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禁制失效（下）
难民随处可见。
他们变得无家可归，脸上挤不出一丝笑容。
黑色的飞鸟盘旋在城镇的上空。
菲尔德站在尼罗城内，看着这里的一切。
倒塌的建筑物，残缺不全的尸体，血液凝聚成河流。
她走到城堡前，守卫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一具女尸怀里还抱着染血的布偶。
她呆呆地走过去，双手颤抖地拿起熟悉的绵羊布偶。
她哭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了。
“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菲尔德跪在地上，眼泪不停落下。
“苏珊！夫人！”
没有回应，她们听不见了。
场景再度变换。
铁爪之家。
这里不再热闹，安静得让人恐惧。
所有佣兵都躺在地上，满身鲜血。
菲尔德浑身颤抖，什么也说不出。
如果她哪里都不去，就待在尼罗城，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或者死在尼罗·魔法塔……
她看着地上一具女尸，旁边还有两个在瓶身写着“菲尔德”的酒瓶。
可是，会改变现在的情况吗？
菲尔德捡起酒瓶。
不会的。
魔族不会放弃，菲尔德死了，还会有其他人代替。
想到这里，她逐渐冷静了。
眼前的一切开始溃散。
菲尔德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看到的是星空。
旁边的加里对着她笑了笑，“现在还没到换人的时间，再睡一会儿吧。”
“我已经不困了。”菲尔德叹了口气，“做了噩梦，不想再睡了。”
“梦到什么了？”
“尼罗城，还有其他地方，我梦到许多人死了。”
加里安慰道：“那些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魔界入侵，只是时间问题；而且，魔族没有人反对，所有人都同意的情况下，不论我们怎么做都无法改变。”
见菲尔德不说话，加里走到她身边亲了她一口，道：“我会一直陪伴你。”他拾起树枝，丢进火中。
是啊，就算人族不存在了，只要加里活着，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又有几个难民走进了林子里，加里邀请他们在篝火旁坐下。
“你们……是从哪里逃出来的？”一个男人问道。
“尼罗城。”菲尔德回答道。
“我们是从怒风城逃出来的，太可怕了。”一位妇人说完，便捂着脸哭了起来，“我的家人，只有我和孩子逃了出来……”
“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该死的魔族！”
“苏瓦城的情况太糟糕了。”
两人的衣服破烂，身上还有伤痕，看上去和难民没有区别，不会引起怀疑。
加里沉吟道：“你们离开家的时候，情况怎么样了？”
“糟糕透了，那些卫兵根本没有用。”
“国王太小气了，安排的魔法士兵就那么一点。”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说道：“但是卫兵也尽力了……那么多的魔族，还让我们先离开。”
“说起来，我们是卫兵掩护逃出来的。”
一个怒风城难民说道：“要是我们的领主没有被派去打仗，他一定能保护好我们的，大家都会没事……”
加里记得怒风城领主是盖比，他也说道：“盖比大人那么强大，一定会赶回来的。”
一个一直沉默的少女看了一眼加里，道：“我也是尼罗城逃出来的。”
菲尔德看向她，问道：“尼罗城还有什么人活着吗？”
少女疑惑道：“你们不是也在尼罗城吗？”
事实上，菲尔德两人都没有去尼罗城那边，他们一直在往北方前进。
“说起来，我好像没有见过你们。”
“我之前在艾德华领主那里担任护卫，后来和妻子结婚就搬出来了。”加里微笑道。
菲尔德也道：“当时我们在野外打猎，不过没有什么收获。突然就看到有人逃跑，我们也跟着跑了。”
少女听完，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她才道：“艾德华男爵带领卫兵帮助居民逃出来，我看到他被火焰活活烧死，那样漆黑的火焰，实在太可怕了。”
菲尔德和加里对视一眼，她问道：“男爵一家都牺牲了吗？”
“……恐怕是的。”少女见菲尔德的眼睛似乎是红色，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接着道：“不过我就看到男爵牺牲，其他人也许逃出来了。”
