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胡须
周书灿有点焦虑不安，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莫名的不安，到底是来自哪里？怎么就好好的对汶上人，有那么大的敌意呢？
分粮还在进行，云和他家的两名老奴隶推着独轮车，一起来拉粮食。大概是上次受到的教训，他看到周书灿，只是恭敬的上前喊一声：“小公。”再没有之前的亲近。
周书灿淡淡的“嗯”一声，随口又问一句：“你姊还在忙吗？”
“是，我姊还在木工组忙着呢。”
“你姊是重工，你……”周书灿无意中瞥一眼和云一起来的一男一女两名老奴隶，发现老年男奴隶的眼神非同寻常，竟然散发着似刀剑的锐利气息，不是老年人的浑浊眼神，不由得好奇心大增。他之前在学校里，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目光的人。用手指指老奴隶说：“你，过来。”
老奴隶一身麻衣，像是新做的，身材不高有165左右，没有给人瘦小的感觉，反倒是此人长很结实（不是壮实）的感觉。
老奴隶微微低头，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说：“小公。”
周书灿身材矮小，坐的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高腿椅子。老奴隶微低头，他正好看不清老奴隶的脸，发出命令说：“你抬起头。”
老奴隶依言抬头让周书灿过目，一双眼睛微微向下，并没有直视周书灿。
周书灿仔细观看，老奴隶花白头发抓鬏盘在头顶，并没有梳着邑中流行的非洲辫子。黝黑的皮肤，上宽下窄的瓜子脸，嘴巴微微外翘尖嘴猴腮，花白胡须应该是修剪过的，干净的编成辫子垂在下颚。这样面相的人原本不会被人喜欢，但是，老奴隶偏偏有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睛。
周书灿目光盯着老奴隶，老奴隶以为周书灿是好奇他的胡须，急忙解释：“小公，我这胡须是不影响做事的，每天我洗脸都会把胡须也洗干净的，绝不会让胡须影响主人家里的卫生。”
周书灿来到邑之前，邑中男子们的胡须仅仅是修剪的短一些，包括闵父在内，因为常年干活，并没有男子蓄长须，太碍事了。男子们剃须用的石刀骨刀，和后代的剃须刀差不多，虽然没有铁剃须刀，石刀骨刀也是一样的功能，这点不用怀疑古人的智慧，一点也不会比现代人差。
周书灿领着人去山里之后，为了卫生起见严禁留胡须，他见不的男人满嘴的胡须沾着饭渣，那样他恶心的会吐。从山里再回到邑，这一规定也被山里的人带回邑，连着闵父都带头开始剃须。有了制衡打的铁剃须刀，刮胡子成了邑中男子们必须做的事。
邑中没有人蓄须，老奴隶自然而然认为周书灿是挑剔他的胡须。
周书灿也不辩解，开门见山的问：“你来我家之前都在哪里？都做过什么？告诉我。”
老奴隶一怔，猝不及防周书灿问这个，一时有点发蒙。
周书灿静静的盯着老奴隶的面部表情，想从上面看出来点什么？
老奴隶用低低的声音说：“小公，奴是萧国人。宋灭萧后，奴全家为奴，奴为师（军队）中卒（士兵）守边。宋徐交兵，被徐国俘虏，卖到小公家。”
“你在师中做事，这样啊。你在师中待了多少年？”
“回小公，有二十多年了。”
西周春秋时代是寓兵于农兵农合一，很少有专职的士兵，周书灿惊讶的喊出声：“啊。”
老奴隶不明白周书灿失态什么？不自觉的用眼睛望向周书灿。两人目光交汇，周书灿一哆嗦，胆怯的避开。
他暗暗感叹，自古至今，不管是什么年代，只要是在军队人历练过的人，看来都不是一般人啊。
继续问老奴隶：“你懂得行军操练的事吗？”
老奴隶谨慎的回答：“懂一点。”
（特此标注下，春秋战争最大规模的基本上也才是三五百的人作战，历时半天结束。国君直接参与，按照礼制顺序排列等级交战，是贵族战争。比如城濮之战，这是春秋时期最大的战争，就是五百人左右，和战国时期的大规模战争完全不同。可以这样说，春秋到战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三五百人的战争，不存在后勤保障等等后世战争中的问题，不能把现代战争带入春秋礼制贵族之战。）
周书灿沉思下，想想该继续问什么？
“你叫什么？多大了？”
“回小公，奴叫子牛，四十有三。”
“好的，子牛，你先去忙吧，等晚上……俄，不，再过一周吧，这两天太忙了。再过一周，去我家一趟，我找你有事。”
子牛见保住自己的胡须，安心的说：“知之，小公。”
打发走了子牛，周书灿感觉心里踏实很多，好像子牛帮他壮胆了一样，不由得好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神经兮兮的。
邱趁云和老奴隶去粮仓领粮食的缝隙，走过来和周书灿低语：“小公，您是不是也感觉这老头的一双眼睛不同？我从看到这老头便开始留意他的一切，已经注意他很久了。他的情况基本上摸清楚了，他们夫妻二人是和般姐弟一起被主公买来的，他们一起住在邑庙的时候，那老婆儿曾经照顾过般姐弟俩。般跟了主公后，便把这老婆子要去当奴，这老头也被般要去木工场当小工。
老头和老婆儿是在被卖的路上认识的，两人作伴便住在了一起。那个老婆儿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人什么的我也专门查过，是一位很可靠的人。他们二人现在都住在般院里的小屋内，没有住在您给般的房子里。般给他们专门搭建了一处木房子，这个木料扣了工资卷的。这点小公放心，我是不会随便让人，从木工场拿出去东西的。”
邱确实是很能干的人，在周书灿还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已经下手把问题都解决掉了。
赞许的说：“邱，你太能干了，将来邑大总管的位置，就是你的。不过，你要和伯牛搞好关系，我不想看到伯牛因为你和他的矛盾，发生误工事件。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能影响邑中的正常运转。你如果收复不了伯牛，你的大总管也当不成呀，光伯牛就会让你坐不稳的。”
“大总管”，这又是什么？邱想问又忍下。顾名思义，应该是比总管还大的总管，如果他能当上大总管的话，肯定是除闵家五人之外最有权的人了，这又离他的目标进一步了。
“是，小公，我一定尽快和伯总管搞好关系。”
“嗯，你应该抱着伯牛虐我千万遍，我待伯牛如初恋的心态，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