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去长沙看病

有了顺子姐的帮衬，顺子爸轻松了很多。他现在只要早早起来陪着顺子妈把豆腐做好，然后确保顺子姐可以按时到镇里去把豆腐卖了就行。至于那些厂矿与饭店订做的豆腐，晚上做就可以了。

这样，家里收入不但稳定了，而且在顺子姐的运作下越来越好。顺子爸干活轻松了很多，他开始有了心情来体味自己的生活。

穿过村院里的石阶是小镇南面的人们去镇上最近的一条路，对于步行的人来说可算得上是必经之路了。顺子爸之前所在的生产队就在小镇的南面，因此不论是赶集或是闲日，都会有不少熟人从顺子家的门口经过。熟人从门口经过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看看顺子爸在不在家。

“田老头，又在家里煮茶呐，不用上街去摆摊了？”

“现在没事了，女儿在街上呢！”

这两句话在一段时间里成了院落里听到的最多的话。那些都是顺子爸在生产队里时队友经常问他时，他得意地回答的对话了。叫顺子爸为田老头的都是他们那些队友叫出来的，那时身体不好的人都会被叫老头二字，前面再加个姓。院落里的人不会这么叫。因此，他只要听到叫田老头，就知道是以前生产队的队友经过了。

顺子爸过起了自己的惬意生活来了。把女儿交待的事做完了，再煮上一壶茶，就是一种悠哉乐哉的生活了。原来生产队里的人去镇里都要从门口过的，遇到了个熟人，他就邀到了家里先喝上几杯茶。

黄叔以前跟顺子爸是一个生产队的，他年龄比顺子爸大三四岁。他懂一点点中医，把自己保养得不错。以前顺子爸胸口痛的时候会经常给他弄点中药调理一下身体，因此顺子爸跟黄叔的关系特别好。黄叔家有好几个儿女，都已经成家了。生产队里搞承包到户之后，他的那份田地就让几个儿子轮流着种，谁种了他的地，谁就负责把他的柴米油盐管起来，他自己就悠闲了。

黄叔平日里没什么事，去小镇里去转转的机会很多。他只要路过顺子家，必然要跟顺子爸寒暄一阵的。

这天，黄叔从顺子家门口通过，正好顺子爸在家里煮茶、喝茶。

“田老头，在家呐！”黄叔叫了起来。

“在呢，快点进来喝茶，已经煮好茶了。”顺子爸已经知道黄叔的规律，正煮着茶等着他似的。

“你又在煮茶，跟你讲了很多次了，这茶别这样煮着喝了，对身体不好。”

“不煮的茶，喝着没劲道。”

顺子爸的煮茶，是那时大修水利的时候做出来的。那时在深山里修水渠，看到了茶树，就把茶叶采下来晒干，到了喝的时候就把茶叶放进去煮，用不了多少片茶叶就把茶水煮得苦涩苦涩的了，然后再喝。那种苦涩的味道盖住了劣质茶叶的各种气味，再加上清洌的山泉水的加入，苦涩中带着几分爽冽。时间久了，顺子爸倒是喜欢上了这种茶味，煮茶成了他的乐趣了。

顺子爸拿出一些准备好的花生、瓜子、饼干之类的零食，两人喝起茶来了。

“你那心脏的老毛病，还是要喝淡一点的茶好，这茶煮得太浓了，我都喝不下去了，你这样对身体真不好的。”黄叔很关心地说。

“应该没事吧，现在感觉好了很多，平时有女儿在家里打理的。早晨起来做豆腐是有点累的，其它时间没什么事了，就喝喝茶。”

黄叔不好再说什么，他只能善意地提醒。黄叔比谁都清楚，顺子爸在生产队的时候身体就不好。正因为身体不好，那时顺子爸在生产队的工分总是最低的一档，能做的就是算算工分什么的了，做不了多久还得停下来休息一会。

这两年下来，虽然生活好了不少，但健康状况并没有多少改善。黄叔三天两头总会提醒他去外面的医院检查一下。

“你姐不是在长沙吗？到你姐那的医院去检查一下吧，那里条件会好一点。”黄叔这么一说，顺子爸真的有了去长沙检查身体的念头。

顺子爸的姐姐在长沙，已经叫了他好几次去长沙检查下身体了。这些年下来有了些钱，他自己也越来越想去长沙做了一次检查和治疗，一来检查一下身体，二来想看看十几年没见的姐姐。更主要的，他想借去长沙的机会见识了一下外面的世面。

说起顺子爸的姐姐，也就是顺子的姑姑，时间一下要推回到四十多年前。那是抗日期间，当时的省政府从长沙往南辗转外迁时曾有部分机关迁到这个山区小镇来躲避战乱，顺子的姑姑就是那个时候跟当时是银行小职员的姑父认识的。后来日本投降了，顺子姑姑随姑父回到了长沙，把大的弟弟也就是顺子的伯伯带到长沙去了。在新中国成立后，顺子伯伯被招进了一家大的钢铁厂，后来生了四个儿女，生活并不宽裕。顺子的爷爷奶奶跟顺子爸妈住在一起，以前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顺子的姑姑总会省吃俭用的积攒些钱物，定期往家里寄。后来顺子的爷爷奶奶去世了，她还是会隔几个月就给顺子爸寄些钱粮。