“这位小姐，你的瞳色很特别。”
忽然有人对着菲尔德说道。
“我的眼睛是有疾病才会这样的，视野会受到阳光影响。”
加里也点头，说道：“我妻子从小是一位老奶奶扶养，她的父母都去世了。”
“真可怜啊……”有个小男孩哭了起来。
其他人也问了菲尔德的情况，还有人说要用草药给她治疗。
等到聊天结束后，菲尔德两人也准备离开了。
“姐姐，你们要去哪里？”一个小女孩注意到了两人的动作。
菲尔德转过身，小声道：“我们要去寻找剩下的人，给他们提供帮助。”
小女孩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微笑。
天亮了以后，两人继续前进。在路上遇到的难民数量变少了。
“最迟明天早上，我们就能到凛冬之城。”加里看了看地图。
“嗯。”菲尔德想起了什么，不过没有说出来。
不是重要的事情，不说了吧。
卡里斯平原外，人族营地。
当魔族通过传送门入侵的消息传到这里时，已经过了几天。此外，附带一个命令。
“魔族全面入侵无法挽回，我以国王的身份命令你们，带着所能找到的幸存者前往西部，极寒山脉。你们是最后的防线，也是最后的希望。”
盖比读完命令，所有人都沉默了。
除了主城，没有一个城镇幸免。
帝国内剩余的兵力，都被派来这里了。除了士兵，，还有主城的居民；除了行动不便的和老人，都跟着士兵们过来了。
“现在还处于休战状态，我们尽快撤离。”盖比现在是营地内指挥官，他道：“大家收拾东西，迅速出发。先离开这里，再确定路线。”
“为了不引起对方注意，我们分批撤离。”
“班，你带着平民和一千名士兵先走，你现在是第一队的指挥官。”
“肯特，你带上所有魔法士兵跟上，你是第二队的指挥官。”
“剩下的人，跟着我。”
所有人开始执行命令。
班在整顿好队伍后，大手一挥，道：“全部跟上！身体不适的和周围士兵说一声！士兵立即向我报告。”
在侦察兵回来的时候，第一队开始出发了。
第二队迅速跟上。
盖比站在帐篷外，看向卡里斯平原那边。他问一个刚回来的侦察兵：“魔族那边有行动吗？”
侦察兵摇头：“暂时没有，现在有另一个人在那边。”
“……”
在第二队消失在盖比视线后，他道：“所有人跟上我。”
就在这时，一名侦察兵急忙跑了回来，喊道：“盖比大人！对方指挥官带着人来了！”
盖比点头，问道：“多少人？”
“算上指挥官有二十人。”
“明白了，大家保持镇定。”盖比点头，对着侦察兵道：“你先去休息。”
“接下来按我的命令做，如果我死了，就和他们拼命。”
“他们对懦夫毫不留情，那我们也没必要做懦夫。”
“都明白了吗？！”
“明白！”士兵们齐声回应。
一阵风吹过。
艾娜带着战士来到了盖比的面前。
“你是这里的指挥官？”
盖比点头，问道：“阁下是想来问候吗？”
“当然。”艾娜露出了笑容，不过十分虚伪。
“我只是好奇，你们为什么要撤退？难道在帝国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魔族是否会遵守约定？”盖比双手放到后背，看着艾娜。
“当然会遵守约定，我们重视约定的程度，可是比人族还要高。只要是约定，就绝对不会违约，这是魔族的骄傲。”
“那我就放心了。”盖比轻松了许多，对着皱眉的艾娜，他说道：“现在我们处于休战阶段，按照约定，我们双方还不能开战。”
“刚才艾娜阁下说的，我相信。同时我们也会遵守诺言，不会做出让我们提前开战的事情。”
盖比回头，对着下属吩咐道：“去准备酒水，招待客人。”
艾娜拉住他的手，语气平淡的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就像我刚才说的，招待客人。休战期间，我们可以是朋友，不是吗？”盖比微笑。
“开什么玩笑，你们这样的……”这名魔族还没有说完话，就被艾娜制止了。
“请进。”盖比走到帐篷面前，做了个手势。
艾娜带着两个魔族走了进去，对着其他人道：“不准动手。”
在清理桌子后，盖比带着一名下属坐了下来，而艾娜也和下属坐下了。
她注意到了地上的书籍，道：“我还以为凛冬帝国不允许指挥官看这种书籍。”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战略都显得暗淡。”盖比给他们倒酒。
艾娜拿起自己酒杯，晃了晃，道：“人族的酒，我还没有喝过。”
盖比哈哈一笑，道：“今天就可以尽情品尝了。”他喝了一口，一脸享受。
艾娜也喝了一口。
盖比喝的和给他们倒的都是同一瓶酒。
“味道还不错，不过我想，你们再也喝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