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夜听风雨 铁马冰河(六)
新的一年还是喜欢听这句老话: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
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
反正你是知道的,总有这么个人。
阳光温热,岁月静好。
你还不来,我怎敢老去?相逢,
也许就是在某个挂满露水的清晨,
也许就是在某个茶香氤氲的午后,
也许就是在某个暗香浮动的黄昏,
听风吟,等花开,不改玲珑初心,
把这细水长流的风景看透……
去文字里去寻找唐风宋雨的韵苑,
在岁月中寻找那一抹琉璃色彩往事记忆。
真正的朋友不必多,三两个就好,
无论何时,都是可以把后背交出去的人。
每次见面,都有一种回到主场的感觉,
没有TA,就张扬不起来!
就像一个灵魂孕育在两个躯体里,
彼此间心有灵犀,互相懂得。
每个人都走在人群里,
你走得离我远了,就会与另外的人离近,
可我仍愿一眼看见人群中,你的背影……
提到对张昀琦的看法,沈唯西认为给他冠上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头衔无可厚非,并求教于青岚关于“精神障碍”的问题。勉为其难的青岚认真地讲了一大套,象是把自己在大洋彼岸的课堂笔记给节选了一段念了念,甚至把导师告诉他们的治疗焦虑障碍的药的名字都讲出来了,把个“认真听讲”的沈唯西瞬间讲蒙了。肖一茗乐不可支地发誓要把这种药给张昀琦使上,省得他老找来嘚瑟。本来并不知道张昀琦打来过电话的沈唯西警觉地问肖一茗,肖一茗情知说漏了嘴,急忙解释,却已经来不及了……
沈唯西改做面无表情地看着肖一茗,肖一茗真的慌了: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我怕把你吵醒了,就去楼道里去接,张昀琦来的电话,他无非是编了几个细节,想把他的‘弥天大谎’蒙混过去,当然了,我是不会上他的当的,这些,这些陈瞾熙都梦到了啊,她没跟你说吗?啊,真是,真是。”沈唯西不再看肖一茗,把脸转了过去。这一次,肖一茗做了一个动作,这是青岚、元旦,包括旻昊做了他这么多年朋友,从来没见过他对别的女孩子做过的动作——他直接拉过沈唯西的手握住,沈唯西稍稍慌乱了一下,马上恢复平静,没有抽出手,任由他握着,但是却没有回头看他,肖一茗忙着说:
“我承认,是我的错,我是怕你知道以后会很生气,很生气,再气出病来,也怕你再找上门去,那个张昀琦是个多么危险的人物啊,我宁可自己以身犯险,也不能再把你卷进去,所以,所以我做了个决定,告诉陈瞾熙,让她也不准告诉你关于这个电话的事,她竟然真的没告诉你呀,那我,那我现在说吧……”肖一茗仔仔细细地把那天下午在杂志社时,张昀琦打来电话所说的所有细节讲了一遍,沈唯西听完,说了一句:
“难为你了。”青岚笑:
“这么说‘拼命三郎’暂时得到了假释。”沈唯西大笑:
“拼命三郎?哈哈哈。一茗,原来你还有这样一个名字。”两个女人相对大笑。青岚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女人,肖一茗小心翼翼地有些过份,沈唯西的本心恐怕也不想他这样,有时候因为太在乎一份感情而刻意去做反而会令太家都难堪,而沈唯西是聪明的,青岚随便给了一个台阶,人家立码就顺着下来了,这时气氛一片大好。
偏偏肖一茗还上劲了:
“我还得说点事。”青岚故意说:
“你别告诉我,你又看上了谁,脚踩两只船?”肖一茗斜了她一眼,竟然没有接下茬,而是一脸严肃地讲他自己的:
“我挂了张昀琦的电话,刚才也说了,陈曌熙正等在那,她除了讲了梦境中,张昀琦一步步地画出顺序分解图,还讲了另外一个梦……”元旦焦急地问:
“这些梦后来都应验了吗?都是些什么样的梦呵?梦里的人都是认识的人吗?”肖一茗被问得一脸懵逼:
“呵?梦里吗?前面的梦我已经都讲了,一一都在我和张昀琦的手机对话里得得了证实,只是,后面的梦,我……”青岚一巴掌拍在了元旦的背上,说:
“耐心点,耐心点,有你点评的时候。”元旦不好意思地笑笑,
“着急了,着急了,对不起,快讲,快讲。”肖一茗皱皱眉:
“你这一打断,我都不知从哪说起了。让我想想啊。”肖一茗停顿了几秒说:
“陈曌熙说,在梦里,她看见了一个缠得跟木乃伊一样的女孩子,直挺挺地躺在铺白单子的床上,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看来是病房。说来也奇怪,这个女孩子虽然被打包成了这种样子,毫无声息地躺着,她那裸露在绷带外面的五官端正的脸却是粉嫩粉嫩的,长长的睫毛似乎随着呼吸在抖动着,似乎,她那双灵动的的大眼睛随时都会张开。
