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踪二十年的金戒指
戒指到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容貌俏丽的姑娘手里。她好奇得打量着手里的东西，丝毫不顾周围还围着一大群人。
裴千里呆滞了片刻，苦着脸冲那姑娘说：“程海棠，程大小姐，你咋又出来捣乱？”
程海棠很得意：“我们丐帮遍布天下，我堂堂丐帮帮主的女儿，要找你不费吹灰之力。”
裴千里伸出手：“别闹了，赶紧把戒指还给别人。”
程海棠鼻子里哼了一声：“呵呵，你当大家都是三岁小孩吗？这分明你照图样找人重新打造再做旧出来的赝品。”
大家立刻点头附和。
从空中伸出一只黑如墨汁手，吓得程海棠跳了一下。就那一瞬，金戒指已经又被那只手抢走了。
“吼！”众人饶有兴致地一起惊呼了一声。
程海棠抬头，看见一只黑猩猩倒挂在梁上。窝在它旁边的鹦鹉和猫，居高临下瞪着她。
没等她叫，那黑猩猩已经落下，把戒指交还给了裴千里。
“你个小……”程海棠叫起来，却被裴千里拉着手臂一推，便不由自主进了里间。
“关门！”那只叫滚蛋的鹦鹉利索地下令。
嘿嘿嘿立刻关好门坐在门前，任程海棠怎么推都推不开了。
外面隐约还能听见她在里面的叫骂声，断断续续，像是在说“乞丐”什么的。
裴千里再次将戒指交到了黄先生手中：“您可仔细看好了，这是不是您的戒指？”
里外都安静下来，大家竖起耳朵听黄先生的话。
黄先生拿着戒指眯眼仔细看了好一会才点头：“没错，就是我要找的那个，我买了之后在内壁亲手刻上了的名字，错不了。”
“哄”外面骤然响起热烈的议论声，所有的质疑如今都化作了惊叹。
“真是神了，丢了二十多年的戒指也能找回来。”
“没想到这个小白脸还有几分真本事。”
黄先生再三道谢，留下一两银两，然后屁颠屁颠带走戒指走了。
裴千里似笑非笑盯着那帮看热闹的人：“上次是谁说找到了戒指就叫我爹来着？”
那几个掌柜脸颊发红面面相觑，一言不发一哄而散。
裴千里等周遭都安静下来，才把程海棠放出来。
程海棠跳出来，踮起脚揪着比她高一个半头裴千里的衣襟：“说，你是怎么找到戒指的？”
裴千里一摊手：“找着找着就找到了。”
程海棠咬牙将裴千里按在墙上，随手拉了个凳子过来，爬上去站着好与他平视，威胁道：“你说不说实话？不然我可要动粗了！！”
裴千里哭笑不得，叹气说：“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我告诉你。其实这些年金戒指一直都在黄先生那里，只是一个月前被乌鸦叼走了而已。”
程海棠侧头想了想，依旧满脸疑惑：“你怎么知道？”
“他每天必拿出来看看，看得窗外的鸟儿都眼馋了。”
程海棠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滚蛋：难不成又是这只精得要死的鹦鹉告诉裴千里的？
原本饶有兴致听他们说话的滚蛋立刻转开头，假装在看门外的风景。
程海棠将信将疑地又问：“既然那么喜欢，又一直在身边，黄先生为什么不直接带在手上，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一来是因为戒指是用纯度特别高的金子打造而成，很容易变形，不适合佩戴。二来，是因为这个戒指不是他买来的，而是他抢来的，所以他不敢带。”
程海棠瞪大了眼睛：“从何看出来是他抢来的？”
“当今的炼金法根本炼不出这么高纯度的金子。”
“什么意思？那他的金子哪里来的？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只有二十几年前番邦进贡的那块狗头金才有这个纯度。”
“既然是番邦进贡的，番邦自然还有，说不定是商人带过来的。”
“番邦得到这个金子也是机缘巧合，绝无可能再有。当时因为狗头金纯度太高不适合做别的器物，先皇又不舍得做别的，便下令将金子切成小块，赏给了妃子们把玩。后来这些金块被圣元元年洗劫皇宫的那伙强盗全部带走流落民间。黄先生既然有这个金子，就算不是那伙强盗之一，也是他们身边的人。”
裴千里猜想黄先生大概是在风头平息之后从良做了教书先生。其实他拿不准，黄先生是不小心被乌鸦叼走了戒指，还是特地放在那里让乌鸦叼走了戒指。因为，或许黄先生只是为了来洗白赃物才来寻物坊让裴千里寻找戒指，然后宣称是战乱前买的。
程海棠不屑地摇头：“这都是你的推论，没有依据。或许是强盗销赃，恰好被黄先生购得。”
裴千里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细细啜饮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黄先生号称自己年过花甲，其实按照骨骼状态来看，不到五十岁。他的虚弱和佝偻也是装出来的。他之所以穿长袖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强壮的手臂。虽然黄先生多年不握刀箭，掌上老茧已经消退，可是他手臂下肢刚硬，上肢柔软分明是惯使刀剑之人。”
