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苛待猛于虎（14）

他凭什么把她的尊严踩到泥地里？

姚蓁蓁把两张二十大力甩到场务脸上：“你就是个一事无成没有未来的臭场务，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掌握一点权力你就觉得自己是人上人了？整个剧组能看得起的人一个都没有，你以为我们乖乖听你训是因为你？

不，是因为整个剧组。你在制作只是个不起眼的螺丝钉罢了，说白了跟我们一样是个道具，是个打杂的！当你跟在导演跑前跑后拼命巴结的时候你要记住，你还不如我们，至少我们有骨气。

这四十块钱如果可以请你买一瓶漱口水，漱漱你的臭嘴。”

姚蓁蓁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李姐连忙跟上。

场务目瞪口呆，半晌回过神来，朝着周围的群演发怒：“看什么看？都不想演了，不想演给我滚！”

回到出租屋，姚蓁蓁依旧怒气冲冲的，她给姚母打了电话诉说自己的委屈，姚母安慰了一大通。又是说不适应的话可以回去。

姚蓁蓁不想回去，她觉得她在这里总能闯出个名堂。

姚母又说起姚叶，说她的采访视频在网上火了一把，竟然有保健品公司找她代言，还有找她上节目的。

姚蓁蓁心中一惊，问姚母怎么知道。

姚母说微博上都在讨论。

姚蓁蓁挂了电话，脸色阴沉。

姚叶真是她的克星吗？

本以为远离姚叶她就能重新回到她的辉煌人生中，可姚叶就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总是出现在她周围。

她应该怎么做才能消除姚叶对她的影响？

所有污蔑名声的事，姚叶肯定都会以报警应对。

况且姚叶身后站着程家。

姚蓁蓁悲哀的发现她所有的计谋都不能撼动姚叶。

除非她立刻成名，拥有财富和权力。

那时候会有数不清的粉丝替她冲锋陷阵。

等等，再等等。

总会找到机会的。

李姐敲门给姚蓁蓁带来晚餐。

“蓁蓁，今天你说的话可真解气，大家都瞧不起那个场务，只有你勇敢的站出来反驳。蓁蓁，如果有某个慧眼识珠的导演发现你，你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姚蓁蓁听了并不如何高兴，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占尽上风又有什么用，如果她不打败姚叶，她永远都会是个失败者。

姚蓁蓁正在做着自己的明星梦的时候，还未起步的事业却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李姐说是场务搞的鬼，场务虽然在一个剧组地位不高，但凭着他和多个群头的良好关系。他也能轻而易举掌控群演的命运。

恰巧他记住了姚蓁蓁的名字，对所有有联系的群头发信息说不要录用姚蓁蓁。

于是姚蓁蓁没有戏拍了，哪怕是不用说一句话的群演。

姚蓁蓁气的不轻，她觉得场务还没有那么大权利在整个摄影基地一手遮天。她积极找来各个群头的联系方式，可是没什么用。他们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场务把她的事情广而告之，说她抢戏，不听话，耍大牌，心比天高，傲慢无礼等等。

没有人会用这样一个群演，整个拍摄基地的群演有三万人，还在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去各个剧组蹲点，结果依然一无所获。

李姐看不下去了，就说：“别灰心，你还有机会。咱们基地有个万庆酒店，所有剧组都会在酒店里开一个房间，招收合适的演员。不过那些对长相身高才艺学历有要求，如果不是条件不够，我都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姚蓁蓁眼神一亮，拉着李姐去影楼制作她的资料卡。

她没有多少演艺经历，唯一的一个还搞砸了，于是她把以前跳芭蕾舞的照片放到了资料中。

她敲开的第一扇门是《摩登女郎》剧组，她问还有没有要照的演员，她会跳芭蕾。

那些人让她交了资料回去等消息。

这样的场景至少循环了三十次，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科班出身的同行，女孩子一律明艳大方，敢说敢笑。出身的学校也是顶尖名校。

在投简历上等消息循环第三十次的时候，姚蓁蓁怒气终于爆发了。

来之前李姐让她打印一叠厚厚的资料，她没有听劝，觉得凭自己的才华，最多打开五扇门就可以获得她的机会。

每一个剧组的面试要求她都仔细看了，确保有机会才会进去敲门。

可是现实回报她的是什么？

一次次的拒绝，一次次的失败。

这失败比她前十八年经历的失败要多的多的多。

更让人绝望的是，她发觉身边来来去去的每一个女生，都比她更有优势。

姚蓁蓁满身挫败地回到出租屋，这时候也才下午两点。

李姐也回来了，李姐说她很幸运被个导演看中成为跟组演员。一个月工资六千。

姚蓁蓁一句话都不想说。

于是李姐开始鼓励她，像这半个月的每一天晚上一样。

“蓁蓁，你千万不要泄气。我来影视基地七八年，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有灵气的演员。你平时都没注意到自己怎样表演的吗？如果你注意到了，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沮丧。

蓁蓁，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演员。我这种人狗屎运得到个跟组角色，但一辈子也没法像你一样有可能成为殿堂级演员。你一定不要灰心呀。”

姚蓁蓁相信了，又义无反顾的忙活了半个月。

鉴于李姐带来的一些朋友异口同声的都说她有天赋。在她失落的时候和她一起骂命运的不公，骂剧组狗眼看人低，骂世上的一切。又骂完之后一如既往鼓励她相信她。

于是她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也一次又一次的折戟沉沙。

她来到拍摄基地一个半月的时候，迄今为止她只演了一个角色，还是不会被播出的角色。

迫于无奈只好屈就当起了群众演员，由于李姐经常说这些角色有多来之不易。

姚蓁蓁没有勇气再同剧组任何一个人对骂了。

两个月后当她回到家乡那座小城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两个月她无时不刻不在经历打击失望与辱骂，这足以磨灭她骨子里的高傲。

何况高考又考砸了，学校的同学也都知道她被警察教育罚款。

通讯工具许多人都删除了她的好友。

姚叶再一次见到姚蓁蓁，发觉她变得尖刻，自卑又自傲，闪耀在眼神中的骄傲已经消失。

因为精神气的改变，姚蓁蓁变得平庸了。

这是对她连续六年对姚叶实施不间断打压的一个小小报复。

当你满怀希望对一个目标发起冲锋千百次却次次失败，你看不到一点希望。于是你不希望走错路让你的处境更加糟糕。于是你会怀疑自己，你变得矛盾，左右为难，不敢做选择，没有主心骨，不知道未来方向。

就像一个小学时享受掌声与拥戴的好学生一步步的变成普通学生，又无可救药的变成差生。

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别人投注在你身上的目光也无法适应。

你在无人的深夜流泪满面，缅怀自己过去的荣光。

但事实就是事实，你完了，你回不到过去了。你无法再拥有和以前一样的荣誉。

就像姚蓁蓁，她不再高昂着头，她嘴角带着习惯性讨好的笑。被人训斥的时候战战兢兢坐立不安，被人质疑的时候低着头回想她哪里错了。时常含胸低头，似乎心中的勇气不足以让她堂堂正正走在大街上接受人目光的注视。

她失去了自己的特质，变得唯唯诺诺。

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