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厂里的股票热
厂里的生产就是这样，如果生产稳定、原料稳定，按着一定的技术条件进行控制就没什么事了。顺子这个岗位，当生产稳定之后，整天就象无所事事一样的。至于下面的员工，什么时候该上槽检查电路，什么时候该启出阴极片，什么时候该吊出生产好的铜，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这些作业安排就跟时钟一样的准时。
在技术方面，经历了上次调整技术参数差点造成停产事故之后，再也没有人来提要改技术参数了，特别是顺子把那些生产条件写成了论文，经专家们认可之后，再也没有了反对的声音。整个工序的生产也就象送进电解槽的电流一样稳定，生产变得正常了起来，事情也就有规律了起来。
而顺子想做的技术工作，要取得更新的突破也不是一下就能实现的事了，因为这里面涉及到很多的基础研究了，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已经很难。这之后更多的是一些新材料的应用了，比如原来的防腐电解槽采用最新的防强酸的树脂电解槽，原来的铁制工具换成不锈钢工具什么的，这些都不涉及到技术流程了，更多的是设备组的事了。
再说顺子跟高工的关系。事实上，经历了那些事之后，顺子跟高工的关系不但没有紧张，相反关系更好。因为有一个基本的事实就是如果生产顺利了，大家日子都好过了，而高工职称已经到了最高了，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作为技术组的负责人，高工需要经常跑到顺子办公室来了解一些情况，但聊的更多是些闲聊。不外乎是些谁晚上打牌输了多少钱？其它工序又有什么新闻？甚至谁跟谁关系暧昧之类的闲得扯蛋的话题。对这些话题，顺子自然插不上嘴的，也太多是笑笑敷衍一下，这些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了。
这天，顺子正在整理台账、报表，高工又来到了顺子这里来看看生产技术情况。
“看那些电调班的人好怪，老往建哥那里去，是不是有什么事？”高工象是问顺子，又象是自言自语。
建哥是电调班里的一员，比顺子大好几岁，其实那些员工都比顺子大不少的，要说工龄那就更是长了很多。在顺子看来，他们电调班同一个岗位的人在检查完了凑在一起应该是正常的事，顺子没放在心上。心想，“他们去找建哥有问题吗？”
“那建哥新买了个BP机，带中文字幕的，经常会有些新闻传送过来的，他们应该是上槽完了到那里看新闻了吧。”顺子随口回答。
“我看不象，我已经观察他们好一阵了，看新闻不是这种表情，每个班都有报纸的，用不着这样围着BP机来看的，他们不会是在看股票吧？”高工有点怀疑。
顺子突然想起蔡哥说过那种中文字幕的BP机是可以接收股票信息的，高工猜的应该是正确的，十之八九他们是看股票信息了，但顺子不能这样跟高工说的。于是顺子一本正经地说：“不可能吧，我把台账这些登完就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听顺子这么一说，高工没有再说这事了。两人聊了些工作上的事，他看了看顺子的报表，了解了一些这些天的生产情况以及工艺执行情况。聊了一会他就走了。
高工一起，顺子赶紧去找建哥。他担心高工去电调班杀个回马枪，他知道，如果被高工坐实了上班时间看股票信息，按程序处罚是不轻的，一定要及时制止才行。还好，顺子来到班组里，正好是他们去检查电路的时候，都到现场去了。于是顺子回到了办公室，他想等他们检查完了再去跟他们说说。
顺子不想因为这种事去考核员工，那些员工年纪都比他大，平时工作也很努力，如果及时制止了自然就可以悄悄地处理掉，而不会把上下级关系搞得紧张。毕竟，人心要稳，不然队伍不好带。
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顺子又找到了电调班的休息室，他们的休息室与值班室是在一起的。顺子果然看到五六个人围在一起，除了电调班值班的二个人，还有配液班与净化班值班的人也在这里，甚至蔡哥也在。
建哥看到顺子进来了，赶紧要收起BP机，蔡哥说：“是顺子，自己人，没事！”
看到蔡哥在，又听到说是自己人，顺子可以确定他们是在看股票了。顺子没说什么，生产现场的组织是以蔡哥为主的，顺子装作没有看见他们围着BP机的事，说：“快去检查电极情况，别烧板了。”
