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惩奸恶赶尽杀绝 灭色欲斩草除根
/1 购剑
赤剑门地库里的宝藏一直是江湖上人人觊觎的目标,不久前传言商族欲将赤剑门纳入囊中,如今江湖人获得确切消息,得知商族近期无意吞并赤剑门,因此都悄悄地潜入冀州,试图侵掠宝藏。
最先获知此消息的自然是商族兵器组组委喻冬临,他一气之下辞去商族高位,明面上说是提前隐退归老,事实上,他刚从商族辞职,就带着两个要好的兄弟,一个叫傅荆,一个叫皮梦烛,来到了冀州赤剑门,打起了赤剑门宝藏的主意。
黄士章和孟芹尚未回府,赤剑门府邸内只有黄士章的儿子黄鞠和管家齐子恒,以及五十几个家丁。
喻冬临之前并未到过赤剑门,对府内情形一无所知,因此想着先打探里边形势再实施突袭,于是胡乱编了个名字,递上拜帖,堂而皇之地走进了赤剑门的府邸。齐子恒带领着喻冬临朝议事厅走去,喻冬临、傅荆和皮梦烛三个人的眼睛就一直在打量着这座府邸的陈设和通道,见此府邸宽敞豪奢,只觉比商湾更大更怡人,便对宝藏更是垂涎欲滴。齐子恒为黄士章打理赤剑门已有十三年,精明得很,什么样的人都见得多了,他早看出来喻冬临一定是冲着宝藏而来,而不是他口中所说,是来谈生意的。
到了议事厅,喻冬临见高坐于掌门人位置的黄鞠,仅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虽然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主,但终归是个黄毛小子,因此心里暗暗松一口气,已然有几分把握,他问黄鞠是否能为他锻造一柄赤剑,又问价钱几何。
齐子恒对黄鞠耳语几句,告诉他喻冬临醉翁之意不在酒。
黄鞠也没放在心上,他恭敬地告诉喻冬临,来者是客,赤剑门一向待客如父,客之需求,正是赤剑门之追求。而谈到价钱,黄鞠则瞬间变得一点也不客气,硬邦邦地说,“赤剑闻名于天下,多少贵人名士求之而不得,其中因由,并非分宾客之贵贱,而是锻造赤剑之天石,世间罕有,又兼天石所剩不多,锻造工艺复杂,不得已,家父只好定下规矩,价高者得。上一剑,名蝉剑,出价最高者已至万金,若阁下有意,可再出高价,顶替蝉剑。”
喻冬临见黄鞠说话有条有理,卑亢自如,浑不似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倒凭白生出两分忌惮,又听他说,蝉剑出价万金,江湖轰传赤剑门售出十五柄宝剑,这样算来,地库宝藏有十万金,也并非绝无可能。但他嘴上却说,他不信一柄赤剑价值万金。
黄鞠也不感到意外,也许跟喻冬临说同样话的人,并不止他一个,黄鞠也就顺势说,“既然阁下不信,那也就无需再谈,阁下请回吧。”
喻冬临愕然无声,想这黄鞠也太不近人情,刚说来者是客,一见客人犹豫,就立下逐客令,也实在是骄横无礼。平时要是有人这样跟他说话,他早就一个耳刮子扇在对方脸上,可此时也不好动怒,脸憋成猪肝红,语气却还算平和道,“既然如此,我再加一成,请问黄公子,我如何付账?何时取剑?”措辞却情不自禁地也硬起来。
黄鞠本已站起身准备要走,此时又坐到掌门人位置上道,“先付五千两,不受抵押,不受钱票。取剑当日,另付尾金。明年今日取剑。”
喻冬临越发受不了黄鞠这样骄横语气,便拱手道,“罢了!我等即去准备,再会!”
