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枪洗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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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建奴入朝

天启六年腊月初七,黄台吉在大本营召集各旗的旗主贝勒,共同商议国政。这次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进攻朝鲜。

在宁远遭遇败仗的几个旗主贝勒,为了洗刷心中的耻辱,纷纷请求出征。不到半个时辰,请战的气氛愈发热烈,黄台吉很是满意地看着众人,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后。他对所有人说道:“朝鲜屡次对我国犯下罪行,理应受到声讨。然而,此次出征不仅仅是为了讨伐朝鲜。毛文龙驻扎在其海岛上,依仗其势,招揽我方叛民,因此我们必须整军出征。如果能够征服朝鲜,那便顺便一并取之。此次用兵,目的有二。一是剿灭驻扎在朝鲜海岛的毛文龙,二是削弱或者干掉支持毛文龙的朝鲜王庭。”

眼看众人静默无声,且无人出言反对后,黄台吉便任命阿敏为主帅,率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岳讬、硕讬等诸贝勒统兵出征朝鲜。

天启六年腊月初八,一切准备妥当的阿敏便带着征朝大军拜别黄台吉,顶风踏雪的奔向朝鲜。

为了不让明军捣乱,在阿敏出兵朝鲜的同一天,黄台吉还特意致信辽东巡抚袁崇焕,历数努尔哈赤起兵时的“七大恨”,并提出议和条件,其议和条件:明朝先送黄金10万两、白银100万两、缎100匹、毛青细蓝布1000匹作为议和的诚意。而达成议和后,后金每年送给明朝东珠10颗、貂皮1000张、人参1000斤;明朝送给后金黄金1万两、白银10万两、缎10匹、毛青细蓝布30匹。黄台吉还说,明朝若不答应,就将继续战事,让袁崇焕转达北京。

《清太宗实录》记载,公元1626年9月,老汗王驾崩新汗王上位之际,时任宁远巡抚的袁崇焕委派都司傅有爵、田成及崇尚喇嘛教的李喇嘛等34人的使团前往沈阳吊唁老汗王之丧,并借此贺喜皇太极继位。然而,袁崇焕此番派遣使团出使沈阳并没有得到朝廷授权,而是出于探查建奴动态和试探后金新任大汗是否存在议和的意向。当然,不管袁崇焕议和有啥目的,恰逢当时后金计划出兵李氏朝鲜之际。为了不让明朝出兵援朝,皇太极开心的接受了袁崇焕的议和。如此一来,在这种双方都“各取所需”的环境下,议和之举一拍即合。可惜,双方临时的融洽之举,却是坑惨了毛文龙和朝鲜。

“呼呼,大意了,没想到入夜后,变得更冷了。”东江镇设置在鸭绿江西岸的一座简易两层木质哨所内,一名明军士兵从二楼哨位上换完防,走下楼梯时,双手在胸前搓揉着,试图驱散那刺骨的寒意。他的手指冻得发白,脸颊也被寒风吹得通红,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抗议这无情的严冬。

一楼的哨所内,两名明军正坐在地上,围着一堆燃烧的柴火,火焰在寒风中摇曳,散发出温暖的光芒。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火焰,似乎在那跳动的火焰中寻找一丝温暖和安慰。火光映照出他们脸上的疲惫与焦虑,仿佛这一切的艰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就在不远处的破床上,一名伍长正沉沉入睡,他的呼噜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似乎在与寒风抗衡,带来一丝微弱的温暖。

“老四,你私藏的烧刀子还有没?给我来一口。”下来的士兵,是个老兵,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期待。他的眼神中透着渴望,仿佛那一口酒能驱散他心头的寒意与疲惫。

“早喝没了,来口热汤吧,刚炖好的野鸡汤。”老四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仿佛在用这简单的食物给予同伴一丝安慰。他从旁边的火堆旁拿起一个带着豁口的瓷碗,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汤面上漂浮着几片野菜,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老兵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多给我盛几块肉。”老兵贪婪地说道,嘴角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你在想屁吃,只有鸡架了,鸡肉让伍长送人了。”老四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顺手将盛好汤的瓷碗递给老兵。

“什么人?”就在老兵大口喝汤,享受着这一丝温暖时,哨所顶部的哨塔上传来一声急促的喝喊,打破了这份宁静。老兵的心猛然一沉,他放下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嗖!”一声锐利的破空声划破了夜空,随即一支快箭如闪电般射出,精准地透胸而入,带倒了哨塔上的明军。那名士兵的惊呼声在空气中回荡,瞬间被刺骨的寒风吞没。

“快!抄家伙!把伍长叫醒!”老兵丢掉手中的瓷碗,一边大喊一边往楼上的哨塔上爬去。

看着老兵顺着梯子爬上了哨所的哨塔,老四急忙摸起树立在墙边的腰刀跟着往哨塔上爬。另一名明军则是急匆匆的跑到正在呼呼大睡的伍长身边,准备叫醒伍长。

哨塔上,看着哨所外正如潮水般涌来的建奴骑兵,老兵眼中充满了决绝。

“是鞑子!”

