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太太回了趟小镇

话说文子在长沙读书的时候，他学校离姑姑家不太远，二块钱车票钱就到了。现在她看到文子都毕业了，不禁感慨起来。

“算起来我也有快二十年没有回过老家了吧。”姑姑对大女儿说。

“那差不多了，看你的意思是想回去看看了？”大女儿给她算了算，还真有快二十年了。

“现在文子都大学毕业了，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老祖宗的坟上都几十年没去磕头了，他们会责怪的了。”

“看你想得这么多，他们怎么会责怪你呢？你都离老家这么远的，而且你这身体也经不起那路途颠簸的。怪也不怪不到你的份上的。”

“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用远近来评价老祖宗怪不怪呢？我现在都七十岁了，再不回去看看就会越来越难了。”

女儿们听出了老太太的意思，她现在想回老家去看看了。大家知道她有心愿未了。

顺子姑姑要回来看看，对成远，对姑姑自己的儿女们都是一件大事。她从上一次回老家算起，确实已经整整二十年没有回来了，上次回来的时候五十岁的人，现在已经七十岁了。

那时要从长沙回小镇一趟是很不容易的，要坐六七个小时的火车，再坐两百多公里的汽车，更令人担心的是汽车走的大部分是山路，不但山高路陡，更是千回百折，一路颠簸下来，晕车更是常有的事，年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不常走山路的老太太呢？大家都担心老太太受不了这种劳顿的。

姑姑的大女婿前几年还经常走这条路运木材，后来换成开轿车了就再也没有走过了。他对这段山路的险峻仍是历历在目，因此他也是极力劝说老太太别回去的。但这一次不管谁也劝不动她。老太太一句话：“回去是确定的，怎么安排是你们的事！”有了这句话，儿女们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老太太的犟劲一来，各自都老老实实地去商量各项准备工作了。

姑姑要回老家看看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她有自己的心愿要了。上次回来是因为她的母亲，也就是顺子的奶奶去世的时候回来的。那时回老家一次比现在更加不方便，下了火车在市里住一天再坐第二天的汽车。那时三个儿女都还小，光养活几个儿女都困难，想回也回不了。前几年她弟弟去世也没有回来的，甚至还有侄儿侄女都没有见过面。现在七十多岁的人了，她知道越往后机会是越少了。

为了这次回家，两边都在做功课。路上那盘山公路是个大问题，成远找到了工商局，把局里那辆丰田商务车连同司机一起借出来了，随时可以派车。在顺子姑姑回来的这些天，成远决定把生意上的事先压压。顺子姑姑家更是一番忙碌，对老太太的出行做了一番严密的安排，甚至派人在市里火车站专门安排了中转住宿。

很快，顺子姑姑起程回老家了。陪她一起回家的人不少，有十来人。

确保万无一失了他们才出发。在周密的安排下，老太太一行到了顺子家。老太太一路上表现非常的棒，甚至没有任何不适，大表姐打趣地说：“回自己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看你老的身体可是倍儿棒了。”她这话把老太太乐得不得了。

顺子家里的人一一见过老太太与表姐们，然后各自陪着说话去了。

老太太没见到顺子来见她，便问成远。

“远子，那顺子刚才好像闪了一下，怎么没见？”

成远看了一下时间也不早了，确实应该回来了。想了一下，说：“你说顺子呀，不知到哪玩去了，可能是认生吧。到了明天就会好的，先别管他了。”

老太太没再问下去了，继续陪着说话。

到了晚上，成远嫂给他们准备好了被褥，两位表姐笑了起来：“哥，这可是大夏天的，也不用被子这么夸张吧，准备个小毯子就行了。”

“山里晚上冷得很，小心感冒了，夏天的感冒可不好受的。”成远甚是关心，看她们没当一回事，成远嫂示意他放在床上，随她们自己看需要再用。

第二天起来，有两位表姐真感冒了，浑身无力，只想休息。她们俩肯定是把成远说的话当了耳边风，晚上没盖被子。

这天，按老太太的要求，安排的是祭祖。

她看到了顺子，顺子不再躲她了。老太太问他：“你大哥说你见我还认生，是不是真的？”

顺子不说话，老太太若有所思地自语道：“我自己的亲侄儿见我还认生，看来是我这个姑姑没有做好了。”

那边成远已经准备好了祭品，在招呼大家可以出发了。两个表姐的感冒还不见好，想在家里休息。

“你们几姊妹，都得陪着去的。”老太太看着两个女儿感冒了，知道肯定是没听之前成远嫂的告诫。老太太一发话，再困也得去。还好路程并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