从赤剑门出来,喻冬临当然没有打算去凑齐五千两金子,他也不可能凑得齐五千两金子,他在商族当差几十年,并未趁职务之便,谋取私利,所以他才有勇气和底气质疑宋现哲假公谋私。但从赤剑门匆匆一趟拜访中,根本看不出地库入口,看样子只能动用武力,逼迫黄鞠或者齐子恒带领他们三人找到地库。
傅荆提醒说,“动武肯定是迟早的事,您知道,江湖上盛传,赤剑门地库机关遍布,若我们三人找到地库,没有赤剑门的人开启大门,我们贸然前去,恐怕未等我们找到宝藏,命就没了。”
皮梦烛倒是十分乐观,他说,“动武就动武,我看黄鞠那小子虽然人小鬼大,武功应该是稀松平常,不过那个齐子恒,年纪不小,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内功轻功想必不赖,但他再厉害,在喻组委面前也占不到便宜。黄氏夫妇今晚才回来,我们得在他们回来之前,先制服那小子和管家。黄士章手紧得很,诺大的府邸,只请了几十个家丁,要是打起来,家丁们肯定早逃跑了,我们以三敌二,不怕拿不下他二人。”
喻冬临点头称善。
未等太阳下山,三人又来到赤剑门。依然是齐子恒迎接三人入府,踏进府邸,看门的小厮刚把门关上,皮梦烛就首先发难,伸出手爪一把就要去抓齐子恒手臂,齐子恒果然是个高手,他反应迅速,手臂兜转,避了开去,同时宽大衣袖反而去卷皮梦烛的手爪。皮梦烛武功也不弱,手臂缩回一节又立即抓出,竟抓住了齐子恒的衣袖,本来想顺势拽住齐子恒手臂,可齐子恒内劲很大,手臂缩回,扯断衣袖,后退一步。皮梦烛前进一步紧逼,左右手爪连抓齐子恒手臂,前胸,肩膀,都被齐子恒闪避开去。齐子恒趁皮梦烛变招空隙,朝皮梦烛手爪打出一拳,皮梦烛只觉拳风扑面,便知道他拳头上灌输了极强内力,因此不敢抓他的手,身体下沉,朝他腹部抓去,无奈齐子恒内力甚强,拳风游离于体外,将皮梦烛的手爪阻了一阻,就在这稍一迟滞之间,齐子恒的劲拳就要砸在皮梦烛手背上。这一砸若是落到实处,皮梦烛整条手臂就要马上粉碎。
电光火石之间,傅荆飞身而起,一脚朝齐子恒手臂踢去,他腿很长,也很粗,甚至有些畸形,一看就知道一身功夫都在腿上。齐子恒见势不妙,只好缩回拳头。皮梦烛这才发现,刚才他几乎使了全力,可齐子恒却只动了一只左手。当即也顾不得江湖道义,与傅荆两人联手攻击齐子恒。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搏斗间通常只限一对一,如果多对一,就表示双边不再是简单过招,而是要打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喻冬临在一旁观战掠阵。
皮梦烛的商族鹰爪手,傅荆的商族螳螂腿,与齐子恒的工族霹雳拳斗得难舍难分,眼前只剩三条人影和拳脚钩爪四处翻飞。虽是一对二,齐子恒仍逐渐占领上风,倒不是他拳法多么精妙,而是他内力源源不断,打得越久,他就越占优势。皮梦烛和傅荆一会左右夹攻,一会前后夹攻,一会上下夹攻,总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况且皮、傅两人追求迅速克敌,而齐子恒却悠闲得很,似乎玩得尽兴,并未想着要结束打斗。转眼十几招已过,皮、傅二人有些着急,配合也逐渐疏松,招式破绽越来越多。齐子恒好像玩够了似的,忽然纵身跃起,朝傅荆发力,先是一拳接傅荆一脚,虽然傅荆脚比手还灵活,但与齐子恒的拳头比起来,还是慢一拍。傅荆还未来得及踢出第二脚,他的脚已感到齐子恒手上传来的拳风,他想屈膝变招,可惜齐子恒的拳头快得超出他想象,在他脚踝上迅速锤了一拳,要不是皮梦烛及时抢攻,他的脚立即就要残废。傅荆吃痛,招式更慢,皮梦烛愈加独力难支,很快就被齐子恒在手腕上锤了一拳。
看来皮、傅联手也不是齐子恒的对手,按江湖规矩,齐子恒此时就算把皮傅二人打死,他人也没有话说。但人是喻冬临请来的,他当然不愿看着两个兄弟被打死,而且看了这么久,他对齐子恒的拳法、内功、轻功心中有底,不敢说可以生擒他,但胜一招半式,应不在话下,因此他把皮、傅二人掩在身后,自己抬头挺胸,要与齐子恒单独对战。
正准备出掌,黄鞠不紧不慢地远远走来道,“齐叔,怎么请客人那么难吗?让我一顿好等,原来是跟人打架!”
齐子恒虽然在赤剑门服侍了十多年,而且年纪比黄士章还大,但他对黄鞠比对黄士章还恭敬,不知是出于惧怕还是谦卑,他说,“小的不敢开罪于客人,小的实在是迫不得已,这三人一进门就出手伤人,小的才不得不自保。”
黄鞠对齐子恒虽然不客气,但却很相信他,既然齐子恒那样说,他也就不再追究,转身对喻冬临道,“你们三个是不是凑不齐五千两黄金,才来赤剑门撒野?你们究竟有何图谋?”
