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七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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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6

找一间像样的饭馆吃过午饭,又花去一百多枚铜钱,万书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时不时地摸一下锦绣坊的衣服,又感叹了几句羊山县比大石镇要好得多,总算能找到一家裁缝店。她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心情好一点的时候,饭菜也吃的多一些,竟就着两样素菜吃完了一小碗米饭。

万书高兴,李得福就更高兴。万书比昨日吃的多,他比昨日就吃的更多,把四个菜和汤吃的所剩无几。要不是有万书在,他肯定会吃个精光。昨天剩那么多饭菜未吃,他本已觉得罪过了。

李得福趁万书兴致还好,他的话也多起来,便问她小姨的情况。

万书说一句想一下断断续续地道,“实际上这个小姨不是我的亲姨妈。她是我娘的同门师妹。后来嫁给了赤剑门的掌门人。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即是冀州赤剑门。”

李得福没听过赤剑门,想着或许是后人新创的门派,便说道,“那你姨父想必是个铸剑的大家。江湖上有一个门派,名字与赤剑门相仿,叫做铁剑山庄,据说距今已经一千五百多年,这个山庄不知铸造过多少名剑,其中最著名的六把名剑分别叫做信、智、仁、丰、本真和归一。其中信剑这一千多年一直设在铁剑山庄展厅之内,智剑由工族所有,仁剑现在士族大统领手中,本真剑在空明山,归一剑在无为山。唯有丰剑众说纷纭,在农族被灭以前,丰剑一直在温大统领手中,农族被戴行空攻灭后,有人说丰剑落入戴行空之手;有人说被七位守护星带下农岭,流落江湖;也有人说有人趁乱私藏起来,宝剑至今下落不明。万姑娘,说不定赤剑门经过多年发展,也会有宝剑出世,等到了冀州,我一定好好向你姨父求教。”

万书面无表情地说,“听我爹说,小姨只在我出生时来看过我一次,这十多年我与小姨还不曾谋面,姨父也只是耳闻。”

听到这里,李得福隐隐觉得万书前去拜访她姨父姨母这件事可能并不简单。他飞速地理一理思路:从万姑娘的穿着打扮和性格教养来看,她爹娘显然非常宠溺她,但为什么她爹娘会放心把不谙世故的宝贝女儿交给武功并不算顶尖的四个白衣护卫手里,在这乱世里从南向北行走几千里?他们为何不亲自护送?为何目的地是一个并不熟络的亲属?为何万姑娘失踪多日还没有人追寻而来?李得福转念又想,或许她父母只是有意瞒着万姑娘一些事,又或许万姑娘并未将实情透露给自己。

去客栈的路上,万书又泛起少女心,她走路本来不快,在两旁各种商铺的吸引下,走的更慢,两只漂亮的眼睛时而看看鸡蛋烙饼,时而看看拨浪鼓,时而看看西子扇,时而看看桃木梳,又或者糕点糖果,却只是远远地看着,偷偷地流着口水也不近前细看。忽见一人用红旺的碳火蒸着三五个糕点,万书远远看去,那糕点面皮已蒸地金黄脆嫩,几步外都闻得到它的甜软飘香,叫不上名字,又不想问李得福,便又偷偷地咽着口水。

李得福看万书的神色,他提议买两个茯苓酥尝尝。

万书怕街边小吃不干净,却又没忍住好奇心,默认没有做声。

李得福几乎已经摸清了万书的心思,不说话就表明她默认,要想听她兴高采烈地说一个好字,决计不太可能。于是又说了一句:“那茯苓酥又香又甜,去掉面皮再吃,干净又便捷,真是难得的美味。”一面已快速地买了两个来。小心翼翼地替万书的那个去了皮,递给万书,招呼她小心烫着。

万书默默地接了,转过身咬了一小口,一面细细地嚼着,一面嘴角和眼睛里竟露出笑意来,看样子这个酥饼确实很好吃。

李得福偷看她的样子,自己心里既得意又甜蜜。

再往前走着,万书竟被一个铺子吸引,挪不动脚,原来是一家卖字画的铺子。她走近铺子,轻轻地拿起一副水墨画,是一副莲花图。画中池塘水清如镜,荷叶碧绿,六株红粉莲花含苞待放,一株已吐出淡黄花蕾。再看落款印章,是“苏觅”二字。万书看的很仔细,特别是落笔、提笔、转色、明淡之处,尤为贴近地细看。任谁都看得出来,万书很喜欢。

摊主是个年轻人,附和地说,“姑娘一定是喜欢上苏先生这幅《七朵莲花》了。这一幅莲花图虽不是苏先生的上乘之作,也算是他拿的出手的画作。观之如置于荷塘水榭之旁,让人身临其境,再静静思索,使人宁神忘忧。”又说,“我猜想姑娘想必不是首次见到苏先生的画作,姑娘似乎对苏先生的画艺颇为熟稔。姑娘也是个绘画行家吧?”

万书谦虚礼貌而简短道:“书画略会一点。”

李得福想着不过是一幅画,既然万姑娘如此喜欢,莫不如买来送给她,因也颇客气地问道,“敢问先生,要是我们想买下这幅《七朵莲花图》,不知道先生出价几何?”

摊主伸出两个手指笑道,“也不贵,只要二两银子。”

李得福的心咯噔一跳,本想着不会超过一百贯钱,没想到一幅画竟够他吃几年的饭了。他口袋里余下的钱已不足一两银子,还要留着住店和赶路呢。当下当着万书的面,也不好讲价,便笑着指着自己的马说道,“先生看我的马如何?”

