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正堂中,露天圆台之上本是南门主府的弟子练习的地方,此时四周围着密不透风的人墙,中间杀阵杀气凌厉,上面站着的白衣男子衣袂被杀气袭的翻飞,单手结印淡色光晕包裹着他,避免了杀气伤到自己半分,另一手握着一柄冷剑,剑刃灵光大涨,提防着外围中人掷来飞刃,
温意澜抿着唇,面色寒冷的盯着立在圆台阶梯之上的末白,咬牙道:“没想到,少了灵魂竟然这么愚蠢!”
末白沉着脸,一语不发的操控着圆台之上的阵法,见温意澜在其中应付杀气和飞刃都十分得心应手,似乎觉得力度不够,皱着眉沉着脸加强了对温意澜的攻击。
温意澜冷笑一声,也不再和他耗,捻了一个决手中剑迅速的飞出手,拖曳着暴涨的华光,直直飞向空中那层透明的结界,那正是杀阵的阵眼,剑至结界与强横的阵眼相较,阵眼不受其力逐渐出现皲裂。
这圆台之上有两个阵法,杀阵一个,人墙阵一个,相辅相成且都是末白掌控,此时杀阵出现颓势,末白分心抗衡,温意澜就趁此时机凝结灵力,以他为中心,一圈摄人的气息扩大袭向密不透风的人墙,一时人墙溃散,同时空中的阵眼瞬间破碎,破碎的结界如光雨般纷纷落下,他的耳边随之而来的是人墙中人的各种哀嚎,温意澜入眼的便是末白捂着胸口吐出的一口鲜血。
末白望着依旧白衣如雪的他目呲欲裂,果然还是低估了看似一向温和的温意澜。
温意澜缓步向阶梯之上走去,剑抵末白冷声道:“华儿呢!”
提及此,末白的脸色越发不岔,放下捂住胸口的手,随意擦去唇边鲜血道:“杀了。”
温意澜虽知道不可能,但依旧心里微微一颤,脸上冰冷的神色略微的裂开,出现些许慌张。
末白察觉他的神色,讽刺道:“她这样朝三暮四的女人配上你夺人妻灭人魂的男人,还真是‘天造地设’”
如此不堪的语言,刺的温意澜又是愤怒又是莫名,“末白,你…”
话未说完,温意澜感觉身后飞来一阵凌厉的杀气,他敏捷的侧身避开,看见了笑意温和的月溪和被侍卫押着不能动弹的公玉华。
“阿澜!”公玉华此时完全清醒了过来,连带着那夜在南门主府梦到的前世通通记起来,见到温意澜,有千万的语言压在心中,却奈何是如此困境,只能遥遥望之。
温意澜见她只身困境,寒剑隔着高高的阶梯直指月溪,沉着脸眉目冷至了极点,“放了她。”
月溪单手负立,手中折扇打开淡淡的扇着风,听到温意澜的如命令般的话不禁语挑眉冷笑,“城主大人想的挺简单,你觉得我会轻易放了她吗?”
温意澜一默,“你待如何?”
月溪手中折扇停住,抵于胸口,忽然的笑了起来,不一会猛然停住,冷着脸指了指末白道:“放了他,你受他一剑。”
公玉华本没有注意末白,此时被月溪挑出,她看向末白,猛地心中一凛,末白那张脸,分明,分明就是…魏百修!
怎么会…怎么会!
“不可以!”公玉华大喊,想到前世的魏百修和叶离,她心中的恐慌蔓延周身,声嘶力竭继续道:“阿澜,怎么会这样?末白…魏百修!你不可以!”
听到公玉华的话,阶梯上两人神色皆变,末白的听到了‘魏百修’这三个字时脸上是愤恨,温意澜则是不可思议…公玉华这是回忆起来了…吗?
“哈哈哈哈…你们三个还真是有趣啊,”又倏而停住笑冷声对末白道:“末白,你看看你,此刻钳制你的人千年前曾夺你妻,本该是你的妻子,心中却只惦念这他,不仅如此,你的情敌还将你锁在这里看着他们苟且,若不是如初看中你,没人会将你放在心里,你可真没用!”月溪面目狰狞的道。
温意澜和公玉华猛然明白,末白竟然被他蛊惑了,不知月溪用了什么办法,让末白只记起千年前,公玉靖为了温意澜而选择放弃和魏百修成婚的事。
末白信了,且深信不疑,此时月溪的话更是刺了他的心,红着眼挣脱了温意澜的钳制,迅速的招来他的剑,就要刺向温意澜,温意澜堪堪躲过,皱着眉呵斥道:“住手,月溪说的不是真话,莫要被迷惑了!”