喻冬临早就看黄鞠不顺眼,此时他来得正好,先揍他一顿再说,便二话不说,飞起就是一脚踢向黄鞠下颌。黄鞠武功并不强,他身体后倾,避过一脚,喻冬临飞起又要再踢黄鞠小腿,齐子恒连忙抛出一拳阻拦,他身形甫动,皮傅二人也随之而动,将齐子恒拦了下来。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喻冬临独对黄鞠,皮傅二人对战齐子恒的局面。
黄鞠显然接不住喻冬临的第二脚,但他飞速地拔出了挂在腰间的匕首,也即他曾想送给万书的那柄五彩天石所铸宝器,有分金断玉、吹毛断发之利,黄鞠给它起的名字叫“毒蜘蛛”。喻冬临不敢造次,他想,在赤剑门里出现的利器,都不能小觑,何况这柄匕首还闪着红光。黄鞠有毒蜘蛛在手,就像多出一条手臂,对着喻冬临就是一通刺,喻冬临先是节节败退,待瞧明白黄鞠刺得毫无章法,也就放下一半心,在手上灌上内力,隔空朝黄鞠平推而出,若是黄鞠不闪避,他内力不济,被掌力击中,胸口肋骨都要立时折断几根。然而黄鞠居然没有闪避!他双手握匕,迎面朝喻冬临的掌力用力一劈,只听轰隆两声,喻冬临的掌力被一劈为二,在黄鞠身旁两边荡开,撞在假山上,将假山巨石震得四分五裂。
喻冬临这一惊非同小可。商族兵器组有一柄赤剑,名叫永胜剑,是他从一个叫巨蟹宫的门派半抢半买夺过来的,因此他很清楚赤剑的威力,绝对阻挡不了他刚才那一重击。他意识到,这柄匕首比赤剑更锋利,他决定把匕首夺到手。
喻冬临三人进入赤剑门都未带兵器,他靠双手要想战胜毒蜘蛛,仅凭蛮力几无胜算,因此他且战且让,观察黄鞠的破绽。有了!黄鞠一匕刺得过于用力,收手慢了半拍,喻冬临极为机敏,内力来去自如,抓住机会一爪就来抓黄鞠的手腕。不料黄鞠竟是故意露出破绽,当即匕首直竖,喻冬临过于心急,又实在没有料到黄鞠这毛头小子竟有这等心智,这般胆大,在强手面前还敢卖破绽,因此收手不急,手掌被匕首刺得洞穿。喻冬临大怒,也顾不得手掌钻心疼痛,用力一压,把手掌刺入匕首根部,抓住匕首手柄,把匕首硬生生地抢了过去。
这一变局让黄鞠始料未及,吓得脸都白了,愣了一愣才撒腿奔逃。
喻冬临嘴里大骂直娘贼,脚下轻功飘起,紧追黄鞠。黄鞠轻功也不弱,可对比喻冬临的轻功,就好比兔子之于猎狗,三四个起落就落在了喻冬临手里。
而皮傅二人被齐子恒打得已不成人形,满身是血,嘴巴鼻子耳朵都歪了,还在与齐子恒缠斗。齐子恒说来也奇怪,明明可以一招击毙两人,偏偏婆婆妈妈不下手。眼看黄鞠被喻冬临抓住,他仍脱不开身。
喻冬临先扇了黄鞠几个耳刮子,打得黄鞠牙齿掉了两颗,嘴角满是鲜血才把他拎兔子一样拎到齐子恒面前,命他住手。待齐子恒停手,喻冬临又让皮傅二人将他擒住,齐子恒不愿束手就擒,喻冬临二话不说,拿起黄鞠的手,就用毒蜘蛛刺穿了他的手掌,迫使齐子恒投降。
齐子恒见了,连忙住手,一连声说,“我认输!有话好商量。”
喻冬临道,“好。我就知道你们不识好歹,非要受些苦,你们才肯开口。”
黄鞠此时被喻冬临为泄愤打得满身是血,全身痛得厉害,还不忘说道,“你也没说明白你要什么呀!”
喻冬临听了,忽然意识到光顾着教训黄鞠,倒忘了说明真实来意,他实在看不惯黄鞠骄横无礼,想着问他也不会说,把他们打服了,自然什么都好办。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又扇黄鞠两耳光才说道,“你爷爷我为你们地库的宝藏而来,你要是机灵,就立即带我们去。”
黄鞠心里早猜中了,此时轻松地说,“你早说嘛,不就是看一看地库而已,早说就早带你去了,不但能省一顿揍,还能省不少时辰呢。”
喻冬临听黄鞠的口气实在是讨厌得很,此人不但嘴硬,打也打不怕,既然他说带自己去地库,也就懒得再揍他,还不如省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