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施暴者

送别木凌坤离开了新旺城，雷星等人在内心里感谢木凌坤这几日的帮助。从营救到征兵，再到攻城，一幕幕在雷星眼前重现，他不由得佩服斯沃德帝国的那位剑圣，居然能让一个人为自己做出如此危险的事，但周斌告诉他，有这种能力的不是那位剑圣，更应该是那位姑娘。

周斌看雷星疑惑不解的样子，也罢，一个常年生长在深宫内院的人，是很难体会到人间真情的。于是周斌也没有向雷星解释，而是自顾自地说:“我去年围猎的时候，曾经抓住过雌雄一对斑鹿，雌鹿有孕在身，我就把它放了，只杀了雄鹿，却不想那雌鹿竟然撞树自杀了。禽兽尚且如此，更何况咱们人呢？我看木兄坠入的不仅是情网，更是他自己给自己摆的迷魂阵。”

雷星听后，噗嗤一笑，原来英雄也有难过美人关的时候啊，只是能不能遇到对自己胃口的像样的没人就没那么好说了。雷星和三招这边拖延时间进行得相当默契，王心甫和野狐也各自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阵营，在几天后三招便把自己的部队完全送进了周斌设下的埋伏之中，为雷星的复国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在边关附近，张帅然是一位战将，不打仗的话会浑身痒痒，于是攻城拔寨的事就交给了雷击骑士团，珥冰便充当了边关守将，承担了这一悠闲的差事，整天坐在城楼上喝茶看风景。

倘若和平能够那么容易到来就好了。在永夜村里，一位败将带着屈辱醒来了，那正是维尔伦斯。营救永夜村村民时，隼猛起是的的确确地在杀人，而绯玉的仁心让他不忍心去伤害任何一条生命，端木庄也只是打昏了维尔伦斯，并没有取他的性命。当维尔伦斯浑身酸痛地醒来时，他发现留给他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村子，几个同样被打昏的士兵，还有几具尸体。

“可恶，这些愚蠢的家伙，怎么会理解叔叔的正义！”维尔伦斯怒道，他愤怒自己被人打晕，愤怒计策因自己而失败，更愤怒曾经所经历的一切。

十年前，维尔伦斯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的父亲是一个农民，母亲是一名纺织工，能纺织出最好的纱裙，那时他也一个幸福温馨的家。虽然生长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子里，但是每天和附近的邻居伙伴们一起玩玩闹闹，也是他人生里最为快活的时光。他也曾经相信，这样的和平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倘若真的能这样，就好了。

一日，镇子上来了很多卖粮食的商人。他们带着莱特宁帝国的士兵，来到了这个并不富裕的镇子。听说他们是从新旺城来的，那里的财富数不胜数，是帝国最富裕的地方，那他们来到这个没有名字的落后土地是要干什么呢？镇子上没有人明白，只好看着这群格外显眼的陌生人在自己的街道上走动。

很快，有一名像是官员一样的人站了出来，他自称自己是商会的会长，这次来是奉了莱特宁帝国国王的命令，来向大家推行粮食购买令的。因为近几年是大丰收，国家的粮食储量增大，所以为了国库充实以及国家的建设，上面下达了低价购买令，命令村民们以五枚铜币的低价购买一斤粮食，也可以储备粮仓，做应急之用。

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镇子里，很少有外人来。看到周围跟着的手持长矛全副武装的士兵，镇民们相信了这位商会会长所说的话。但是有人提出了异议:“现在的粮价是四枚铜币一斤，五枚铜币算是高价了吧？”

商会会长听罢，笑了笑，从一个粮袋里掏出一把米，对着镇民们说道:“这些米可都是上等的好米，在外面能卖到七枚铜币甚至八枚一斤，所以五枚铜币当然是低价了。”

镇民们见他取出来的米都是上等的好米，于是便相信了他，纷纷购买了这里的米，再加上这镇子收成一般，家里存点米总是好的。维尔伦斯家里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便让维尔伦斯拿着钱去买些米。在米摊前，维尔伦斯买了两斤米，正准备回家，那位自称商会会长的男子却拦住了维尔伦斯，微笑着问他:“多么帅气的小伙子，你身上这件纱布衣服真漂亮，是哪里买的？告诉我，我可以多给你一斤米。”

维尔伦斯的衣服是母亲做的，听到别人夸赞他的衣服漂亮，维尔伦斯心里也产生了几分自豪，便欢快地告诉那位商人，衣服是自己的母亲做的。商人听后，多给了维尔伦斯两斤米，并让一名士兵帮维尔伦斯提着送回去。

回家以后，家里打开了这几袋米，要看看外面这些米究竟好到了什么程度，出乎他们意料，这些米只有上面是新米、好米，剩下的都是放了一年以上的陈米，这种陈米，在镇子上恐怕连四个铜币一斤都不值。维尔伦斯一家感到受到了极大的欺骗，正打算着明天一早去要求退货，此时他家的门又被敲响了，门外的正是那位商会会长，他又带来了新的国王旨意，要求以五枚铜币一件的代价收购维尔伦斯家一百件纺织品。

维尔伦斯见状，说道:“你这个骗子，卖陈米给我们，还要低价购买我们的东西，你这样和抢有什么区别？”

那商会会长说道:“孩子，放松点，别那么生气。我是商人，不是强盗。东西必须用买的才可以，只不过这次是受了国王的旨意，如果你们敢违抗皇命，后果我就不清楚了。”

维尔伦斯根本不怕他，听了他这几句话，更是怒火中烧，于是一拳打了过去，却被那商人背后的士兵拦下，推搡了他一下，把他推倒在地上，随后又来了两个士兵，三人对他一顿拳打脚踢。维尔伦斯的母亲哭着，请求商会会长饶了维尔伦斯，那商会会长便叫人收手了。临走之前，他轻蔑地看了一眼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维尔伦斯，说了一句让他永生难忘的话:“没有力量的弱者，活该被人欺负。”

当晚，维尔伦斯的母亲哭哭啼啼地走上织布机，织布机响了一个通宵。父亲帮维尔伦斯草草包扎了一下，维尔伦斯便睡去了。

几天后，维尔伦斯的伤完全康复了，而他家的织布机则连续响了几天，从未停息过。维尔伦斯走上街头，却见到镇子最大的广场上吊着几具尸体，那些人都是自己从前的玩伴，听旁人议论，他们是去找商会会长，而被打死的，尸体已经挂在这里两天了。有力量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地给别人施加暴力吗？在维尔伦斯还不健全的思维里，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是肯定的。当他怀着失落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家时，却没有听到织布声。维尔伦斯忙走到织布机旁时，他的母亲瞪大双眼，躺在织布机旁，过度的劳累夺走了她的生命。维尔伦斯忙呼喊他的父亲，也没有人回应，终于维尔伦斯在厨房找到了因为吃了发霉的陈米而食物中毒死去的父亲。

没有力量，就要被欺负，有力量才可以为所欲为。维尔伦斯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自己幸福的生活，他痛恨商会会长的欺压，痛恨国王的命令，他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正因为自己一无所有，才会变得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