老兵一边大喊通知同袍,一边捡起掉落在地的弓箭准备攻击,结果刚露头,数支箭便飞了过来。

看着头部中箭倒下的老兵,刚爬上来的老四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彭!”就在这时,哨所外传来檑木撞击围墙的声音。

哨所内,刚被叫醒的伍长也不是软蛋,抄起家伙便躲在哨所门口等着敌军闯进来。

“老四!啥情况?”伍长看到从二楼哨塔上快速爬下来的老四,眼中满是焦虑与紧张,急声问道。老四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的情况让他心神不宁。

“是鞑子!很多!”老四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恐惧。

“马得,鞑子是脑袋进雪了吗?大冷天的不睡觉来找咱们晦气。”伍长骂骂咧咧,试图用粗鲁的话语来缓解紧张的气氛,然而心底的紧张却如潮水般涌来。他的手微微颤抖,握紧武器,感受到金属的冰冷。

老四没有回话,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他抽出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目光死死盯着哨所的大门,似乎在预见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

“轰!”随着一声巨响,哨所的围墙被撞开了,尘土飞扬,几名建奴士兵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后面紧跟着一队朝鲜包衣,个个面目狰狞,杀气腾腾,仿佛一群饥饿的野兽。

“砰!”随着几脚直踹,本就不结实的哨所大门便被踹倒了。

看着涌进哨所内的朝鲜包衣炮灰,伍长的心猛地一沉,眼前的情景让他感到一阵无力。

伍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对身边的同袍道:“他狼的,早知道今天来这么多鞑子,怎么说也得让兄弟多吃一口鸡肉。老四,老丁,下辈子有机会,老子一定请你们吃鸡吃到吐。”

“杀!”随着一声嘶吼,战斗爆发了。伍长和老四、老丁并肩作战,刀光剑影间,他们拼尽全力,奋勇杀敌。伍长的心中燃起一股无畏的勇气,尽管敌众我寡,他依然毫不退缩,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奋力斩向涌来的敌人。

明军悍勇,刀光闪烁间便砍翻了数名朝鲜包衣,逼得其余朝鲜包衣在哨所里节节后退。刀刃划过皮肤的声音清晰可闻,伴随着痛苦的呐喊,令人毛骨悚然。但是随着两名身着双甲的建奴加入战局,局势瞬间转变。刀甲不如建奴锋利坚固的老四和老丁先后带着遗憾和无奈倒在了建奴的刀下。

“杀鞑子!”伍长发出最后的呐喊,声音中透着不甘与愤怒,仿佛是在向命运发起最后的挑战。可惜,他也难逃厄运,身中数刀后,他的身躯如同一片枯叶,缓缓倒下,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无奈和遗憾。

天启六年腊月十三,鸭绿江畔,火光摇曳,映照出一片阴森的景象。无数金钱鼠尾的建奴骑兵在夜色中如鬼魅般游荡,令人心生畏惧。远处,几处微弱的火光闪烁,那是东江军设置在西岸的几处前沿哨所,如今已沦为血泊,尸体遍地,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不寒而栗。

鸭绿江的江面上,寒冷的水流中,一群朝鲜包衣正拼命地加固和拓宽东江镇的简易浮桥,水花四溅,寒风刺骨。

在浮桥不远处,建奴主帅阿敏骑坐在马上,凝视着江对岸。他的左侧是五位贝勒和一群牛录将领,个个神情严峻,右侧则是朝鲜降将姜弘立和汉奸韩润领衔的一群归附朝鲜的将领,神色各异,或紧张或期待。

“贝勒爷,浮桥快要架设完毕,只待您一声令下,儿郎们就能踏江入朝!”一名牛录将领急匆匆地从浮桥处赶来,语气中透着激动与期待。

阿敏并没有立刻回应,目光却牢牢锁定在远方的水面上。就在此时,一艘小船缓缓驶入视野,正是之前派出去的探马归来。

“贝勒爷!几日前,毛文龙麾下的士兵劫掠了几处村落,导致平安道上下民怨沸腾,民心动摇。义州府前几日守备尚且严谨,但最近却松懈了不少。此外,毛文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已经将之前安置在义州附近的汉民陆续迁往铁山,并加强了戒备。”探马骑兵急急下船,快步走到阿敏面前,神情紧张而严肃道。

“济尔哈朗,按照计划,你带人去进攻东江镇!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其余人,随我进攻义州!大金万胜!过江!”阿敏的声音如同雷霆,响亮而坚定,透出无畏的决心。

随着阿敏一声令下,长长的火焰长龙从鸭绿江西岸出发,沿着冰面蜿蜒而行,仿佛一条怒吼的巨龙。随后,在东岸分叉成两股火龙,逐渐消失在朝鲜境内那茂密的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