这天，顺子爸又收到了他姐姐寄的钱粮，那时寄粮食其实就是寄粮票了。

“怎么又寄来了呀，我这个姐姐也真是的，上次就写信给她了，说了家里现在好了，不要再寄钱粮了，她自己都不舍得花的，老往咱家寄。”顺子爸说着，心里有些感慨。

“还不是担心你这个弟弟呀，上次写信还说到身体不太好，让她担心了呗。十几年没见了，你也该去看看她了，让她看看你的变化。”顺子妈说到。

顺子妈这一说，顺子爸终于决定去长沙看病了。于是去信说想去长沙看看。

没过多久，顺子的姑姑吩咐跑运输的大女婿借着去林场拉木材的机会把顺子爸接到了长沙。她家的大女婿比成远大了好几岁，以前是军队里开运输车的，复员后在一所大学里的运输队里开车，因为他车技好，如果要跑到这山区的林场来运木材都成了他的事。不过他们来林场的机会也不多的，一年难得有一次的。

顺子姑姑住在长沙郊区，见到了顺子爸乐坏了。她高兴地带着这个弟弟到村子里各家各户的邻居家去，把顺子爸介绍给邻居家认识。逢人便说：“这是我老家的亲弟弟，这几天到长沙来啦。”

长沙的医生确实水平要高不少，经过医院里的调理，顺子爸的身体慢慢好转起来了。他身体好转了，就可以到处去走走看看了。

顺子姑姑把大女婿叫了过来。说：“你舅舅来长沙，你有时间就带他到市里去看看，舅舅第一次来长沙，他没去过什么大地方，你要好好地看护好了，别把舅舅弄丢了。”

大女婿是个热心人，又有了顺子姑姑的吩咐，赶紧去安排时间。

还没有到周末，大女婿便调了班，他带着顺子爸去逛CS市。长沙的名胜还是有少的，足够顺子爸看两天了。

俩人来到了岳麓山，大女婿带着顺子爸游玩起岳麓山来。

“舅舅啊，这山你爬得上去不？你这身体。”大女婿笑着说。他担心把舅舅的身体累坏了。

“哦，这就是岳麓山啊！也没有想像的那么高吧。”顺子爸说。

听到顺子爸这么一说，大女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想起了这山在顺子那老家根本不能算是山了，充其量就是个小山丘。

顺子爸对看岳麓山没有多大的兴趣。看着眼前的岳麓山，顺子爸倒是觉得好笑。心里想，“就这一个小山丘，有什么好看的？在我家的山比这高多了，大多了，峻多了，险多了。要说岳麓书院吧，就跟老家那万寿差不多一个意思了。”

看完了岳麓山，大女婿带顺子爸来到了橘子洲，看到了那几排老房子，看到了***写的诗词。顺子爸知道***在这里写过一首诗，心里敬意一下增加了不少，还念上一句：“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第二天一大早，大女婿继续带顺子爸逛CS市。他们来到了火车站，看到那些卖早点的忙个不停。顺子爸来了兴趣，远远地看着，开始要大女婿介绍起来，既兴奋又好奇。最后说：“别的地方就不去了，就在这看看吧。”顺子爸逛起了火车站的早点摊来。

晚上回来，大女婿对顺子姑姑说：“我这个舅舅呀，喜欢看卖早点的，不喜欢看名胜与风景的。”

接下来的日子，顺子爸就在姐姐家不怎么到远的地方去逛逛了，他觉得这样人不累更舒适些。看到顺子爸喜欢这样，做姐姐的也不会说他什么了，就随着他自己安排了。

这个镇子比沙镇大多了，各式各样的买卖都有，每天顺子爸都可看到新奇的东西。而顺子爸每天在医院里拿完药，就慢悠悠地一个人去镇上看早点摊，去看那些摆摊的，去看各种各样的玩意，走得也越来越远。

有一次，顺子爸走得太远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是邻居把他送回姐姐家的。

“你这个弟弟走太远了，差点找不到回来的路了。”邻居倒是热心。

顺子的姑姑赶紧谢过了邻居。

“看你，快五十岁的人还到处走，让人送回来，闹笑话了吧。”

“那里好多摆摊的，走着走着就不知道到哪了，不过挺好的，我觉得那早点我家也能做。”

姐姐明白了弟弟的想法，不再说什么。顺子爸就这样每天养病逛街，过得倒是清闲。

过了两个月，顺子爸说要回去了。做姐姐的看着弟弟精神状态还不错，她就同意了他回去的要求。她再三吩咐顺子爸要注意那心脏病，感觉不对的时候一定要再来检查。

临行时，顺子姑姑叫回了大女婿。

“你舅舅要回去了，你看看你们车队有没有车往那边去，你把舅舅送回去。”大女婿有点为难了，毕竟去山里的车很少的。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搭火车回去就可以了，我还没有坐过火车呢。正好看看路上的事，把我送到火车站就可以了。”顺子爸坚决不同意搭车队的顺风车回家。

做姐姐的只好依了顺子爸的话，说：“你到家之后一定要给我拍个电报啊，不然我是放心不下的。”

最后，她还是不放心，让大女婿把顺子爸送上了火车，并坐着火车送到了老家的山下，看着顺子爸带上了大包小包的很多东西上了进山的汽车，大女婿才返回了长沙。他让顺子爸一个人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