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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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李广难封

一大清早,知了还未醒,路上只有马蹄声响,王重赶着大车,兄弟们骑马跟在后面。被惊起的鸟群轰一下飞到路左边儿,一会儿又轰一群飞到路右边儿。

离大集越近,路上的行人越多,慢悠悠的牛车,踢踏作响的马车,还有人力车上坐着一家大小,憨厚实诚的男人,两只臂膀鼓着健壮的肌肉,正用力的拉着车。

车上的女人正奶着哭闹的小儿子,大儿子在旁边眼都不眨一下,盯着鼓囊囊的,一年前还专属于他的最爱,口水吧嗒滴在弟弟的脸上,像是影响了弟弟的食欲,又欢快的哭闹起来。

惹来母亲的巴掌拍在哥哥头上,哥哥委屈地将脸扭向一旁,盯向路的前方,渴望着父亲,到集上兑现承诺的肉馅儿饼。

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大集上人来人往,男女老少脸上映着喜悦。各种叫卖声轰闹在一起,不知道究竟吆喝的是什么?吃食摊子在集市最外边,赶集的人一到集市上,第一件事就是选中自己想吃的,毫不吝啬,掏钱购买,然后大口的吞咽着。

二兽的口水,咕咚咕咚吞进肚,读了一个月书,竟然害起羞来。杨啸掏出银钱每人发了一两碎银,让兄弟们自己挑选,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越往里走人越多,听着里面咿咿呀呀,有唱戏的声音,渎雨儿兴奋拉着嘉丽、杨啸就往里挤。

戏台前全是大姑娘小媳妇儿在看,个个仰着头掂着脚,伸长了脖子往戏台上观瞧。男人们很自觉地站在外围,界限虽然不明显,但很有层次。杨啸发现这个特点,跟嘉丽耳语几句就退到外边。

二兽也想进去看戏,就一股脑将肉馅儿饼填进口中,不顾两手油腻就挤了进去,从女人堆里挤过去到戏台下。发现自己仅仅比戏台高一头,就双手扒在戏台边,仰着脖子往上看,从远处看好像是一平桌上放了一个瓜。看了一会儿,觉得听不懂也没意思,就回身又挤了出来,两只手上的油,被蹭的干干净净,竟然被别人揩了油。

杨啸看了一会儿是一句也没听懂,感觉应该是秦腔,那高亢宏亮的唱腔惹得台下人不住地叫好,正感觉厌烦无聊之时,见雨儿两个人挤了出来,到了外边问杨啸:”戏里唱的什么呀,啸哥哥?”

杨啸正不知如何回答时,抬头望见坡上的庙,心里顿时明白,答道:”飞将军李广呀!”看着二人仍然迷惑的眼神,就手指庙门道:”走!上去看看你们就明白了!”

来到庙门前时,发现古兴三人也跟了上来,六人跨进门来。抬眼就见一座殿宇,大殿斗拱飞檐,雕梁画栋,庄严肃穆,院中参天巨柏枝繁叶茂,将整个院子笼罩在绿荫下。

青石铺就的路面一直延伸到大殿台阶之下。拾级而上,进得殿中,一尊彩塑泥胎坐像,威风凛凛地端坐上边,香炉之中拈香插得满满,香灰已突出上沿,不停有人上前祭拜。

杨啸六人也上前祭拜了一番,出来转到殿后,见一处墓园土丘高高隆起,被青草笼盖着,还有一些晚开的小花点缀其中。墓冢前竖一碑,经千年的风雨斑斑驳驳影现几个字”汉将军李广墓”几个人对这位汉将军都不大了解,更无崇敬之情。只是觉得前朝英雄应该拜祭一下,随着人流至碑前鞠了躬,就在庙院之中随意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杨啸当然知李广之英雄事迹,更会吟诵那首王昌龄的出塞诗:”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出得庙门回头观望:”李广庙”三字,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李广将军力保华夏族人安居乐业,一生历七十余战,可谓是战功赫赫,最终竟落得自刎身死,而今乱世,群狼环伺,欲保百姓平安,何其难哉!只能尽人力而听天命了!

杨啸六人继续在集市上瞎逛,渎雨儿和嘉丽见啥买啥,尤其是胭脂水粉,绸布花衣,还有精巧的小玩意,自己拿不了就挂在杨啸肩上。

正逛得兴起时,迎面与驮着小儿子的西席先生撞上,几个人上前见礼,嘉丽逗弄着小孩,夺他手中风车,小孩竟不怯她,在父亲肩上高高举起反过来嬉笑于她:”你够不着!你够不着!”惹得众人欢笑。

西席先生邀请他们到其家中一坐,几人很不客气地跟随前往。出了集市,上了土坡有一所院子,只有两间房,没有围墙,只是木棒扎得篱笆爬满了不知名的绿色藤蔓。一只公鸡追着一群母鸡满院飞奔,见一群人进院就扑棱棱得飞进了篱笆墙。

篱笆墙里一妇人听得动静站起,手里抓着刚离土的菜蔬,望着丈夫带了一群人回来。连忙绕过篱笆墙进院打招呼,沏茶倒水紧忙活了一阵子。

嘉丽看师娘如此好客,就随她到厨房帮忙做午饭去。听到两人在厨房时而当当切菜声,时而哈哈爽朗的笑声,就知道这位师娘是位贤妻良母。

几个人围坐于院中石桌周围,喝茶聊天,古兴请教西席先生道:”先生,我们几个刚刚去了汉将军庙中,但不知李广将军为何能在此建祠立庙,享受如此香火?想请先生赐教!”

西席先生看几人都点头附和,就述说道:”李广将军是大汉朝的大将,那时此地名叫做成纪。这成纪是个边城,以西为匈奴控制,匈奴兵常常越境,烧杀抢掠边城百姓。李广将军聚壮士从军保护边城,因功封为七郡太守。将军精通骑射,百步之内箭无虚发,斩杀匈奴恶贼无数,文帝景帝屡屡封赏,受封汉中郎,陇西都尉,骑郎将等职,从太尉周亚夫平七国之乱,斩将夺旗,被迁往上谷为太守!”

典属国公孙昆邪上表朝廷:”李广才气,天下无双,自负其能,数与虏敌战,恐亡之。”景帝知将军才能封为上郡太守,管辖陇西、雁门、代郡、云中等边城。但凡遇匈奴来犯,皆与之力战,保护百姓平安。

武帝时汉庭积蓄力量,数次北伐,将军皆为前锋,匈奴俱将军威名称飞将军。征漠北时李将军年已六十余,率军远征,因迷失道路,未及时赶到被参核,将军怒而不争,拔剑自刎,百姓闻之,无论老幼尽哀垂泪,成纪百姓在将军桑梓之地建冢立庙,世代纪念之!

前唐初大诗人王勃曾叹曰:”嗟乎!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