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曲府事

秦威刚刚所说的震字诀和弹字诀中，震字诀不难理解，无非就是以内力引发震动。至于如何用来对敌，张之然眼下也不急于了解。这弹字诀倒是有点讲究，所谓弹字，其主要生效手段不是靠己方内力如何运转，而是看对方的攻势。通过理解对方的攻击来运使最小程度的内力来使对方原有的攻势轨迹偏移。和之前直来直去的斥字诀吸字诀大不相同，这招要练成恐怕需要的更多是实战而不是闭门造车。

当然，眼下还是先把两种口诀背熟尝试一番才是紧要之事。都记得差不多了以后，张之然闭目消化了一会，又拿起李四锤给他的那本《生死旋圆锤》看了起来。

这本武功秘籍从装订和纸张的发黄程度不难看出是由两本书组成的，前半本便是李四锤所说的祖上传下来的战阵锤法。以双锤做武器，招式大开大阖力求杀伤力最大化。后半本则是后人编纂的新版，不再以双锤为唯一武器，只要是成对的，适合劈砍削抡的武器都可以使用。并且还在一些关键的招式上对双剑，双刀，双锏，双锤，双拳这几样武器的利弊做了详述。如此一来，一本战场杀敌秘籍就成了武林秘籍了。

张之然看得仔细，看到忘时，等到整本书都被他看完以后，窗外竟是已有日光显现。看了看身后一夜无人躺过，还是整整齐齐的床铺，张之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圣贤书的时候就没有这么聚精会神过。上次看《药王经》是如此，这次也是如此，想了想也想不出个结果来，索性把书放下，洗了把脸。回头收拾一下行李，准备等秦威等人醒来就一起出发。

不多时，东方大白，周围的客房里也逐渐传来响动。张之然停下了正在比比划划的招式，算了算差不多了便先行出了门。

一开门正好看到秦威和独孤戌的房门也都同时打开，这两位江湖老前辈看了看对方，独孤戌赶紧行了个礼，不过秦威只是随意挥了挥手算作打过了招呼。

张之然向两位问过早安之后，梅枝茹的房门打开。

“哟，怎么不带面纱了？”问话的是秦威。

“既然已经知道被发现了，再戴面纱已无意义。”梅枝茹笑着回道。

“早该如此。”秦威和梅枝茹的对话似是仅如字面意思，又似是隐有深意。张之然听不出来但也不好去问，只得上前说道：“前辈，我们何时出发？”

“现在就走，独孤戌去下边对账去了，我们去把李四锤先抬进马车里。”

听完秦威的话，梅枝茹则前去叫顾三岁出门。众人准备就绪，就此出发。

虽说在城里经历了一段小插曲，不过张之然自认这段插曲已经解决完了，梅枝茹有些担心对方的后续动作，但想想秦威和独孤戌这两座大山，自是有恃无恐。独孤戌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心里想的多是往事。秦威则已经在考虑当日卢宝龙二人前来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何退去，之后的路上还会不会遇到这两人之类的问题了。至于曲隆父子的事，早就被秦威昨晚的一顿酒就着喝到肚子里去了，就算没喝过酒脑子里还记得这事，秦威估计也不会在乎，要想的事那么多，曲隆？他也配？

可是，张之然等人不把曲隆放在心上，这曲隆偏偏自己找上门来了。

昨日回家之后，曲隆挺着个肚子，在正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正厅下面是躺成两排的府上供奉。夫人和少爷缩在一旁，谁也不敢说话。曲隆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可惜自己打不过人家的情况就在那摆着，生气也不顶用。也是曲隆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这种愤怒已经烧得曲隆有些丧失理智了。好在，商人趋利避害的本能还在，他还能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真的没资格报复对方。

一抬头，曲隆看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和一群侍妾都缩在一边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想着今天这些事还不都是这儿子惹出来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要抽曲坤一个嘴巴，手刚刚抬起，却觉得有一丝不对——曲坤眼看着自己就要抽他了怎么还是这副模样？别说动作了，连表情都没变过。

这时，正厅的主座上传来一道声音：“打呀，曲府主怎么不打了？”

曲隆瞬间明白自己夫人和儿子为何会有此等表情了，来不及细想，突然回头直冲主座，但这一回头，曲隆却愣住了，主座上竟空无一人。同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曲隆再回头时，只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脸上多了一道掌印。

“建议曲府主还是不要再回头了，这一巴掌老夫是看曲府主不忍心下手，帮个忙而已，你要是再回头，下一掌可就是老夫自己要打的，那力道，可就不是用来教训小孩子的了。”这一直在曲隆背后的声音，极为拿腔拿调，又缓之又缓，听着就像是宫里的太监一般，可偏偏声线浑厚，全无阉人那种阴柔之感。

“阁下，今天白天的事，是犬子和在下错了，阁下若有什么不满，尽管提出来，我们曲府接着就是！”眼下曲隆认定了对方就是今天白天梅枝茹口中的长辈，本想着白天自己都出了那么大糗，已经算是被报复过了，谁知对方的长辈竟还找到家里来了！

“曲府主误会了。老夫刚才那一掌确实是替曲府主教训儿子的。至于白天那群人嘛，老夫不仅不是他们的帮手相反还和他们有仇。”

曲隆不愧是能在承运城中拥有无人敢惹地位的大商人，对方这么一说，曲隆马上就懂了对方的意思，眼睛一眯说道：“阁下这么说，难道是来找曲隆合作的？可是阁下就连以真面目示人的勇气都没有，何谈合作？”

“曲府主又误会了，若没有老夫，曲府主可有机会报复？没有。老夫无非只是想找一个熟悉这承运城的人来带路而已，正好曲府主今天白天和老夫的仇人也有些过节，老夫这才找了过来。”

“那阁下就去找别人吧，在下和这些人不过是小过节，不至于发展成什么生死仇怨。”这曲隆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明明只是不愿意白白被人家当枪使了，却说得好像大义凛然一般，真是不知道上午一开口就要对方一条胳膊一条腿的人还是不是他了。

“曲府主先别急着拒绝，老夫刚才在曲坤身上留下了点东西，一会曲府主看过了再决定吧，决定好了就在天黑之前前往西城门外向正北行六里处的密林，到那里自有人和你联络。”

曲隆刚一听见对方在曲坤身上动了手脚，就觉得事情不妙，甫一回头却并没有看到人，背后也没传来耳光声，只有这人的声音还回荡在正厅之中。曲隆赶紧去查看自己儿子，只见儿子高高肿起的脸上遍布黑紫色的细纹，江湖经验丰富的曲隆一看便知这是被下了毒了。一股无力和恐惧感此时袭上心头。

张之然等人在马车上正往出城的路上驶去，只见昨天白天看到的那位曲隆，庞大的身躯快挡住了半个城门，一堵肉墙在那里来回转悠。周围守城的士兵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只能任由这位曲隆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