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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噩梦

白昼站在大海之上。

风暴在海上肆虐,高耸入云的黑色巨山若隐若现。

黑色的海鸟群组成了乌云,在灰暗的空中盘旋。

紧接着一道撕裂天际的巨型闪电将世界照亮。

巨山本貌在闪电的光亮下显形,数以千万计的扭动人体组成了那座山。

白昼瞬间觉得喘不过气来。

轰隆一声!!!巨山解体崩塌,那些人下饺子一样掉落在海里。

溅起的水花就像皮肤表面受到刺激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

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白昼的脚踝,将他拖进冰冷的海底,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一直在下沉。

他绝望地向上望去,闪电击穿黑咕隆咚的深海,折射出奇光异彩。

头顶上的尸体越堆越多,闪电强光透过尸体之间的缝隙,堪堪投下细微光束。

直到海面彻底被尸体封闭,周围归于黑暗。

这是梦!!

白昼的思路逐渐清晰,他知道这是梦,本能地开口呼喊。

他这一张嘴不要紧,周围的海水像找到宣泄口,源源不断往嗓子眼里钻。

痛苦的感觉无比真实,马上就窒息了,明知道是梦,却怎么也醒不来。

一双比海水还冰冷的手从身后轻轻扼住白昼的脖子。

耳边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在这里等着你,儿子。”

你是谁?白昼心中发问。

这时候无数黑色惊鸟从海面的尸体缝隙中挤进海底,宛如一道道气泡长枪扎进来。

白昼看清黑鸟的样子,心底冒出疑问。

海上会有乌鸦么?乌鸦会游泳么?

下一刻,锋利的前喙恶狠狠的叨向他的眼睛。

……

白昼猛地惊醒,一身冷汗,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透明的雾,看不出去,他用力眨了眨眼,还是那样。

过了很长时间,视觉才恢复正常。

他身处陌生的环境,屋内既简陋又狭小,一张床,一把椅子,别无所有。

左边墙上横了一块木板,上面摆放着三个灵牌,有些瘆人。

他视线一扫而过,没有刻意去看灵牌上的名字。

透过窗户能看到远处巨大的鸟笼。

白昼这才知道他在野兽营地,这应该是驯兽师的小屋,松了一口气。

随即想到了什么,口中念念有词。“噩梦消散!噩梦消散!”

暗色的血渍染红了白色绷带,昨天的回忆断断续续。

白昼先想到的是驯兽师,是驯兽师把他带回来,并处理好伤口,绷带下涂抹的药膏散发着丝丝清凉。

接着他想起昨天那场充满屈辱的战斗,剑厉将他的骄傲击得粉碎。

他太自大了,在剑厉伤害他的时候就应该明白,对方并非普通人。

结果一败涂地,只留下屈辱。

身上细小伤口在愈合的同时也在发痒,白昼想要起来,稍微一动,拉扯到几个较深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白昼用力深呼吸,重复了几次,还是坐了起来。

他的手按在一个坚硬物体上,是灾鸣剑。

镂空的神语木剑鞘散发着神秘之美,柄头上灾狗装饰空洞的眼睛望着他。

那是怜悯的目光么?

他用被子盖住灾狗头像。

这柄剑并不是白得的,想起驯兽师送他回来时,他短暂清醒过,驯兽师在那时说过一个请求。

因为灾狗女王在血之试炼中排名第一,只要挑战成功,便能到藏宝室挑选两件宝物,作为奖励。

驯兽师的请求就是,帮他取出其中一件宝物。

据驯兽师所说,那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东西,一个木头玩偶,在驯兽师的爷爷死前提起过很多次,是祖上的东西,有着深刻意义。

每个通过血之试炼的人进入藏宝室之前都有明确目标,没有人会帮助驯兽师取出一个没用的东西。

驯兽师等了很久,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挑战灾狗女王的白昼身上。

对驯兽师的请求,白昼没有理由拒绝,对方帮了他很多,就算是抱有目地做的这些,要求的不过是一个木头玩偶。

“我该怎么准确的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呢?”白昼记着他这么问道。

驯兽师拿出一枚戒指,塞进白昼的口袋。“戴着它,就可以找到。”

“好,我会帮你。”白昼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他欠驯兽师的人情。

眼下,白昼摸了摸口袋,确实有枚戒指。

只是驯兽师不知道去哪了。

白昼抓起灾鸣剑,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走出驯兽师小屋。

刺眼的阳光令眼睛又一阵恍惚,眯着眼睛直到适应了强光,一步一步往练剑树方向走去。

临近村落,便听到热闹的欢呼声。

他才想起来,今天是诞生祭,不用训练了。

剑族很重视传统的诞生祭。

白昼记得父亲说过,在二十多年前,一场疫病带走了很多人的生命,其中也包括他的爷爷奶奶。

疫病还没完,人们还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的时候,紧接着又是一场天灾,粮食颗粒无收。

囤积的粮食根本不够日常消耗,林海里的野兽藏到深处,最好的猎人也很难捕获,这种现象持续了整整十年。

那时候日子很苦,也饿死了很多人,对整个剑族的打击很大。

所以新生命至关重要,新生儿代表着希望和未来。

诞生祭从那以后变得更加隆重了。

白昼顺着喧闹的声音来到议事厅门前的空地。

这里已经变了一番模样,灯笼高挂,彩带飘扬,建起高台,十多张圆桌已经坐满了人。

白昼随便挤进一桌,这时候,不吃白不吃。

高台上,族内猎户剑楚枫正在表演百步穿杨。

箭矢离弦,正中圆心,换来一阵阵叫好声。

猎户一脸自豪地喊道:“上来,儿子,你老爸要表演更厉害的绝活。”

剑风华一脸无奈的头顶苹果走上台,在箭靶前止步。

“老爹,你可准一点啊。”未等说完,他父亲拉弓搭箭,一气呵成,箭矢穿过苹果插入箭靶圆心。

人群爆发更热烈的叫好,猎户搂着一脸懵逼的儿子鞠了一个躬。

白昼看了不禁发笑,这是亲生的么?

让白昼惊讶的是,剑雨笙也有上场表演。

剑雨笙盛装打扮,抚琴吟唱,一曲《风吟挽》,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之后还有唱歌的,吟诗的,舞剑的,只不过在他眼里都没有那么惊艳了。

期间不时有人穿梭于圆桌之间,端上一盘又一盘的佳肴。

白昼这一桌的菜已经叠到了三层,如同摇摇欲坠的塔楼。

白昼百般无聊,只等待诞生祭快点开始,最近消耗了太多能量,流了太多血,需要吃很多东西才能补回来。

下午时分,老族长剑乏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中,宣告诞生祭正式开始。

老族长穿着一套只在节日里能看见的隆重衣服,手里端着象征公正的青铜尺剑,身后站着两位长老。

一番亢长的演讲过后,到了长老赐福的时刻,女人们抱着新生儿出现。

执剑长老剑风雷接过青铜尺剑,用柄头沾上颜料,印在新生儿的脚丫上,代表强体魄。

刑罚长老剑厉为每个新生儿系上了彩绳,代表保平安。

最后老族长剑乏代替缺席的剑往生,用沾水的梧桐枝,在新生儿身上轻轻拂过,代表祛百病。

赐福结束,白昼被高昂的欢呼声淹没。

他心里难免失望,父亲本应也在其中。

之后的事便没再仔细听了,他把注意力转移到满桌的佳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