微闲了下来,下午便只在雅竹阁处理了些琐事,便回了云玺院。
回来时,公玉华正挖开梅林中梅花树下的酒,刚在准备开坛,见温意澜回来,喜笑颜开的让他一起来开坛,顺便尝尝酒。
雪燕听他们要喝酒还体贴的要去准备下酒下菜,被公玉华及时拦了下来,无奈的笑道:“我们只是尝尝哪里需要下酒菜,不怕我们喝醉了发酒疯么?”
温意澜道:“不会。”
公玉华疑惑,“什么不会?”
他笑,“我们不会发酒疯的。”
“……”
“好吧好吧,开坛吧,我都忘了这是什么酒了。”说罢抬起本来就满是泥巴的手,去把封坛的泥巴扣下来,扣了一阵都没下来,还是温意澜手指凝灵力,轻松的一点泥巴便尽数脱落了。
立即便有一股清淡的菡萏香飘出,是一坛荷花酒,公玉华满意的勾勾嘴角,又抬手准备倒出酒过滤时,看到满手泥巴,想了想还是去洗了个手。
回来时,温意澜已经将酒过滤好了,封到了另一个干净的白瓷坛中,只在摆上了酒杯和月饼花生的桌子上留下了一小壶。
且看温意澜的模样,像是已经喝上了,便满脸期待的蹭到他身旁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他笑,“好,花香醇厚口齿留香,只是不知此酒为何名?”
这句熟悉的话让公玉华猛然怔住了,笑容忽然凝在了脸上,心里像被细细的针扎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却被大石头压住了,怎么也抽不出枝丫…
“华儿,怎么了?”温意澜温声问。
她猛然惊醒,随即遥遥头,依旧笑道:“没…只是觉得我酿的酒都是花酒,不必特意命名的。”
温意澜笑笑不置可否,只为她添了一杯酒,“尝尝。”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果然花香醇厚口齿留香,公玉华满意的点点头,“挺成功,看来这个酿酒方法不错。”复又给温意澜斟一杯酒,自己也斟上,碰一碰他的酒杯道:“来,庆贺我酿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