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又如何
“秦兄你可知你保护的这人是谁要下令抓的?”卢宝龙笑眯眯地说着,完全免疫了秦威目光中的危险意味。
“老夫要保的人,谁来也不好使,倒是你,当初你犯下那么大的罪过,现在还敢露面?怎么着,是要老夫亲自带你去看看你的人头到底值多少钱吗?”秦威心里估摸着场中形势,面上不露声色说道。
“嘿嘿,秦老哥说笑了,老夫现在所为之事,就是在赎罪。”
卢宝龙这句话当中的含义可就有些深了,张之然等人听完的瞬间对对方的背景势力就有了猜测。但只有秦威听完不屑一笑道:“你?也配说赎罪这个词?而且就算我知道你的名号,你就能跟我称兄道弟了?我允许了吗?”
秦威说“称兄道弟”四个字的时候人还站在原地,可后半句说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卢宝龙的身后。然而就要落掌之时,秦威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当场头向后一仰,一道金光自卢宝龙的后脖颈处发出,在秦威的面门前划过,刚好被秦威避开。
此时卢宝龙回身抓向秦威,可秦威一脚刚刚沾地,人已经又是回到刚才的位置上了。
卢宝龙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对着秦威继续笑眯眯地说道:“我说秦老哥,你也算江湖上数得上的大人物,怎么就这么喜欢干这些偷袭的事呢?”
“哈哈,”听了卢宝龙的话,秦威不怒反笑:“我说卢宝龙,若论这偷袭暗算的本事,江湖上又有谁比得上你呢?当初你请江北名医潘薛为你开刀,在你体内埋下六十四枚破气神针。后来你怕他将你体内的秘密说出去,把那潘薛一家五口全都杀了。可没想到,你还没在江湖上闯出名声来,这杀人全家的事先暴露了。你被各大正道高手追杀,逃亡路上用掉三十二枚,刚刚和老夫交手又用了两枚,如今你这体内还剩多少?”
被秦威揭了老底,卢宝龙也不恼,依旧笑着说:“就算是用尽卢某体内神针,能和秦老哥交手也不亏。”
秦威脚踝微微使劲,正待出手,却见对面的卢宝龙突然立掌于身前说道:“慢着,秦老哥,虽说与你交手是卢某之幸,不过可惜不是在今天,本来也只是顺路来一瞻秦老哥是否风采不减当年罢了。至于什么时候再来拜访,就等卢某背后之人发令了。”
见对方居然已有退意,秦威眼睛微眯,沉声道:“你以为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哎,秦老哥,你能不能放下这些人来追我们,你我都心知肚明,有些话就不用说了吧?”说完对着秦威作了个揖,之后转身就走,竟丝毫不对背后做出防备。
那位剑客盯着独孤戌看了看,随后也跟上了卢宝龙的脚步。
这场争斗,虎头蛇尾,结束得令人莫名其妙。不过却有一个信息留给了张之然等人,那就是自己等人在戌府的一番作为完全没有掩盖住对方的目光,只是让府上的闲杂人免于陷入这场纠纷罢了。
见对方果真离去,张之然咽了口唾沫,看向依旧面对着对方离开的方向的秦威,等他说话。
秦威等了一会这才开口道:“那个用双剑的到底什么路数?”
“好像有点当年败给一剑的萧蔷的影子,但又不全是。”
“那是萧蔷的后人?”
“我。。。不知道,当年萧蔷和韦一剑争夺一剑之名,失败之后退隐江湖,再无讯息。江湖上甚至连他有没有后的消息都没。”
最开始独孤戌说出萧蔷这个名字的时候,秦威明显有些意外,不过很快恢复如常,此时两人对话结束。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回到各自的马车上了。只是临走之前,独孤戌看了一眼梅枝茹的车厢,意味深长。
马车重新上路,不过刚刚的插曲还是给张、梅二人心中覆上一层阴影。从争斗开始到结束,梅枝茹都一直坐在车厢里观望,后来张之然上车时劝了她几句,但她也只是敷衍笑笑不答。
马车晃晃悠悠,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下一座城,城门处张贴着新发的通缉令,其上正是楚桀和他师妹的画像。
旁边还有一张告示,上面写着楚山剑派掌门夫妇联络魔教,意图谋反。如今已被抓入天牢,只等秋后问斩。
四下的老百姓对着那告示指指点点,说的却都是贬低画像之人的言语。张之然盯着告示叹了口气,想着那晚楚桀在逃亡的紧要关头还是不肯拔剑伤人的作为,只觉得心里有点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然兄,你那晚说你和楚桀曾有一面之缘,知他是个磊落之人,不知然兄你是如何得出此结论的?”开口的是梅枝茹,梅枝茹见张之然看了告示之后闷闷不乐,便决定和他聊几句。
张之然没什么可隐瞒的,就把那天在酒楼上楚桀和寇半天对赌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样说来,然兄你当真是受了无妄之灾了。也不知道那位送你去三医庐的寇半天后来有没有去三医庐再找过你。”
梅枝茹的话总算是成功地转移了张之然的注意力,想想寇半天所为之事,也算是尽了仁义。当下摇了摇头,随后说道:“说起三医庐,梅姑娘我们身上的奇毒——”
“然兄不必担心,小女子心里已经有了办法,这奇毒若要解得,最好的办法是找来外医曲离或者他们的徒弟何忍,至于如何寻到他们,小女子心里早有计较。等到时请到他们,小女子再着人邀请然兄你来。”此言之后,二人又聊起一些谷中往事,很多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此刻提起却又恍如昨日。说话间,秦威已经带领众人来到一家客栈前。
停好马车,秦威和小二说了两句,等小二回身去忙了,秦威这才坐好,压低声音对独孤戌说道:“最近有些不对。”
“前辈何出此言?”