祭祖是一件庄重的事情，特别是对几十年没有回来的老太太来说，更是显得意义非凡。顺子家的祖坟在一座山上，正对着小镇。镇上流传一种说法，后人做事祖宗都在看着，好好做人做事，不然就有辱祖宗，祖宗是会惩罚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上去了。

成远很早就过来把祖坟前面清理好了，然后回去准备的祭品，就等着老太太来完成仪式。祭拜完了，老太太让大家都到别处去，她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女儿不放心她，站在远处陪着。她一个人站在父母的坟前呆了很久，喃喃地说着别人听不清的话。最终嚎嚎大哭起来。女儿们见状，赶紧过来扶着她，左说右劝扶她回家。在路上，老太太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了。

下午，老太太去另外一座山看了顺子爸的坟，要女儿们祭拜。顺子爸的坟也是正对着小镇的，边不上知是哪一家又修了一座坟，镇子上有流传说是顺子爸埋了在这个地方才保佑文子考上了大学，说明这个地方风水好。看着坟墓周围的青山绿水，老太太对顺子说“你家的祖坟葬得好，要出人才，就看你的了。”

听着老太太的话，顺子不知说什么的好。陪着姑姑一行人祭拜完，然后回家去了。

“老太太今天的表现不错，竟然能爬两座山，身体很好的。”回到家里，大家都恭维起老太太来。

“明天我要去最早出来的那个山里看看。”老太太看大家夸自己，兴致更高了。

这话把成远吓得不轻。老太太说的最早出来的那个山，是一个顺子都没去过的地方。以前听父母说，老太太那时从山里出来时只有十二三岁。那里要走二三十里的山路，里面的人往外搬得已经差不多了，进到里面去的话估计也只能看到一些老房子，而且应该已经破败不堪了。要进到那山里，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不要说车进不去，就是工商所那三轮摩托都成问题。成远赶紧找了几个表姐来商量，一定要制止老太太这大胆的想法。

商量了半天，几个表姐都不敢去跟老太太说，最后还是得成远去说。

“去那山里呀，要先安排一下，车是进不去的，到时看能不能请到轿子。到时联系好了要早点出发，中午带上中饭，估计晚上就能到了。回来的话要第二天了。不过那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晚上住哪里倒是一个问题。”成远“汇报”着行程安排。

“你这孩子，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们还当真了？我父母的坟就在这小镇了，我回来是来看看父母的坟的。那里面方便就去，不方便就不去的，也不一定非要去不可。”听成远一讲，老太太犹豫了，给自己找了个好的借口。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大家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几天，表姐们就是带着各自的小家一起到小镇边上的山里到处看风景去了。山区的美景到处都是，多得很。镇上的万寿宫，八面山，林场、仙人莳田溶洞、黄龙洞，相思桥......那些都是非常优美的景色。

老太太自有自己的去处，她让顺子带着她到小镇上去找那些她那时认识的熟人聊聊天，顺子这时才知道那些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都是跟姑姑有着很深的渊源的。

“整个镇上就数你们田家有出息，家里搞得好，又出大学生。”这是镇上的老头老太跟顺子姑姑讲得最多的话，她听了更是脸上有光，整天乐呵呵的。

听到老太太回来了，邻居们都前来探望。成远的亲家弄来了很多山货，这些山货都是成远的小舅子特意弄了汽枪、鸟铳什么的去山里专门为老太太一行打的。那时山里野猪、野麂之类的东西很多，那时的野猪经常跑山下来破坏作物，打了也没有人管，甚至被当成为民除害的。只是那些野味，都带不出山去的，只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赶紧吃掉。

到了晚上，顺子成了他们聊天的主题。接下来，顺子就要考大学了。

“顺子，你也要象你哥一样，考大学考出去。你哥老说你比他聪明，我要看你聪明在哪？”老太太说话直接，也不绕圈子。

“考大学，我也想啊，可并不是想考上就能考上的。”顺子心里明白，自己读高中的学校今年又没人考上大学。

“你换到县城去上高中吧，那里强一些。”顺子姐夫妇说了起来。

“不想去你们这的县城就去长沙吧，去不了那几个名校，就去长沙县里的中学。”大表姐说话了。大表姐说的这话顺子是信的，她真有办法把顺子安排进县城的哪一个高中的。

以顺子当时的水平，去长沙是没什么必要的，费钱还不确定能不能考上。这样一想，还是去山区县城的中学吧，万一没考上也不会太尴尬。

在老家玩了十来天，老太太一行回去了。老太太完成了她回乡祭祖的心愿，也完成了看看老家以及老家的人的心愿。

最终顺子选择了去县城读完高中，大表姐给他寄了不少那些名校的高考资料。顺子读高中考大学成了家里人的大事，他是他们这一代人里最小的一个，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