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秋石粉（4）
药或者肉都是经过常年的烟火熏烤，这样的药或者肉，经过泡、洗、炖或者煨，逢苗年或过土节都要熬制些特香的药膳食送给土司爷。
土司爷逢大年，也即苗人大年时派人给苗医家送些肉类的东西，当然绝大部分会送回，都是土司府的人享用的。
小夕瑶每到苗年的时候，都会说句：“要是送有黑山羊肉该多好啊。”
参观也该告一段落了，周文厚及时地讨好地说：“土司爷，都观览半天了，也该喝点贡茶了。”
于是一干人一前一后走出炼药房。苗医施匡明本来走在最后的，立马小跑上前，准备叫管家准备茶水。
土司爷觉得略微扫兴，心里特别想看的却没有看到，脸上的面色有点难看，虎着长脸。
院坝里一些土司家丁兵丁有的在树荫下乘凉，有的在打一种极窄的竖长条牌，土苗人唤这种牌叫做“纸叶子牌”，其实就是“上大人。”
这副牌里的字极难辨认，有的似甲骨文状，外族根本无法识别。
整副牌里包含有“上、秋、化、七、耳、八、佳、可”字。
每三个字又组成一句话：上大人，秋乙己，化三千，七十閑，耳小聲，八九子，佳作美，可知理。
和牌时所有牌中要留一条口，方可和牌。即其中一句是俩字的。而和牌中必须含有“上，秋，化组成的句子才有有效和分数。”
只听得院坝里兵士们有两三桌都在赌牌，口里喊声震天，“上大人啊，耳小聲啊！”
不是非常时期，土司爷是准许他们放肆地打牌的。
看到土司爷从炼药房出来，施匡明家极为聪明的丫鬟翠翠，早已吩咐人搬来一纯竹做的大竹凉躺椅，搁置在宽大的正厅堂檐下，候着土司爷就坐。
在竹椅子旁边早已备好一正正方方的四角方桌，桌上置一铜壶茶水和一只专用银杯，和一只带盖的白瓷杯。
“土司爷，请上座，喝茶！”苗医施匡明谦卑地邀请土司爷，去堂屋前的宽大的屋檐下的大的躺椅就坐。
土司爷这才露出点微笑道：“哈个杂的，苗医官平日里蛮会享受呃。”
“回土司爷的话，小的除了苗年日子才真正有空躺一下，平日里得上山采药，回炼药房里熬药，给乡亲医治，有时还得出诊。”苗医施匡明道。
“嗯，你这倒是大实话嗷。”土司爷道，然后大踏步跨上檐下三层阶石。
慢慢地坐上大竹凉椅，端起冷热刚好的上等忠路贡茶，缓缓地把铜茶壶里的茶倒进银杯后，再抬高点，揭开白盖子，再冲进白瓷杯中。
这是土司城中最大的人物才有的标准饮茶动作。丫鬟翠翠及苗医施匡明立旁边侍候，准备随叫随到的状态。
土司爷慢慢地押了一口上好的忠路贡茶，觉得非常美妙。不住“啧啧”地称赞这茶来。“嗯，这茶火候极佳，新旧合适！”
正说话间，一挽着发髻漂亮的娘们带着一个长相极为标志的十三四岁的女子从大门外进得院门来。
土司爷的坐的位置正好对着院门，一双鹰似的眼一下锁住进得院门的漂亮女子。
“进来何人啊，苗医官？”土司爷问道。
“回土司爷，那是小的堂客，刚从娘家陈家湾接大女回。”施匡明赶紧应道。
“喔，你眼水不错，你家尽出美人胎子啊。”土司爷道。
“你个婆姨，还不赶快过来见过土司爷。”施匡明对自己的内人说道。
陈柳儿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赶紧小碎步过来向土司爷做了一个万福。
“小女子携大闺女给土司爷请安。”陈柳儿从嘴里发出黄莺般动听的声音。然后用衣袖赶紧擦了一下额头快滴下的汗水。
“你大闺女，叫啥啊？”土司爷盯着施匡明家眼睛水灵灵的身材曼妙的闺女问道。
“回土司爷的话，小的名唤施法媞琴。”施匡明的大女儿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道。
“你家这闺女芳年几何，可曾婚配呀？”土司爷很有兴趣地问道。
“回土司爷问，小女今年十四岁，未曾许配。”陈柳儿答道。
“嗯，长相俊俏，以后给你家说说亲，嫁到土司城切！”土司爷道。
苗医官施匡明和婆娘陈柳儿一听，面面相觑，不敢应答。
“咋啦，不愿嫁到土司城？”土司爷问道。
“小小苗医家庭，不敢高攀城里土司。”施匡明战战兢兢地答道。
“我给你做主，谁敢说三道四！”土司爷大声地道。
那些原先只顾低头打土牌的都吓得停下手中的牌，往这边瞧，以为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
只见两个极为标致的女子站在土司爷面前，一干土司家丁兵丁看傻了眼。
有的兵丁揉了揉自己的眼，摇摇头，把糊涂的大脑似乎要清醒些，不相信眼前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那俺小的一家，谢谢土司爷成全。”没办法的施匡明只好双手一拱，作揖道。
“哈哈哈，时务，时务！”土司爷这才开颜大笑道。
陈柳儿额头的汗水又在滴，土司爷也发现了。
土司爷说道：“嗯，苗医官，叫你婆娘和闺女先去洗洗，大热天的，你看这满头大汗的。”
陈柳儿一听，顿觉解放，连忙道谢，牵着闺女直奔院坝后面的水槽。
土司爷喝了几口茶，喝得舒舒服服的，把硕大的身躯往竹椅子上一躺。
然后吩咐旁边侍候的施匡明和手下周文厚及周武道：“你们自个儿去休息一下，爷要躺一会儿。”
“小的们，声音轻点，土司爷要眯一会儿。”周武瞪着眼对着院坝打土纸牌的家丁兵丁喝到。
顿时，整个院坝安静一片，只听得风拂着几棵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和院外大树上的鸟叫声。
慢慢地，身材高大的土司爷开始发出“轰轰”的鼾声。
守候在身旁的周文厚看到土司爷睡着了，才敢找一个小方凳坐在旁边等候土司爷醒来。
“你快点跑嘛。”一个小男孩子的声音从西厢房传出来。
“嘻嘻，知道啦。”一个女孩的声音从西厢房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