看到顺子这么说，配液班与净化班的人赶紧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他们知道自己本身就违反了劳动纪律，他们串岗了。
串岗这事，在电解这整个工序来说有点不好判断，如果只是说到了别的岗位就是串岗的话，那很多事情就会不好办。因为有些事情是需要各岗位协调的，聚在一起协调既直接又好控制。如果聚在一起就判定为串岗，那就只能不聚在一起，那又没办法协调了。因此在电解这个工序来说，所说的串岗更的是威胁用的，具体实施起来有很大的难度。
蔡哥说：“他们刚检查回来的，没事的，电解槽上一切正常得很。”
“这段时间阳极毛剌多容易短路的，要仔细检查了，还要适当增加上槽检查频次才行的。”顺子催着他们去检查，这只是找了个理由而已，不管有没有，这属于技术上的事了，他们只能执行的。
蔡哥没办法，技术上必须听顺子的。电调人员又去检查电解槽了，而顺子与蔡哥则一起回了办公室。
“你们刚才在看股票吧。”看着没人了，顺子直截了当地问蔡哥。
“是的，不过没事的，他们都完成工作了。”
“刚才高工过来了，好像盯上他们看股票的事了，刚才在这里说这事来着。”顺子说。
听到高工盯上了这事，蔡哥知道这事的后果是比较严重的，说不定还要牵扯到他管理劳动纪律不严的责任。其实高工并不管劳动纪律的，但如果他以技术检查为由来管也是很正常的。
“下次别让他们在班里看股票，这样影响不好，那些工人嘴巴不严，说不定哪天书记又要找他们、找你做思想工作了。”顺子说。
“你说的有道理，那怎么办？”蔡哥已经想清楚了里面的影响了。
“你是不是也在炒股票？”顺子问了。
“有一点点，不多。”蔡哥笑了笑。
“这样啊，我给你个主意吧，下次你要看就把建哥的BP机拿过来，咱办公室里不会眼杂。这样也可督促他们按时检查电极，如果因为他们看股票被处罚，你下次开会又免不了要听闲话。”
蔡哥觉得有道理，确实上班的的时候还是要注意点的，也就不再在上班的时候再聊股票的事了。
顺子的想法很简单，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应该影响到工作。厂里有些事是说不清的，说不清就懒得去说，不过分就行。
后来这件事再也没听到高工提起了，应该是蔡哥提醒过他们了。
过了几周，又到了周末，同学们聚在了一起，这次是在智承那。
经过了几年，当初一起进来的同学大多都在管理岗位了，生活规律起来了，说到聚会的时候到的人也越来越齐了。
顺子一进门，看到同学们早就到了，满满的一屋子人聚在一起聊得火热。
看到顺子进来了，智承招呼起顺子来，“老同学，大家都在等你了。”
“等我？等我干嘛？”顺子一头雾水，心里想，”我又出什么新闻了？“
“你当初在学辅修课时比我学得好，我刚才已经帮你吹了一通了，大家都在等着你的神聊，你就把那些财务指标什么的都跟大伙说一说。”智承调侃了起来。
“我猜你们都在准备买股票了吧？看来都准备做股东了。”同学之间聊天就是自然，不用担心什么影响不影响的，说话放得开了。而且那段时间确实对股票这事议论得很热乎。
“在这房子里的人当中，有想法的人多，不是已经开好户了，就是在准备开户的路上。”智承诙谐地说了一句，他总可以总结出一些经典的句子。
同学之间聊股票没什么禁忌，顺子倒还真地把那些市盈率、市净率，周转率之类的财务指标给说了一遍，但估计听明白的人没有几个，大家开始显得不耐烦了。
“你说的那些我们都听不懂，咱玩粗暴的。你只说一句，股票能不能搞。”阿黄说得很是干脆。
“我也不知道，实在搞不明白，那就随大流呗，大家都是管理者了，难道还搞不赢那些下面的没工？”顺子说。股票这事确实谁也说不清的。
“你的意思是可以搞了？能搞我们就开户了。”
“都知道七亏二平一赚的道理，就看能不能做好高抛低吸，能做好高抛低吸就能搞。什么时候是高？什么时候是低？那只有上帝知道。”顺子也就随口说说。
“你搞了没？你搞了我们也搞，反正我们不懂，只知道那些炒股票的都赚了钱了。”最后老尹来了一句总结性的话，他是个实用主义者。
“对了，听说你们分厂的股票卖了赚了十八万，是真的不？给你们职工发钱了没有？你分了多少钱？”老尹是消息灵通人士，消息倒传得挺快的。
说起分厂里认购的股票，倒是有点意思。前段时间分厂里给顺子发了四百多块钱，据说就是卖了股票分下来的，但具体过程就不清楚了。
”分厂里股票分红这事啊，具体情况我是不清楚的，但我是分到了钱的，下次我去打听打听。“顺子很开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