可末白哪里听,怒目而向,手中的剑不停,剑剑往温意澜要害刺,一时阶梯上剑光交接,月溪看的心中畅快。
不一会月溪眼见末白处于下风,止住笑,一言不发的转过身,面对公玉华,猛然挥起手中折扇,一道蓝光划破空气,落在了公玉华的胸口,公玉华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瞬间温热的血沁透衣裳,她险些没忍住痛呼出声,但也堪堪忍住了。
月溪见她咬住下唇忍住疼,挑眉,挥手又准备来一扇。
“住手!”阶梯上的温意澜一面接着末白来的剑风,一面怒道,额间青筋突起,愤怒不已。
月溪停下,转身继续看着温意澜缓缓道:“好啊,你住手,我就停下来。”
温意澜果然立即停下了,他这一停,末白的剑便没了阻挡,直直刺中了他的胸口。
“不要!”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伴随着他胸口白衣下妖冶的血色,原本就流失许多灵力的温意澜受此一剑,身体支撑不住颓然跌落,执剑撑住身体目视向阶梯下公玉华,想告诉她自己没事,却怕张口吐出血来更加让她担心。
月溪对这样的状态很是满意,挂着冷笑这一步一步迈向温意澜,“不知城主记不记得十四年前沁水陈家渔夫?”
陈家,十四年前,温意澜怎么会不记得,只是不曾知原来这月溪就是失踪了十四年的陈家长子,难怪难怪…
十四年前,公玉华不知是以第几世出生,这一次却又撞上了那个伤害过她几世的父亲,第一世公玉靖的父皇,因怨念不灭,钻到空隙就来报复公玉华。
曾有一世,便是如此,公玉华被其父亲家暴,那一世温意澜挣破子虚城的禁锢,来到现世想要解救公玉华,却还是没能来的及,不到十岁的公玉华,就这样被其父亲活生生虐打至死,又一次在他的怀里慢慢失去了温度。
这一世,公玉华又摊上了这个怨气极重的父亲,为了不让公玉华重蹈受伤的覆辙,温意澜想尽所有办法,最终找到了一劳永逸的方法,囚禁其灵魂,不让他父亲的灵魂再有转世的机会。
是以,公玉华八岁那年,父亲倏而病急而亡,其实是温意澜在暗地里催了他的命,虽是问题解决,却也是两败俱伤,公玉华因没了父亲,母亲一人承担全家,远离家乡,让公玉华成了留守儿童。温意澜这边因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子虚戒律,灵力尽损,没了他的灵力镇守,子虚城附近几处山林恶灵冲破结界,肆意屠杀城中百姓,末白在绞杀恶灵和填补结界中损了本就脆弱的灵魄,一时末白陷入混沌,他又无力对抗,为了子虚城不陷入暴乱,温意澜只得牺牲一人之魂,填补末白之魄,而那个被牺牲的人正是月溪的父亲,一个虽是普通渔夫却拥有极净灵魂的人。
那时候子虚城事物乱七八糟,温意澜灵力受损,恶灵当道,经过渔夫同意取得灵魂后,他没来得及顾及渔夫还怀着孩子的妻子,和失去父亲的月溪。
待事情平息后,再来寻时,月溪一家已经不知所踪,温意澜几乎将子虚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他们,如今十四年已过,月溪竟然以这样的身份出现,以这样的手段报复温意澜,报复末白,让他们自相残杀。
温意澜回忆着,前后的思路都对上了,难怪月溪知道摄灵术,想必也是从末白这里知道的。
“咳咳,原来是你。”温意澜张口还是溢出了一口血,结了灵力将胸口的血止住,站了起来,面对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月溪。
“是我啊,城主大人。”他笑容满面,好像是在与人寒暄。
温意澜闭目叹息,“十四年前的事…对不起,若不牺牲你父亲,将会死更多人,我问过你父亲,若他不愿意,我也从不打算勉强的。”睁开眼,眸光清冷,语气转而冰冷,“月溪你的父亲正义凛然,若看到你这样他会不会失望伤心?”
月溪大笑,撇眼却见末白似乎察觉到了不对,怕他坏事,广袖一挥,他便直挺挺的倒地昏迷,接着又猛地掐住温意澜的脖子,双目赤红,“他如此正义凛然关我如何,若不是他的正义凛然若不是你为了一个女人,我的母亲就不会死,我…”猛地顿住,一把长剑刺穿他的胸口,侧过头看到了闭着眼里满脸是血的公玉华,瞬间的不可思议,转而愤怒,将手里的温意澜猛地甩开,迅速的一掌劈向她,与此同时公玉华之前被她挣脱的侍卫,也追了上来,已经一剑刺穿了公玉华的腹部。
一剑,一掌,公玉华觉得浑身爆裂的疼,可看被刺中心脏还没倒的月溪,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尽力气带着腹部的剑狠狠的抱住了月溪,再次刺中了他的身体,又十分厌恶月溪猛地抽出同时刺穿他们的剑,因力气用尽,眼看着就要跌下这层层的阶梯,被一个清冷的怀抱护住。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急,温意澜又被甩至一旁,最后他只有抱住了已经鲜血淋漓的公玉华。
抱着气息奄奄的她,温意澜止不住的浑身颤抖,抬手想要捂住她流血不止的伤口,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华儿…华儿,怎么会这样…都怪我,你不能…不要再次离开我…求你华儿,华儿。”第三次了,温意澜是第三次看着她浑身是血的模样,他心如同被刀一点点凌迟,痛的无法呼吸。
公玉华抬起手覆住他的脸,替他擦去泪水,无力的断断续续道:“不要,不要担心,我不会,不会死的,这是幻境,现世中我,我还是完好无损的…”温意澜抓住她要滑下去的手,只觉喉咙哽涩,发不出一言。
公玉华往常灵动的眸子此时渐渐涣散,气若游丝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