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扎根中原
这句话让下面顿时鸦雀无声，都用异样的眼光望向杨啸。杨啸忙端起一碗酒道：”孙相公回乡这些时日，我暂且替相公看守家院，若有不当之处，望兄弟们海涵，这碗酒先先敬相公信任之恩！”
杨啸面向孙超，高举酒碗，躬身下拜，起身后一饮而尽，孙超也还礼满饮了碗中酒。旁边小三忙将碗添满。杨啸端起道：”这碗酒敬兄弟们，我们来此不易，凡事都多加小心，决不能给相公添麻烦，请！”
众兵士都起身互敬，草原上的汉子都善饮，一碗酒干得豪气干云，席中有几个跟李文谦去伏击过李彝超的，也见识过杨啸的手段，虽然被下了严令不能泄露机密，但扛不住一起经历过生死，便起身举起酒碗道：”老爷说的怎敢不听，杨将军既为家主，我等必生死相随！”
其余兵士不明就里，也跟着高呼：”敬家主！敬杨将军！”席间的气氛顿时一变，像是要开香堂拜把子似的。
孙超看众儿郎如此，等众人坐下后就高声道：”儿郎们，我们本是中原人，我们的祖辈为了大唐的荣耀，远赴万里戍边河西已历百余年，今日能回到故乡可是不易呀！能在这洛阳城中立足更是不易，珍惜吧！也许你会想念仍在凉州的父母兄弟，但是你们要记住，中原才是你们的家乡，若想团聚在家乡，就在此小心经营，扎根在这里，若干年后父母兄弟团聚不是奢望！”
杨啸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众儿郎也端起酒碗，齐呼：”定不负相公苦心！”自始自终，王仁裕不发一言，这次家宴他算是弄懂了孙超的心思，也从心底里不屑这老狐狸的小格局。
回到住处，杨啸和古兴就把二兽扒了个精光，把他按到水桶里搓洗的干干净净，可那桶里的油泥怎么冲都冲不干净。他那脏羊皮袍子扔在外边也被府丁收走一起烧了。
忙活了大半夜也过三更天了，府中才渐渐安静下来。次日一早起来，府中便焕然一新，每一个人都穿上新做的衣裳，谁看谁都感觉得别扭。昔日乱喊乱叫的场景没有了，见面都先施礼后说话，更别扭的是不能叫绰号，竟然都想不起来大名叫啥，所以人人都先告诉对方姓氏名谁，好像刚认识一样。
孙超与王仁裕结伴出去到相关衙门报备，午饭前两人先后都回来了。俩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铁青着脸，见谁也不说话，谁问也不吭声，下午朝中传来消息，让两人大朝会之日上殿面君。
这一天也不知道都忙点儿啥，很快就过去了。二兽穿上新衣新帽就像一个孩子，急得团团转，搓着手来找杨啸八回了，也不知为何？见杨啸不在，每回都是跺着脚悻悻地走了！
古兴坐在屋中想着心思，盘算着今后要做什么？自沙洲出行以来，每天都考虑路上的事儿，紧紧张张的。猛的停了下来，竟不知道如何下手，他一直在等杨啸能够坐下来和他聊聊，但从早饭后杨啸就和孙老福一块儿各个院落的跑，不知忙些什么，吃午饭时也没见人，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
刚坐下来二兽就冲进屋嚷嚷着：“啸哥哥，这里不好！”说完就撅着嘴一屁股坐床上，好像跟着床有多大仇似的。
古兴见了，呵呵笑着逗他：“二兽兄弟，这里怎么不好了，是不是没有羊可以放，没有狼让你打呀？”
二兽郁闷了一天了，没有地方撒气，不理会古兴的挑逗，只在杨啸面前撒娇：“啸哥哥，这里真不好吗？咱们走吧？”
杨啸知道二兽以前不是这样的，肯定是有说不出口的原因，他仔细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他猜想，可能是饿的，刚到这里寄宿在孙家，虽是吃喝住宿挺周到的，可是很少见肉腥味儿，二兽又不好意思去要肉吃，想到这就拍着二兽的头问道：“可是肚子饿了想肉吃了！要不咱们出去转转，找点儿食吃，不然这长夜漫漫，可是熬不住啊！”
二兽立刻从床上弹起，兴奋地吆喝着：“走！走！走！”一连串的走，证明杨啸一下就说到他心里了。
杨啸想着也是，这一天两顿饭，又没有肉食，这个二兽可是个食肉动物，怎么能顶得住。
心里想着也是好笑，自打进了大唐地界就是一天两顿，早饭吃到辰时，午饭吃到申时，这是古时就传下来的规矩，根本就没有晚饭那一说。
越往中原腹地肉食越少，到了洛阳城竟然肉铺都是官家开的，去的晚了根本买不着。
但是夜间有夜市子，也有卖吃食的，通称夜宵，是些汤食点心类的，逐决定去转转夜市寻点食吃。
记忆里的西大街夜市小吃街在这里根本不存在！因为是年二十八，各坊商家明日都不开门了，街上人流攒动，抓住最后一晚的买卖，每一个商铺门前都是拥挤不堪。
高声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吸引着三人挤进挤出得看热闹，但却听不懂人家都说些什么。各地的口音都有，鼻音味很重的晋腔，高亢明亮的关中话，晦涩难懂的吴音，婉转好听的蜀话交织在一起，简直身处大戏之中。
从二兽每一次挤出来后的表情看，就知道这家卖的又不是吃食，但他迅速又挤进另一堆人群。
古兴则站在一座小戏台前津津有味地听着，虽然听不太懂，但脚步怎么也挪不动。杨啸一会儿拉拉这个，一会儿又唤那个，就这样艰难地在人流中穿梭着。
从广利坊的住处出来，沿着定鼎门大街，每个坊市都有不同的特色，吸引着三个来自草原沙漠的少年。好不容易走到大街的尽头，被身着盔甲的军士拦住。
杨啸抬头一看一条大河之上，一座虹桥飞架而过，桥头两侧军士林立，人流自动的向右转沿洛水岸边向东涌去，临河商铺依然是卖些珠宝玉器，灯笼凤车，佛珠手串，瓷器，竹编之类的，唱戏的台子却多了起来，响器班子呜哩哇啦的乐器声充斥着每个人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