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段之洲
其实霍霆对蒋涵没什么印象,听蒋玲一时说起,也没领会她的意思,只含糊敷衍了几句。
“是说……表妹吗?”
因为是蒋玲那边的亲戚,季眠稍微也能知道一点,她与蒋涵还没见过面,只听说是个很优秀的少女,比他们要小一岁,头脑格外聪明,从小到大拿奖拿到手软,而且也报考了霍霆即将要读的m国权威大学,并且已经被录取。
季眠理解错了,以为蒋玲是要引用别人家孩子的例子,督促霍霆好好学习。但霍霆漫不经心道:“也没什么事,她说蒋涵想来我这里住几天,不过我拒绝了。”
季眠有点忐忑:“你没说……我的事吧?”
这自然不会告诉霍家夫妇的,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
季眠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
季眠手机一直习惯静音,但这阵子遇到太多事情,她不得不随身带着,连洗澡时也会放在架子上,保证随时能够接听。
一个陌生号码,是段之洲打来的。
早前他的号码早就被撂进了黑名单,这会子段之洲用的是室友的手机。
不过季眠一开始不知道,“喂”了好几声之后,对方才有应答。
段之洲的声音,她还是熟悉的。
只不过现在听起来,远没有以前那么揪心挠肺。
“有什么……事情吗?”
浴室里回音大,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怕霍霆听到不高兴。
“你和霍霆在一起了是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种罕见的昏沉,不等她回答,他又道,“你知不知道,他很危险的,你和他在一起没有好果子吃……”
段之洲确实是喝醉了。
本来么,学生会聚一聚也正常,大家都挺开心的。段之洲毕竟有前世的记忆,心理要比他们年长许多,这些人闹归闹,他没有太在意,也并不想融入其中。
事情是新闻部的人先挑起来的。
有人用手机翻了一张照片出来,里面赫然是季眠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的情形,时间是早上七点多,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其实倒也不是刻意针对季眠,只是当做酒酣之后的谈资。大家果然也都跟着起哄惊叹,漂亮的女孩果然都喜欢有钱人,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肖想的。
学生会有些人还算清醒,用手肘碰了碰那个新闻部成员,转而有些同情地看向段之洲。
段之洲大概是喜欢季眠,许多人已经这样认为,不然就前几日那个状况,谁会没事替季眠去斡旋?
而且,他们似乎高中时也在一个学校呢。
段之洲脸色煞白。
先前喝下去的酒到底有点上头,他笑了笑,装作并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半晌,说自己去到外面吹一吹风。
他反复想起那张照片,头疼欲裂,脑海中反复交错的,是婚后与季眠共同度过的时光。
现在想想,他能够感觉到的舒适和宁静,都与她有关,每日回来会有热腾腾的饭菜,晨起时会有熨帖平整的西装。
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想来,人一生所求,莫过于此。
可她已经不喜欢他了啊。
照片里她在对着别人笑,嘴唇紧抿微微上扬的样子,犹如冰山刹那间消融,眉目生春。
他微微失神,动作犹如牵线傀儡,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借了身边朋友的手机,拨通了季眠的号码。
那边水声淅淅沥沥才停下。
段之洲呼吸微滞,脑子一刹那空白之后,才连珠炮似的说了好多话。
是的,他有什么好愧疚的,做错了的事情他会努力补偿,总之得先将人抢回来。
霍霆才不是什么好人,他这是在救她!
“够了。”少女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冷冽,“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我……先挂了。”
她确实有意维护,并且觉得段之洲真是莫名其妙。
如果要数落霍霆,那当面说就是了,何苦要专门在她这里开损?这样的行径,多多少少有点卑鄙。
“那好。”他的声音蓦然低了下去。
季眠叹了一口气,准备挂断,那边却又陡然开口,声音幽然:“眠眠,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们成了对夫妻……”
一瞬间,季眠背脊僵直,身上寒毛竖起。
“那只是梦。”她道。
她听见他低低笑了一声,却哀恸无比。
“我知道那不是,眠眠,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呢?”
……
季眠慌忙挂了电话,在浴室里愣怔怔站了好长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了一下门,霍霆的影子印在那磨砂质感的门上。
“还没洗好吗?”
季眠这才回过神来,咬咬牙道:“快了。”
这件事情,得她自己去处理。
如果段之洲真得想起来也没办法,总之她是没有错的,反而是他,应该为自己做下的事情忏悔。
……
她不应该再耿耿于怀。
侧屋的门她习惯反锁,不过霍霆自己预留了一把钥匙,夜里偷进女孩子房里确实不太磊落,可是霍霆偶尔会听见她的啜泣。
少女大概沉浸在一个悲伤的梦里,眉头微锁,声音是无意识发出来的,眼泪已经洇湿了一小片枕头。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屋里的夜灯时橘黄色的,看起来很温暖,少女目光迷蒙,像是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揉了揉眼睛,待看清少年的样貌,不免有些羞窘。
“梦见什么了?哭得这么伤心。”
霍霆其实没想太多,她胆子小他也知道,上次玩个游戏都能吓哭,娇贵得不行。
季眠自然不会说实话,只能摇摇头说自己记不清。
表面装作不在意无所谓,但是段之洲的醉话,确实再次让她感到恐惧。
用网上一句特别矫情的话说:本来以为你认定的那人会给你遮风挡雨,但是却没想到人生里的所有风雨,都是他带来的。
一次重生就能释怀,确实太过艰难。
思忖间,少年抄着手,目光复杂地打量她。
“你今天洗完澡后就怪怪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确实想知道季眠在想什么,毕竟她真得算不上坦率,他若不这么逼问,她真能给自己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