“先不说我这位故人之后是因为身上的秘密所以被追杀,就说你戌府,在那群黑衣人第二次明显以小姑娘为目标来袭之前不也被袭击了一次吗?而且这楚山剑派的事也有蹊跷,老夫曾见过楚山剑派现任掌门夫妇,以老夫对他二人的认识,别说联合清教,老夫敢保证,他们的弟子当中任意一个敢和清教中人来往,那下场就是被这两人逐出师门。”
“前辈的意思是。。。”
“老夫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奇怪,怎么出了乱子的都是像你这样在江湖上有不小名气之人?若这些乱子背后的始作俑者是同一个的话,恐怕。。。”目前还没人把戌府的事和楚山剑派的事联想到一起去。秦威能有此想,一是时间上凑得太近了,二是来追杀梅枝茹的人可都是难得一遇的高手。既然这个幕后者能真的调动这些高手,那么他能陷害楚山派也就情有可原了。
“另外,刚刚老夫在城门口仔细看了一下,那里新贴上去的通缉令一共有七张,这七张便是那天我们在破庙里加过的楚山剑派众人,看起来没什么好奇怪的,实则不然。要知道那天夜里他们七人当中为首的大弟子楚桀是在张之然小子暗中出手相助的情况下才得以逃生的。那么其他五人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就值得商榷了。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去那城里寻找落脚的客栈,结果客栈全满的事?”
话尽于此,在座众人都是听懂了秦威的意思。
“前辈,你是说楚山剑派身后真的有人相助?”问话的是张之然。秦威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尚未可知。”
毕竟张之然一行人于此事其实仅是旁观者罢了,其中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非当局者不可体会。秦威能从这蛛丝马迹中读出这么多的信息已实属不易。
“秦前辈,依你之见,那楚山掌门夫妇武艺如何?或者说他们蒙受此等冤屈,可会奋起反抗?”独孤戌这一问倒是有点意思,从话中立场来看竟是无条件相信秦威之前说的楚山掌门夫妇不可能勾结魔教一事。
“楚山掌门进取不足守成有余,但是他的夫人,啧啧,那真是一位巾帼红颜,起码不在今日你我交手的卢宝龙之下。至于反抗不反抗,却是不好说了。他们二人和你我不同,他们的身后守着楚山剑派百年基业,唉。”说完,秦威端起茶杯吹了吹,润了润嗓子,扭头看向张之然说道:“刚才我说的你都听明白了?”
“啊?哦,在下,在下听明白了。”张之然不明白秦威怎么会突然来问自己这话,下意识地回道。
“你听明白了什么?”
“这,就是有心人在搅乱江湖局势,且势力大得惊人?”
“唉,”秦威叹了口气,张之然不知自己到底是答对了还是答错了,正欲询问,秦威却先开口道:“你还是没明白啊,你这位小女友身后追杀之人很可能既是袭击戌府,又是陷害楚山剑派的统一势力,依老夫所见仅江湖之大,恐再难有第二个势力大得过这群人了。”
这下张之然总算明白秦威的意思了,当下脸一红,音量不自觉地提高喊道:“那。。。那又如何!”
结果这声喊过于响亮,周围的客人都纷纷看向张之然,张之然的脸瞬间涨红,赶紧低头坐好。秦威在张之然一声大喊之后造成的安静空当里第一个笑出声来,随后就连一向不假颜色的独孤戌都是带上了几分笑意。张之然不敢抬头,只能用余光瞥了一眼梅枝茹,只见她两颊飞霞,竟和自己一样低着头偷看对方,这下羞燥之意更甚,却是谁也不敢偷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