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万箭穿心
万箭穿心
王妃横死的消息,我是次日早上才从晴翠口中获悉。当时我正坐在院中悠闲地用早饭,心情平和顺畅。突然传来这样的消息,心脏实在有点吃不消,太意外了,口中的饭也忘记下咽,随着“什么?”二字全喷了出来。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晚上我去见她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地在那里与我争舌上功夫吗?还大声叫嚣着让我等她出来,我们从头再斗。怎么才一个晚上,她就认怂命运寻了短见,这也太诡异了吧。
她该不会是被我活活气死的吧,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可以杀人于无形,几句话就可以让她们自行了断,我是有自己不知道的特异功能吗?还是她自己吓死了她自己,她凭想象复原了将来的冷宫生活,想到自己活着要被时间折磨就直接给了自己结局。我在心里净是天马行空的瞎琢磨,毫无依据的乱猜想,全是影视剧本的硬移接。但王妃死的也太蹊跷,她明明是斗志昂扬的要出来与我战斗,怎么就自断生路偃旗息鼓了呢,我实在想不通。如若说她大彻大悟,什么都放下了,才选择了结自己立地成佛。这听起来未免也太过离奇,有点文不对版,她即使能放下对王爷的爱,也绝不会放下对我的恨,女人恨的能量可是比南孚电池都持久,我活着她就绝对不会选择死。
若她真是因我而死,那我就更想不明白了,我们二人不就相互怼了一下嘛,她至于这样寻短见,这不是用死来碰瓷我吗?气性还真够大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是府中老手,怎么就这么经不起怼,动不动就寻了短见。我也是无语了,说话也能说死人,指不定生事者又要给我造出什么谣呢。我真是阿里巴巴的脚欠,没事跑去找她干嘛,这下好了,剪不断的流言蜚语又要铺天盖向我了。
估计这事要是搁现代,也是扯不清的民事诉讼加赔偿,我心里真是一万个后悔说不得。我想起了某电视剧中的女主角,也是谈一个对手死一个对手,她的这种超能力不会传给我了吧?那我以后还是少与人斗嘴为妙,免得身背数命,成了杀人不见血的狂魔。我不愿再去想此事,太劳神费力,此事想多了脑仁疼,想深了心伤。
我在思绪纷飞中飘扬,王爷突然怒气冲冲闯了进来,一进门就把桌上所有的物品打翻在地,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咆哮着逼近我。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这样的他,大脑被吓的一时失了思考,我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等他来袭。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死她?“他如洪水般的愤怒,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要淹向哪里。
“她,你指谁?我没有。”我一脸迷茫,最恨这种无缘无故。
“你····贱人······过来。”他一把将我推倒在地,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我,被重重摔到在地。疼痛一时减缓了对大脑的上传速度和数量,我所有的知觉都变得有些木然,表情只剩下茫然,我看着眼前变得陌生的王爷,很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爷为何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心碎了一地,感觉周围的一切已与我没有了关系,我压制住内心的翻江倒海,尽量问的风平浪静。
“你做错了什么?你杀了王妃自己不知道吗?还敢在这里和我装无辜。”
“王妃不是自己吊死的吗?怎么会是我杀死的?”刚开始是小写的懵逼,现在是大写的懵圈。
“那么高的房梁她如何自己吊死?她是先被人勒死再被人吊上去的,你的手段也太过残忍。”
“我没有”对于他的频频进攻,我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无力的说着没有。
“还敢说没有,郦次妃已经招认,说是你带她去行凶。”他一巴掌甩了过来,我脸上立刻出现了五指山印记,所有的感觉一下子恢复了过来。他从未对我动过手,这是第一次,没想过会这么疼,我被心爱的人打,心远比肌肉疼痛的多。
“我没有,为何你不信我?”我变得有些歇斯揭底。
“你是昨夜见过王妃的唯一一人,也是最后一人,现在郦次妃又出来指证你,你让我如何信你?”
“我没有,你不是说过你会信我永远吗?为何这次又疑我至此?”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已忘记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明明心里很难过,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蹦跳着撕扯我,嘴里却说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
“我以为你和这府中其她的女人不一样,虽也会争风吃醋耍些小聪明,但也不至于去阴谋害人。”他像从前一样站在我面前,我却觉得他越来越陌生,好像从来就没见过他,他之前存在我这里的种种形象开始变得模糊,好像开启了自毁程序,真不知道将来他还能在我记忆中留下什么,一堆燃烧过的灰烬。他继续他的新认知解读,“原来你和其它女子一样狠毒,为了上位可以不择手段什么都做,你就那么想坐上王妃之位吗?”
“我没有杀她,不是我做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小到只有我自己可以听的到。
“那你为何在祭祖当日混入上供女婢中,伺机接近供桌,是在刻意陷害栽赃王妃吗?”
“我····我····”我要告诉他是眉黛提前告知了我这一切,他会相信我吗?若他再问起,既然我已经知道里面藏有诅咒的木人,为何还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等着让别人发现。我又该如何回答。毕竟我也在里面动了心思,用了谋略,这些又该作何解释。要把眉黛也牵涉进来吗?他已经完全不相信我了,我还有那个折腾的必要吗?犹豫中我选择了在沉默中灭亡。
“为何不说话?无话可说了吗?那就低头认罪等着为王妃偿命吧。”
“我没有罪,也没有杀她。”我不屑于看他,只说给自己听。但这无力的带着倔强的辩白,却深深激怒了王爷。
“来人,把燕悬柳给我带下去,好好审问。”我被侍卫押着走向门外,始终不愿再看王爷一眼,心灰的比死灰还灰。我看到晴翠和月满被带了上来,只听王爷厉声吩咐侍卫,“把这两个贱婢一同带下去审问,大刑伺候,今晚我就要得到她们的证词。”
听到晴翠她们要被我牵连,即将被人拖下去用大刑,我顾不得仅剩的自尊和骄傲,不顾一切地挣脱侍卫,跪着扑倒在王爷脚下,哭着恳求他,“一切都是我的错,与她们无关,求你放了她们,她们什么都不知道。”王爷看着我如磐石般不为所动,我只能继续苦苦哀求,“如若说只有我认了罪,您才肯放了她们,那么我认罪。是我······是我杀了王妃,是我做下了这一切罪孽,求求您,放过他们吧。我给您磕头,求您饶了她们。”
我不停地给王爷磕头,额头上都渗出血来,他也没有丝毫动摇,冷漠地看我在那里低三下四乞求于他,任我撕心裂肺的痛哭难过也唤不回他的半丝怜悯。王爷冷漠地用表情回了我一眼,满是鄙夷经过我身边拂袖而去。我的心被一万个痛不欲生暴击,真正尝到了万箭穿心的滋味。无数的箭在我身上来回穿行、打磨,心早已失去了可感知神经,只剩下机械的麻木和被放大的千疮百孔。
我被侍卫丢进府里的刑房,大锁落锁的瞬间,一颗死心也随着这副空壳一同被深深锁去了。此刻,熊熊烈火也烧不尽我遍山的伤心,万丈深渊也埋不住我冲天的难过,我自己一个人眼泪横飞,血液倒流,哭的昏天暗地,痛的快要死掉。当疼痛来袭,就让心往来处来,身体往去处去,没有什么好保留,没有什么好隐藏,一切不过是场徒劳的旅行。我那颗已死去多时的心,如今苍白得如同浮在枯枝上的死叶,神仙都难使它再变绿,只有等风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