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2 人头

莫明奇朝郎思鹤笑道，“按理，自然不简单。老朽费了许多唇舌，才说服万居士松口。万居士本不想插足商族事务，无奈大将军的小儿子看上我们家小姐，失手在商湾闯了大祸，大将军怕朝廷怪罪戴公子，只好强行让万居士替戴公子当责，许诺说危机一过，便让万居士当任商族大统领。万居士自忖他哪里有资格坐如此高位，因此盛情请回刁姑娘，他从旁协助。您与大将军罢战以后，汪盟主您将成为新统领，万居士也就撒手不再碰商族，而且正好刁姑娘犯了事被囚禁，也就无人再与汪盟主争夺权位。这样您做大统领，便可高枕无忧。”

汪泽道，“听起来倒是不错。汪某就只有一事不明。”

莫明奇明白，最大的分歧即将来临，他冷静地说，“盟主您请示下。”

汪泽道，“如果我没猜错，要是我做了大统领，仍然是戴行空的傀儡，对吗？”

莫明奇依然笑得慈眉善目，“盟主此言恐怕有差，士族英雄们都十分清楚，朝廷势力分为多派，而大将军恰恰中立，商族被朝廷盯上也并非起因于大将军。因此，商族无论将来如何，都会受制于朝廷某一方势力，除非商族自断经脉，甘心做个小帮派，不再被朝廷当做肥肉盯着。倘若如此，连老朽都不舍得，何况盟主与商族已有数十年深情。”

汪泽不得不承认，莫明奇说的不无道理，但汪泽偏偏不信邪，他就是要把商族带出阴霾，独立于朗朗乾坤之下，否则他何必兴师动众，挥师千里。因此，汪泽拒绝，“先生的好意，汪某心领，不过恕汪某难以从命。”

莫明奇痛苦地摇头，他唤随从进来，又说道，“既然如此，老朽只得转达大将军的意思。”

随从把礼品盒放在桌上。汪泽示意禹松枝打开，里面是一颗人头，孙浮绘的人头。

莫明奇道，“大将军有言，若盟主执意拒绝，他会派人每隔一个时辰送来一颗人头。老朽恳请盟主速速决定为妥。”

这下轮到农族三星和水无言紧张了，温情和秦若婵等人还在他们手里。庞营建飞奔过去掐住莫明奇的喉咙道，“你们要是敢动少主一根汗毛，我会让你们碎尸万段！”

莫明奇一点反击的意思也没有，反而看着汪泽道，“老朽该说的都说了，全凭盟主定夺。”

汪泽心知莫明奇不过是为戴行空卖命，便放他和随从安然离去。

汪泽等人又都陷入沉默。

昌念臣忽然大悟似的说道，“我明白了！戴行空之所以派人来逼我们议和，是因为戴行空也想早日结束战争。盟主适才有言，战事拖延，朝野将有变故，我等能想到，戴行空岂能想不到？戴行空是皇帝亲信，若宫中有变，自然是戴行空比我等更急。”

他只是揭示一个臆断，对攻山并无实际用处，最多只能证实戴行空“一个时辰送一颗人头”所言非虚。眼下只能等前方造强弩、挖地道的消息，指望他们能在下一颗人头送来之前取得突破，汪泽于是又在这两件事上加派人手，五万人做两件事，无论如何也该会在短时间内有所进展。

在前线好消息传来之前，谈莫随先送来了坏消息：又有流言在军中传开，说汪盟主跟使者已经谈好，准备投降，又说戴行空冷血无情，肯定会杀降兵，又有几个小帮派被吓得不辞而别。

汪泽意识到有点不太对劲，一路行军，谣言不断，而且查也查不出谣言从何而起，他不得不怀疑其中恐怕有诈，他猛然想起十年前戴行空灭农族，就是曾使用小帮小派混入农岭，暗使黑手，后又里应外合，才一举攻破温宁和农族数十大高手和十万人的守军。前几天青竹帮离开，现在又是博州浪潮帮，其目的是要动摇军心，以便决战时趁士气不振而瓦解汪泽整军。

