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挣扎
第二日，洛儿心里烦躁，便要银波陪自己外出逛逛。于是，洛儿和银波二人在前，好几个侍卫尾随在后，一行人出了北院王府。
自从上回朗宁的事件后，耶律正对洛儿每次外出都不敢掉以轻心，所以苏洛儿逢出府总有侍卫们跟着。
还没走到街市，斜里却冒出个人撞了下洛儿，且嘴中还骂道：“忘恩负义的女人，早知就不救你了！”，此人竟是张婆婆。
惊呼中银波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女主人。不过还好洛儿被撞得不重，她和胎儿都无恙。
一个侍卫急上前推开了张婆婆，怒道：“找死！敢撞我们北院府的人！”
张婆婆被推倒在地上，却依然没停止骂洛儿：“没良心的女人！自己是宋人，看到同胞受难，却不肯救，就帮着他们辽人。良心被狗叼了去了！…”
“看来是不想活了！”侍卫抽出了腰间佩刀。
“不要，不要！”洛儿慌忙阻止侍卫。
张婆婆一个打滚，从地上站了起来，恶毒地看了眼洛儿，边走边叫：“你不得好死！忘祖的坏女人！见死不救！”
侍卫见状又想出刀，再次被洛儿阻了：“让她去吧。”
“洛儿姑娘，她是谁啊？怎么这么骂您？我看不能放过她！”银波看张婆婆就快走掉，向苏洛儿道。
“可能就是个疯了的老人，也可怜。”洛儿轻声道。
被张婆婆这么一撞，洛儿自然再无逛街的心情，一行人便早早回了北院。
晚间，洛儿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银波听见洛儿不停地翻身，放心不下点了烛火道：“洛儿姑娘，是不是早上的事吓坏您了？您要不要紧？要不要请大夫来给您瞧瞧？”
洛儿低声道：“银波我没事，你过来陪我睡吧。”
银波有些踌躇：“洛儿姑娘，那怎么可以？”
“拘什么礼呀，你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拿你当姐妹。大王不在，我们姐妹俩正好躺一块儿。”洛儿笑道。
银波不再推辞，宽衣上了洛儿的床榻。
银波解衣间，一小物不慎落了下来，洛儿借着烛光一看，是个平安符，上面竟刻着个“澜”字。
“银波，原来你有了心上人，就是这个澜娃。”洛儿俏皮道。
银波甚是不好意思：“别取笑我了洛儿姑娘，这只是我的单相思。我只是企盼大王和澜娃平平安安。”
洛儿心想要是银波和澜娃能成也是喜事一桩，便道：“以后等大王回来了，跟他说了。”
“不要啊，洛儿姑娘！”银波红着脸轻喊。
“银波，你喜欢澜娃什么呀？”洛儿问道。
“他和大王一样，都善良、宽厚。”银波脸色红彤彤的，不过在微弱的烛火下，洛儿也看不太清。
“善良、宽厚…”洛儿若有所思，“耶律正他一直很宽厚吧？”
“那当然了，大王不仅对我们下人仁慈，从不随意打骂惩处，甚至对敌人都好呢。有次大王在辽宋边境，一个宋人的牛羊跑到了我们大辽，他还特令放回还给这宋人呢。”银波道。
主仆二人又说了会子话，最后才熄了烛火睡去。洛儿没睡踏实，做了好多梦，梦里有张婆婆、耶律正、张林忠…
“姑娘，慧王妃得了些玫瑰饼，让您过去一起品。”二日后，小瑜来到苏洛儿处传话。
洛儿和银波忙去了慧王妃处，刚一看到洛儿，慧王妃就关心道：“你怎么脸色这么差！银波，是不是你没伺候好主子，要有闪失，我可不饶你！”
“不是！不是！我只是这两天没睡好！”洛儿边给慧王妃行礼边忙着为银波辩解。
“慧王妃，银波这丫头向来机灵，否则大王也不会把她派给洛儿。”丽嬷嬷也为银波解围，她今天也被慧王妃叫来一同吃玫瑰饼。
慧王妃不再绞着银波，只是招呼洛儿尝这用重瓣玫瑰做的甜食，几人说起了闲话：
“慧王妃，大王没几天就要回来了吧。这次大王俘了不少宋朝将领，真有本事。”丽嬷嬷欢喜道。
“那些刁钻宋人，几十年来与国争斗，让人恼怒。等正儿回来，那些个宋人该好好严刑拷打，扒他们的皮，挖他们的眼。”慧王妃厉声道。
洛儿想象这“扒皮”、“挖眼”的血腥场面，心一毛，手一抖，一块正要吃的玫瑰饼掉到了地上。
慧王妃以为是自己说话不当惊了洛儿，便连忙解释：“洛儿，我没其他意思，这些宋人和你无关。我们只是厌恶那些侵犯大辽的宋人，对他们甚至得鞭尸。”
“慧王妃，洛儿完全明白您的意思。”洛儿乖顺道，但“鞭尸”让她又一次想起张林忠及张婆婆所说的“张家绝后”之话。
洛儿食而不知其味地又吃了些饼后，便说有些累了想回去。慧王妃见她气色不佳，终究放心不下，又特地请了玛善过来为洛儿诊脉，只到确定了两个胎儿们一切安好，慧王妃才放了苏洛儿回去。
下午，洛儿始终怔仲不定，她打发了银波外出去买酸果子，自己悄悄拿出了耶律正的那枚印章……
洛儿将印章拿出放回、又拿出，内心不停交战：张婆婆、张大哥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要不是自己跟了耶律正，有机会救张大哥还不是该万死不辞？但耶律正是自己夫君，应该样样站在他立场想吧？何况耶律正每次打仗，都是用命、用血为辽国尽忠，他那样辛苦，自己怎可放了他以命博来的战俘？况且耶律正将这重要的印章都告诉自己，自己却拿去放人，岂不辜负他？不过要是不救张林忠，张大哥就会受尽折磨，说不定真会被鞭尸、被斩首示众，张婆婆以前没了儿子，这会子又要没孙子了，她老人家应该到时也会活不了吧？银波说得对，耶律正一向仁慈宽厚，应该能谅解自己放了恩人吧？俘了不少人，张林忠只是其中一个，放了应该无事？
洛儿挣扎了半天，最后拿起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