程海棠被裴千里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由自主微微点头附和。
裴千里接着说：“而且，通过我这三天的暗中观察，发现他在走路稍快之时手臂摆动幅度大于常人。刚才他被忽然钻出来的你惊吓到，就右手下意识去摸左腰，分明是拔刀防卫自己的习惯性动作。这些都说明，他过去不是书生或者说不仅仅是个书生。”
程海棠听得入神在他面前坐下了：“也有可能是先生从过军，卸甲归田。”
裴千里冷笑：“若是卸甲归田的英雄，何须掩饰自己身份？”
程海棠辩称：“那就是叛军了。没错，绝对是！”
裴千里依旧摇头：“皇上早下令，不追究卸甲归田的叛军。战乱都结束十几年了，更不需要遮掩。只有趁着战乱洗劫过皇宫的强盗才需要一辈子躲躲藏藏。因为不管过多久，皇上也会对这些人追杀到底。所以，那群强盗逃出皇宫后就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从皇宫偷来的，那聚宝阁的收据怎么解释。”
“这张收据虽然跟真的很像，但却是黄先生伪造的。”
“聚宝阁早就不存在了，你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收据，如何知道真的长什么样？”
裴千里见她没完没了地纠缠，有些头疼了：“啊哈啊哈啊哈哈哈。我想在那种情况之下，聚宝阁一定不敢顶风作案，冒险销赃，所以猜这个收据是假的。”
程海棠还要争论。裴千里却已经转身逗弄饭太稀，不再理会程海棠：“哎呀，饭太稀，你今天看着特别白。”
见裴千里借它脱身，饭太稀翻着白眼吐出了一声满是鄙视的“喵……”。
程海棠无趣，撇撇嘴，转身走来了。
一确认程海棠走开了，滚蛋立刻飞到裴千里的肩膀上：“我叼回了戒指，晚上能不能加鸡腿，不要喝稀饭了。”其实是因为滚蛋见过黄先生把玩戒指，然后听乌鸦说叼走了戒指，才帮裴千里找了回来的。
饭太稀立刻坐起来点头附和：“饭太稀。”
裴千里颠着手里黄先生给的那一两银子，装模作样叹气：“鸡腿没有，烤鹦鹉可以有。”
饭太稀一听立刻跳上了裴千里的膝盖，撑在裴千里胸膛上，眼睛发亮地望着滚蛋流口水。
滚蛋扑棱着翅膀尖叫：“饭太稀，你这个死猫！！又想吃我。”
程海棠从后门进来。
裴千里惊诧地眨了眨眼：“你怎么还没走？”
程海棠一翻白眼：“呵呵，在你交出我丐帮信物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刚才我只是去看看楼上有没有合适我住的房间。”
几年前，程海棠的父亲一不小心把丐帮信物丢失了，如今整个丐帮都在找信物。虽然没有证据，程海棠却一口咬定是裴千里这个被乞丐养大的小乞丐偷了信物，找到裴千里逼迫交出来。
裴千里自然是没有东西给她。
程海棠便不依不饶起来。可惜无论是光明正大地挑战还是不怎么光明正大的偷袭，她都没办法打过裴千里，所以便只能这样日日跟着他寻找破绽了。
裴千里哭笑不得，说：“你烦不烦啊？都说了我又不想做帮主，要那根破棒子干什么用？你一路追着我到京城，在我这里混吃混喝，害得我为了躲开你不得不隐姓埋名。你到底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
程海棠瞪大眼，梗着脖子：“我爹说是你拿了，就是你拿了。而且除了你这个对丐帮怀恨在心的小乞丐，还能有谁拿到信物又不去不争帮主之位？肯定是你为了报复小时候欺负过你的乞丐才用这一招让丐帮大乱。不过，你这个算盘打错了，我丐帮是堂堂天下第一大帮，怎么可能被你打倒？”
“停停停。”裴千里知道程海棠一直以自己是丐帮帮主女儿为荣，一吹起丐帮来就没完没了，所以忙制止了她，“你非要说我拿了信物也行，要住在这里也可以。不过我这里不养闲人，以后你要负责洗衣打扫，煮饭买菜。”
程海棠抗议：“我堂堂一个……”
“不愿意就别住在这里，你不是丐帮的人吗，街边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躺下来。”裴千里立刻堵了回去。
程海棠咬牙许久才把气咽了回去：“好，做就做。”
程海棠去后院做饭了。
滚蛋问裴千里：“强盗？不报官？”
裴千里摇头：“听说那群强盗只是劫财有没有害命，况且是多年前的老案子了，若是他们如今已经改邪归正，我没必要赶尽杀。再说这件事跟我也没有关系，我干嘛要去绝招惹是非。而且我也好奇黄先生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才会为了这么个小戒指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