必须阻止谣言，却又不能肆意赶走这些小帮派，毕竟他们是否是戴行空埋下的祸端尚且存疑，粗鲁地将他们赶走只怕会引起更大骚乱。

就在汪泽思考时，戴行空又送来一颗人头，这一回是苍白砚，那个爱讲残酷笑话，在大火里救过一位老奶奶的商族弟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汪泽恨不得一刀宰了这个使者，但他克制住自己，他知道这个可怜人也身不由己。他念头刚起，孟迦凌就一斧子砍断了那人的脖子，孟迦凌把人头朝外面一扔，让人把使者人头丢到山腰上去，让戴行空看看。

见此情形，褚隐秀忽然欲言又止。汪泽鼓励褚隐秀有话直说，他早注意到褚隐秀虽然身为女子，又不太爱说话，但心思活络，经常能想到好点子，巾帼不让须眉，因此特意敬她三分。褚隐秀看一眼大家，又看一眼汪泽，说道，“适才想到一个办法，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妥，请盟主不必在意。”

汪泽现在缺的就是办法，自然坚持请她说出，甚至还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盛情鼓励褚隐秀无需避讳，说出想法让大家参详，他经脉尽断，脚上一用力，脸就憋得通红，可见他甚为急迫，且对褚隐秀颇为看重。

褚隐秀见状，只好说，“隐秀是想，既然军中流言四起，我们不妨借哗变名义，带上各路高手上山，给戴行空送上盟主您的人头，借此面见戴行空，而后擒贼擒王，亦可里应外合，双管齐下。”

众人吃了一惊。

褚隐秀忙补充道，“当然是用假人头。”

可褚隐秀不知道，众人吃惊的不仅仅是汪泽的人头，而是戴行空令人胆寒的武功。众人回头又想，要想打赢这场战，与戴行空交手是迟早之事，心中虽然惧怕，然有众多高手在侧，也不怕戴行空能凭一己之力赶尽杀绝，便都未再就戴行空的武功展开议论。

对于利用汪泽的假人头诈降，庞营建第一个反对，“戴行空何等精明，一颗假人头岂能糊弄得了他，我担心不能奏效。”

孟迦凌冷冷地说，“假的不行就用真的。在军中找一个与盟主长相相似的，砍下人头，划破面部即可。”

孟迦凌所言，想想都叫人不忍，他竟一幅无所谓的口吻，真叫人股栗。汪泽忽然想起，如果真要杀人，还可将他当做传播流言的替罪羊，借妖言惑众为由，公开砍头，以威慑全军，提升士气。大家都等汪泽决断，但他不愿让一个无辜之人为他而死，一时不好决断。

庞营建道，“如果军中果真有此人，倒不妨一试，但也不能草率夺人性命，不如给他记一等功，再使人战后抚恤其家人，看他是否同意。”

大家颔首，苦思无良策之下，汪泽也不拒绝，他只好安慰自己，此人以一命换数万人性命，也算是死得其所。行动很快展开，艺族给汪泽画像，十人组首领拿画像找人，很快找出十几个脸型相似的，又选定一个最像的，此人名叫缪顺，是虹帮的人，听说要献上人头，吓得腿软，又听说有好处，便索要一千俩银子。庞营建倒是没想到他狮子大开口，又想起那个叫麻俊豪的，那人出卖丰剑才赚得一百两银子，缪顺竟要一千两，足够他一家人丰衣足食一百年。就此问题，史从文也不好劝，庞营建只好不再多嘴。

于是，缪顺被公开斩头。流言即被终止。

不久，谷阳的人头又被送了来，他曾与李得财一起共事，话不多却擅长谈判。谷阳死后，山上人质只剩下三个女子，谁也说不准下一个将会是谁。

汪泽采纳褚隐秀的建议，与众人一起协商决定，由危敬孝带三十人上山，携缪顺人头蒙混过关，与戴行空会面后与之决一死战，时间就在今夜。同时，经过不懈努力，强弩和地道都已就绪，只要山上一声号响，山下就将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