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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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还能想到很多别的词。”希尔德解释说。

“其实你不一定非得告诉我们。”我说。但是我的话一点儿都没能阻止希尔德继续说下去:“比如,另一个词——农夫。”

这个词倒没在我心里引起太多恐惧,毕竟就算农夫真的会追我们,他也只会被他自己的双脚绊倒——感谢他那奇怪的烧酒!

“我还想到了‘噼啪棍’[10]。”希尔德说。

这个词让我感到的不安甚至超过了电篱笆。有一次我亲眼见证了农夫使用它。当时公鸡可可忽然有兴趣在日出前两个小时打鸣,农夫被吵醒了,他抄起“噼啪棍”瞄准公鸡,然后棍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可可立即倒在地上,脑袋开始流血。农夫的妻子对我们动物要比她丈夫有同情心,因此臭骂了农夫一顿。但农夫只是面目可憎地傻笑着说:“冷静冷静吧,中午正好可以炖鸡吃了。”

“我又想到一个词。”希尔德依然在继续。苏西悄悄轻声嘟囔道:“现在这头老母牛开始有些烦了。”

虽然我不会使用苏西那样尖酸的措辞,也不愿意承认她是对的,但此时此刻我却不得不赞同她的观点。因为我本来对电篱笆、农夫和“噼啪棍”就没有对策,现在我并不想再发现更多的问题。

“那些斗牛犬。”希尔德说。

哎呀呀,我也没有想到他们。农夫把老狗赶出农庄后,买了三只斗牛犬作看家狗。他们并不聪明,每只独自行动的斗牛犬都并不像从阴曹地府归来的牧羊犬那样危险,可是他们一共有三只。一旦他们三只同时出现,那就另当别论了。农夫给三只外表一样的斗牛犬分别取名为“沙什”、“里克”和“史比思”[11]。(农夫总喜欢给农庄上的动物起奇怪的名字,有三头看起来总是很悲伤的母牛就分别叫“忧郁”、“自杀”,以及“火车车祸”。)

大多数时候斗牛犬都不太打搅我们的安宁,他们只会在阳光下的草地上流着口水。每当看到他们的样子,我们牛吃草的兴致都会消失。但是如果有任何一头牛靠近牧场最外侧边缘,他们就开始凶恶地狂吠,直到那头牛自动回归牛群。

“那些——斗牛犬,”苏西酸酸地说,“这是两组词。”

希尔德气愤地瞪着苏西说:“你数数能力竟然好到能数到这么多,真不可思议。”

苏西也毫不示弱,同样愤慨地瞪回去:“我踢你一脚也能踢得很好。”

“那希望你没有牙也依然能好好吃草。”

贾科莫叹了一口气:“恐怕对两位来说,这可算不上是一段美好友谊的开端啊。”

他说得对,这两头正在争执的牛巴不得直接冲向对方。如果她俩相互角斗,我们几个又怎么可能一起在旅途中活下来?我如果想要把大家带到印度,就必须尽快把我们几个铸造成一个整体。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只是这可能比对付“噼啪棍”、电篱笆和斗牛犬还要难很多。

忽然我们身后牛棚的门吱吱嘎嘎地响了。

天啊,难道冠军确实会跟我们一起走?

那就太好了!我心爱的公牛将能活下来,我们将有一个共同的未来——还有,也会很美好的是——我可以把我们这支离家出走的队伍交给他领导。

我转过身去。牛棚的门再一次被打开,我的心跳都停止了,这时……屁叔叔走了出来。

我的心跳又恢复了正常。

屁叔叔叱骂我们:“你们说话能轻一点吗?有些牛是想在这儿睡觉的!”接着又走回牛棚去睡觉了——这应该是在他放掉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屁之前,最后一次入睡了。

我们的圣歌里说,我们牛死后会在奈雅茂盛的草地上醒来,会在那儿见到我们的至亲,和他们一起吃能够想象到的最鲜绿的嫩草。所以,我死后就可以再次和我爸爸妈妈头挨着头,鼻子擦着鼻子享受欢聚了。希望我父母在奈雅的草地上,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直吵架,因为爸爸以前会调戏任何一头数到三还没有爬到树上的母牛——因为没有牛会爬树,不管是数到三还是数到一千,也不可能有牛爬到树上——所以几乎是所有母牛。

可惜现在我对圣歌开始起疑心了。如果圣歌里唱的都是事实,那为什么肉糜从来没在歌词里出现过呢?比如:“当你成为肉糜时,你会来到奈雅的王国……”

哎,如果我能毫无保留地相信圣歌,生活将会简单多少啊!或者只是面对死亡会更容易?我试着把这些阴郁的想法和肉糜歌曲从脑子里清除,于是我摇了两次头,然后坚定地说:“我们现在出发去篱笆那儿!”

“你到底有没有计划?”希尔德问。

“当然有!”我回答说。

当然,我这是在撒谎,可是我还是决绝地迈开了步子,背上蹲在我背上的贾科莫。这时我感受到了一股力量。虽然我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终于出发了,我心里感到无比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