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自从受伤之后，活动范围就一直局限在房间。
今儿好不容易可以跟大家一起在饭厅吃饭，没想到气氛却被搞的一团糟。
不，不是气氛一团糟，是她的心。
是她的心，因为龙龙的缘故，而变得糟糕透顶。
墨染望着夜空的月盘，依旧那般皎洁明亮，带着属于月的特殊的清冷。就像是龙龙的眼睛……
脚步蓦地一顿，她的表情明显痛苦起来。
双手紧紧攥着，按在胸口，额头、鼻尖瞬间溢出汗来。
“可恶——可恶——真是可恶至极！”她咬着牙低吼。“为什么挥之不去！为什么不管什么时候，就算看到月亮，也会忍不住联想到龙龙……到底，是为什么……”
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胸口的疼痛好像被万千虫子一起啃食，奇痒无比，却又好像被巨石压重，半点不能呼吸。
身体，连动都不能动了。
墨染用尽全力，让自己尽量放松，不断地深呼吸，一直到后背全部湿透，满头大汗，那种又沉闷，又奇痒无比的诡异感觉，才逐渐消失。
她却因为这突发情况被夺走了半条命，身子绵软地栽倒在地。
“小染。”
风声过，带着熟悉又清淡的药香，渗进墨染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她没跌在地上，而是栽进了一个柔软又宽阔的胸膛里面。
“龙龙？”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股熟悉的味道，让她的身心都变得舒畅。几乎是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沉闷和痛苦。
她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那个被世人又恨又怕的男人，武林盟主，霍衍。
“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应该回去休息。”
墨染看着那张清隽的脸，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五官，却总是对自己说出那种命令似的关切的话……
“真是的——如果什么都没想，就不要，不要把人带入迷雾。”墨染的眼神突然变幽怨，逐渐燃烧起火来。
“已经足够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推离霍衍的怀里，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霍衍也站了起身，那双特殊的，金棕色的眼眸，讳莫如深地望着她。
“已经足够了。”墨染紧攥着拳头，声音却一下变得虚弱。“如果只是当成家人，你对我已经足够好了。不需要再多费心思。”
不然，她会越陷越深。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会不知道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来。
既然他们两个没有像是男人女人似的在一起，那从现在开始就立刻止住。
否则，否则到最后，连家人都没法做……
“你在说什么。”霍衍的声音依旧低沉而清冷，转眼融入这清凉月色。
墨染嘁了声，看向别处。
她已经无法再直视霍衍的眼睛，那双虽然清冷，却锐利的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她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抽了一抽，——如果他真的能看穿所有人的心事，那么自己的……
“小染。”霍衍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女人，衣衫单薄，穿着她最喜欢的紫色裙子。——她今天的情绪，格外不稳定。
“别跟我说话了。”墨染突然转身。“也不用担心我。我不是小孩子，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所以你回去吧。”
“……”
“我困了就回去，若是觉得凉了，也会回去。”她声音淡淡，好似蚊鸣，却一个字一个字地砸进了霍衍心脏，无比真切，也无比沉重。
“总之，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会避免生病。毕竟，身体是我自己的，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必须得好好照顾。”
“小染。”
“回去吧。”墨染语气蓦地变得坚定冷酷。“我想一个人待会。”
“身体还没好之前，就算想一个人待着，也该在屋里。”
墨染藏在袖中的双手都要被尅出血来，——明明已经说的那么决绝，明明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为什么还是一点眼力价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滚蛋。
为什么总是在她身边晃来晃去！
她气得浑身战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或是因为心脏实在疼得不行了。
“我都说了我有自己的打算。”她一字一顿，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你能不能别……”
肩膀被一只大手轻轻按住，墨染的话没说完，人已经被扳着转身，按进怀里。
那熟悉的，温暖又宽阔的胸膛。
她半张脸都贴在他的胸膛上，耳朵听着那属于霍衍的，强健有力的心跳。
在那清淡药香的萦绕下，她刚刚建立的，固若金汤的防线，瞬间毁于一旦。
什么都完了。
她根本不可能躲得过这个人，这个味道，这个已经让她完全依赖和信任的胸膛。
霍衍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落在她的后脑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在闹脾气？”
墨染浑身一颤，只觉得心跳不受控制地骤停，再也按捺不住满心委屈，将霍衍紧紧抱住，埋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不管她说什么，即便是最无情的狠话，他都完全不介意。
武林盟主霍衍不应该一直是冷血无情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直接出手打死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拥抱。
为什么……
这样一来，我要怎么下定决心遏止，怎么控制对你日益增长的感情啊。
“所以，确实是他们俩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
月色下，浓密的草丛中，蓦地传出一道极轻的女人声音。带着恍然大悟和对产生的新问题的好奇。
“小琼，为什么小染不直接对霍衍哥哥说明自己的心意？虽然这种事要女孩子开口，多少有些难为情，但毕竟对方是霍衍哥哥啊，他性格就那样……而且人那么优秀的话，就算是女孩子主动的，只要最后能在一起，也没什么要紧吧？”
“你不懂，若霍衍是任何一个人，她都肯定会直接表明心意。但没办法……霍衍是霍衍啊。”
“……”说了半天，一句有用的没有。
“因为小染和霍兄长辈们之间的关系吧。”
“诶？哥哥，你难道知道些什么吗？”
“恩。我也是猜测。大概是因为小染太在意霍兄了，而霍兄又是她干娘的侄子。他们本身就有一层亲密的家人关系在里面。
“就算不是男女之情的在一起，也能走一辈子。但若捅开了那层窗户纸，霍兄那种冷冰冰的性格，如果对她并没有产生感情，她贸然表白的话，可能会连两人之间的亲人关系都影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