摊主本来看着李得福跟万书就不像是一路人,也看得出来他对画作并不在行,这时会意他口袋里没钱,便笑道,“苏某人对马倒是没有研究。不过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看二位面善,跟姑娘又是同道之人,何必在乎这二两银子。今日我把这幅七朵莲花送给二位,就当交个朋友。”

事实上,他是对着万书说的。

万书颇感意外,她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就是这幅画的作者,也没想到他这么随意就把画作送给自己。她打量苏觅,见他三十多岁,面相说不上俊朗,个子较李得福高出半尺,身形略胖。心下便起了退意,不想再逗留下去。便说道,“谢公子美意,不过这画作实不敢收。”也不等苏觅答话,便走了。

李得福默记下商铺位置,也跟着去了。

是夜,万书把衣服仔仔细细地洗了晾着。发了一会呆便睡下了。

李得福依然无法入眠,他目前最迫切要解决的问题是,银钱即将用尽。连同他从家里带出来的一百多个铜钱在内,加万书给的碎银子,被他大手大脚地花出去,剩下的铜板已不足三晚的食宿,更别提与万书外出游玩了。

他想明天去找那个苏觅,把画要回来。如果要不回来,也得问他要几个能赚钱的法门,那人看起来还是比较豪爽好说话的。另外他也想着万书,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与万书好似两个世界的人,万书就像是金笼子里的金丝鸟,锦衣玉食里长大的,一切都不需要操心,连对银子都没有概念,平日里也就是写字,画画,吟诗,弹琴。而自己呢,最多算是乡下山里的野鸡,不但要养活自己,现在年纪大了,还要养活父母,还要去寻找那个杳无音信的孪生兄弟,可自己除了会种地以外,别的一无所长。六岁到十二岁在苏山派呆了六年,认真说也只是勤杂事务多些,要说功夫,并没有学多少,自己也没有太多兴趣,也没有太多悟性。还好这几年识得几个字,但要跟万书谈起诗词歌赋,那只会让人发笑。何况就算万书愿意,自己也养她不起。

所以,他决定,把万书送到赤剑门后,就离开她。

想着想着,直到半夜李得福才朦胧睡去,第二天他照例很早醒了。他住在万书隔壁,听万书还没有醒,便又迷迷糊糊睡去,第二次醒来,万书还在睡,他也没有去叫醒她。想着等万书醒了再去找苏觅,直到又等了两个时辰,万书才醒,此时都已近午时。李得福在门外跟万书说自己出去一趟,让她自己吃午饭。万书回了一句:“知道了。”

来到苏觅的铺子,苏觅今天没有开张。李得福的心凉到了脚跟。这可怎么办?他飞速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如何赚钱,他首先想到的依然是他最熟悉的农活,卖稻谷,卖米,卖菜,卖家禽,这些他太熟悉了,可惜手头没有。他又想把马卖了,又想不行。又想到去做杀手,又没有勇气去做。又想到去做苦工,稍一打听,最近的采石场招工,可是在四五十里外的山区,赶路太耗时间。想来想去,最后他只能去乞讨。

第一次乞讨,李得福找了一个人多的地段,先看其他乞丐是如何乞讨的。有一个跪在地上,面前放着个破钵,等着路人撒钱;有一个拄着拐杖,端着破碗,每见一个人就鞠躬;有一个衣衫褴褛,空着手缠着一个老爷爷;还有一个小孩,披头散发,挑人发着什么不值钱的礼物;还有一个老年人抱着陶罐,匍匐在地上,唱着凄婉的歌。他想,羊山县虽受灾不似大石镇那般严重,但城中人口并不富裕,这样乞讨,恐怕收效甚微。观察了一柱香的功夫,才见那小乞丐和老乞丐乞得了一个铜钱。

必须想个好法子才行。

李得福先想好了一段说辞,将大石镇被骗,无钱去冀州,想凑足五十个铜钱编成一个故事,再找看上去富态、有同情心,手头相对宽裕的人去乞讨,李得福的打扮虽不像个乞丐,倒像个被骗的分文不剩的老实乡下人。他每人只讨要一个铜板,没想到竟真的半天下来凑足了五十钱。

其他几个乞丐早就注意到了李得福,见天色暗下来,他正准备离开,便将他叫住,想交个朋友。原来这五个乞丐竟都出自虹帮。灾荒之年,乞丐日益增多,而民众出手又不再如从前大方,导致虹帮的弟子们日子并不好过。大家见李得福乞讨,但凡出手,几乎都有铜钱到手,不由得不佩服起来。五个人一计较,就跟李得福攀谈起来。这五人流落至虹帮,自然都是无家可归走投无路的可怜人,他们都有名有姓,有他们各自的心酸故事。

这五人中,老者叫王览,小孩叫宋小白,跪着不动的中年人叫田苗,拄着拐杖的青年人叫赵克,追着人不放的居然是个年纪跟李得福想若的姑娘,叫沈嘤嘤。

李得福很乐意分享经验,于是根据每个人沦为乞丐的真实故事,分别为他们编了一套说辞,再各自去不同地方乞讨,五人感激地各自去了。

李得福也赶回客栈,跟小二问起万姑娘,才知道她竟一天没有走出房门一步。又说饭是准时送到她房里的。另外她借了笔墨,写信让小二寄去赤剑门。小二差人将信送去了天机楼。

李得福问为何送去天机楼。小二道,“天机楼据说是厘国最大的讯息流通网,把信交给天机楼,最多三日,信就会送到收信人手中。”

李得福猛然想起他哥李得财,何不去问一问这个天机楼,或许能从他们的讯息网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第二天万书醒来的倒早,李得福又只在门外招呼了一声便出门去了。本想着继续乞讨,没想到反而又碰上了那个画师苏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