陈曌熙还是看到了她床头悬挂的病床标牌,刘雪花,也就是说陈曌熙直接把梦做到了病人刘雪花的病房里。”元旦又等不急了:
“刘雪花,就是你们说的那个被昀济医药救济的‘植物人’?老天爷,这个陈妹妹很有意思,怎么会做了这么一个梦,难道她梦到这个‘植物人’醒了?”青岚又拍了她一巴掌:
“元姐姐啊,‘植物人’醒了有什么奇怪,她梦到的事情恐怕大发了,不然肖一茗还在这渗着,现在才当事一样告诉你。”沈唯西笑了笑说:
“让我猜一猜啊,有人出现了。”肖一茗竖起了大拇指:
“高,陈曌熙真的是看见了一个人,男人。”沈唯西不慌不忙地吐了三个字:
“张昀琦。”肖一茗恍然大悟地说:
“唯西,我说你怎么不生气,原来陈曌熙已经都告诉你了呀,那我就没有罪恶感了啊。”沈唯西撇撇嘴:
“你还是有罪恶感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曌熙走后我才醒,后来几天她也没联系过我,我还以为她忙呢,原来是你交待的。”大家哄笑。肖一茗故意一垂脑袋:
“唉,算我的,那我接着讲吧,白炽灯亮着,应该是晚上,那么安静,夜应该是很深了,病人的家属却没有一个人在身边。等到陈曌熙看清了张昀琦脸上的表情时,汗毛都竖了起来,那是一张扭曲的脸,狞笑,对,绝对得用这个词,他在向着病床上的刘雪花狞笑着,最初,听不清他在低低地叨叨着什么,但很快听清了,因为他因为激动,歇斯底里地声调高了起来:
‘呵呵,你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呢,直接就到我面前来了,还是这么漂亮,有味道,但是,你违背了咱们的约定,我说过,你必须等我去找你,不能自己出现,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你看看你,是故意让我生气吗?你怎么能这么不听话呢?啊?’说着他还咬着牙使劲地拍了一下床,直接拍到了刘雪花的身体上,于是她那在被单下的身体剧烈地弹了两下,就好像她忽然醒了,动了几下身体一样,煞是诡异……陈曌熙说到这,就没往下说,她已知道了我和唯西在调查的事,所以她说,
‘这是不是就可以有个结论了,刘雪花曾经被一个年轻男子所害,要不是她母亲的及时赶到,她连植物人都成不了,直接就没命了。而这个年轻男子就是张昀琦!’”说到这,肖一茗暂时沉默了,沈唯西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青岚却不客气地说:
“虽说我对张昀琦的人设并不看好,但是光凭这几句话,并不能判断出,张昀琦就是这个杀害刘雪花的年轻男子。”元旦没好气地说:
“他就是不是凶手,也跟他脱不了干系。”旻昊搂着元旦的腰连连点头:
“我老婆说的对。”青岚白他一眼:
“你老婆啥时候说过错话。”旻昊和元旦一齐向她小得意地吐舌头、做鬼脸,青岚一捂脸,叫道:
“我不活了。”肖一茗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沈唯西,他没有说话,只等着沈唯西开口。似乎沈唯西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得太久了,忘了时间,最后,她还是开了口:
“青岚,从你的角度看,这个张昀琦算是什么类型的心理变态?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以前吧,我觉得他有个孪生兄弟,现在不这么想了。”
“哦?”青岚奇怪:
“你现在怎么想?”沈唯西咬着下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觉得他是多重人格,恐怕当这些个人格一一来过,他是无法控制的吧,而且,是不是当某些人格变换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样,是哪种人格占了主位呢?”青岚再一次坚定地摇摇头:
“我还是不同意你的观点,这个张昀琦自始至终都是很清醒的,他甚至执着于某一种理念不放弃。我的心里其实有一个答案,却也是不确定的。”肖一茗说:
“这又不是学术研讨会,你就说说呗,既使不是张昀琦的类型,大家也可以拓展拓展思路。一群业余选手,哈哈。”青茗并不理会肖一茗的哈哈,忽然问大家:
“你们听说过‘镜像理论’吗?”大家都摇头,青岚于是说:
“那我先说说这个理论,拉康的镜像阶段理论最初以论文的方式在1936年举行的第十届国际精神分析大会上发言,但其论文《作为‘我’之功能形式的镜像阶段》在1949年苏黎世举行的第十六届国际精神分析学会年会才正式而成。要理解镜像阶段理论要先了解两个病例,第一个病例是1932年,他完成的学位论文《论妄想型精神病与人格的关系》,这个病例是他亲自负责的一个长达一年半的埃梅的个案。拉康以精神病原因造成器质性病变作为研究的前提,探求人格内部的心理因素的理解。但此时他还只是有些偏向精神分析而已。第二个病例是发生在1933年法国的一个杀人惨案。帮佣的两姐妹残忍的杀害了女主人和其女儿,拉康没有亲自诊治过这两姐妹,而是根据《巴黎黄昏》杂志等的公审记录来进行分析的,其论文为《妄想症犯罪动机--帕品姐妹的犯罪》来讨论妄想犯罪。这两个病例以比较典型的形式将镜像本身的意义呈现给了我们。
拉康在这两个病例中特别注意――‘我’自身的形成和镜像的关系,镜像是如何成为自我形象的?埃梅由于与镜像的他者的认同,在他者的形象中体验了自己,走上了映射在他者的幻想上的人生。她认同的理想形象虽然给予她肯定的感情和统一性,但由于与之认同,反而受它支配,并不适当的剥夺了她想要成为自身主人的权利,它映在埃梅眼中的就是认同的他者造成的对她自身主人性的掠夺。埃梅在认同他者时缺乏把这一形象内在化并使其与自己紧密相连,成为自身核心的印记。
拉康谈到为了把人结构为人,无论如何我们是需要他人的介入的,即有对他者的仿效,对他人的认同。没有他人的介入,自己就不能成为自己,但是将自己委身于外部形象势必会导致自我疏离,自己的主人性会有一个与他者争夺的过程。再者,人因为受到理想的镜像的迷惑,为镜像所束缚,视野狭窄,就会像俄狄浦斯一样背负者迷失真相的宿命。埃梅病例可以说是浓缩了拉康以后的思想的病例。‘我’是什么呢?‘我’就是把他者当作自己来生存,因而被拉入一个更大的难题中而苦恼的人。
帕品姐妹案例呈现的是如果‘我’具有本质,镜子是不会使其呈现的,反而会将之遮蔽在镜像中,在左右逆转的镜像中,给一个‘我’的虚幻的形象。也就是说,作为镜像,‘我’所得到的“我”的自画像,虽然是决定作为主体的‘我’的命运的东西,但那只是被伪装了的自我形象。结果就是,被镜像迷住以后,‘我’被这个虚构的自画像欺骗终生。拉康说,在这里,‘我’与自我形象的纠葛就开始了。
那么,为什么我们要成为自己,必须要经历自我疏理的命运先认同他者呢?这是因为人类出生时神经系统尚未成熟,这种特异的不成熟性使婴儿欠缺整天的感觉,并且被‘肢解’的身体感到不安。但他通过镜子一下子就发现了自己固有的完整性以及自己的外形这样的整体形象。虽然自身是边界不明确、缺乏完整性,但主体通过在有限的镜面与显示它的像相遇,这样就在自身成熟之前就体验到统一体到感觉。这为幼儿带来了暂时的整合与安定。拉康说这种带给主体整合为一的的感觉是一种幻想,是自我自恋性的萌芽,进‘我’的结构化。
这里就是矛盾的,幼儿要想从自身与世界的不协调中摆脱出来,从被‘肢解’的恐惧中逃出来,开辟出内在的永恒性,就必须与外在的他人相联系,如果没有这就无法完成这一目的。按拉康的说法就是“我”在成为自己本身之际认同的并非自己,而是他者‘我’为了成为真正的自己必须先舍弃自己本身,穿上他者的‘衣装’。这里,主体的本质与他者的互相矛盾的关系是一种本源性的裂痕。在一些互为镜像的关系中,比如埃梅、帕品姐妹,以及其他,抱有共同欲望的竞争对手相互冲突,暴露出隐藏在面对镜子时的欢喜的背面的攻击性,有意无意的追逐着无法看见的自身的幻影,并向之挑起你死我活的权利掠夺。
婴儿最初从镜子中看到自己的瞬间是欢喜的,就像孤立无援的状态中一下抓到了一个强有力的东西,被强烈的吸引到眼前的镜像中。可这一刹那的欢喜就像偷吃禁果的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一样,也是踏上去往失乐园的踏板的时刻。‘在他者中生存,在他者中体验我,在他者中发现我,在自我疏理的道路上接受终生背负的想像性的自我,迷失自我内部和外部的界限,产生只能相互认同的自己与他者融合的状态’,如拉康所言,不能以自己本身来度过自己的一生,是人类的悲剧。这在主体构成自己原型的那个原始的地方就注定了。除非主体能面对自身的起源和命运,回到主体应该回归的场所……”青岗再一次看到几双迷茫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又失败了,这种脱节的讲述意义何在,是她所不能接受的。于是她说:
“总归几句话,这个张昀琦由于他在婴儿时期就有的一些经历产生的刺激的伴随,使他刻意想成为一种他想成为的人,这或许是他想象中的人,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想成为这种人,哪怕以各种卑劣的手段,他都要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