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奇怪的郎中
裴千里暗中调查了一下李昌盛。他发现，在李昌盛很小的时候，李老爷就瞒着其他儿女在外面为李昌盛置办一些家宅田产。人大概都一样，会心疼最弱那个子嗣，生怕他以后养不活自己。
即便是李老爷不再留给李昌盛任何遗产，李昌盛也可以下辈子衣食无忧，完全没有必要大费周章把老奴藏起来。
况且，从李老爷对李昌盛的疼爱程度来看，遗嘱未必对李昌盛不利。那李昌盛干嘛要送走老仆呢？
裴千里暗中询问过李家仆人。李昌盛脾气温和，跟仆人关系一直不错。仆人们曾听李老爷说过李昌盛虽然是兄弟三人中最懦弱的，却也是最纯良的，李家的未来说不定还要靠他。
仆人们还说，老仆在失踪之前很反常，似乎被什么事困扰着而忧惧交加。
裴千里苦苦思索：莫非是李昌盛知道有人要对老仆不利，为了保护他才把他送走？
他决定去李府上再问问。
裴千里刚走，蒋元瀚就来了。
一直把蒋元瀚找裴千里麻烦这事当热闹看的程海棠都有些不耐烦了，皱眉好生没好气地说：“省省力气吧，你根本打不过那个小乞丐。我好歹算是丐帮第一高手，都跟他过不了三招。”
蒋元瀚轻蔑地哼了一声：“我不跟女人讨论这种事。”
程海棠也火了：“我也不想理你，可是你也忒烦了，害的我们天天开不了门。”
蒋元瀚瞪大眼睛冲程海棠扬了扬拳头：“再啰嗦小心爷连你一起打。”
程海棠随手拿起一根筷子，冲蒋元瀚甩了过去。
那筷子带着呼啸声擦着蒋元瀚的耳朵过去，把蒋元瀚吓了一跳。只要再偏一分，就把他耳朵钉穿了。他头上直冒冷汗，却还嘴硬地讥笑程海棠：“招式挺吓人，就是准心不够。”
程海棠冷笑了一声。蒋元瀚不敢再逗留，只是他身子一动便听见‘嘶啦’一声响。
原来是他的幞头的一角被筷子钉在了门框上。现在幞头被撕裂，头发全部披散下来，像个疯子一般。
程海棠拍着手大笑起来。
蒋元瀚瞪眼恼怒地说：“你这女人！！”
程海棠却笑得前俯后仰，停不下来。
蒋元瀚不发怒却红了脸颊也嘿嘿傻笑起来。
混混们面面相觑：老大是脑子坏了？这女人戏弄他，他还笑？！！
程海棠终于停了笑，抹着眼泪说：“怎么样，怕了吧？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打过那个小乞丐？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京城中没有人是裴千里的对手，就算是崔景初来了，也未必能打得过他。他是没有认真跟你打，不然你哪活得到今天？”
蒋元瀚收起傻笑，严肃地说：“你个小丫头片子，吹牛挺厉害，崔景初崔大人那是何等身手？裴千里能打得过他？”
程海棠点头笑：“你别看这个小乞丐长得柳眉凤眼像个小馆儿，他可是打通少林寺十八铜人的人里最年轻的一个。”
蒋元瀚愣在了那里：“你没骗我？”
程海棠翻了个白眼：“我骗你干嘛？他说要找娘，然后就抽风去了少林寺出家，然后待了两年还问不到一点线索就不耐烦了，要还俗。方丈自然是不肯，想留住他，说少林寺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对于少林寺的规矩，蒋元瀚也略有所闻：若非方丈允许，要还俗必定要打通十八铜人。
“那他怎么还俗的？”
“按规矩呗！”程海棠冷笑了一声，“虽然出来的时候鼻青脸肿，但是他好歹是出来了。你想想，若是你去，能打过几个铜人！？”
蒋元瀚一听，干干吞咽了一下口水。
裴千里来到李家，说了他上次发现的线索。李昌年得知裴千里查到李昌盛曾在父亲死后悄悄带人出去，便逼着李昌盛供认把老仆藏在了哪里，不然便把他赶出家门。
李昌盛不得不说了实话：“我确实曾带人出去，不过那个人不是老仆而个姓张的郎中。张郎中在街上主动与我攀谈，说能治好爹的病，我就带他回来了。”
“什么江湖郎中，你也信？是不是你特地叫来，想使坏，让爹快点死的？”
李昌盛急了，一副又要哭的样子：“我就是怕你这么诬陷我，才悄悄送走了张郎中。张郎中来了之后，你天天守在爹身边，我没找到机会让他给爹看病。况且，爹还没有来得及喝张郎中的药就仙逝了，你想诬陷我也不可能。”
“张郎中什么身材？”裴千里问李昌盛。
“粗壮高大，足有一百五十斤，八尺多高。”
“他出偏门的时候可有特意屈膝弯腰？”
“啊，对，当时我也有些奇怪，其实那个门还碰不到他的头，干嘛要曲膝弯腰走。”李昌盛喃喃自语。
裴千里暗暗冷笑，这个人明白这就是在预防有人有一天会来追查他。这么看，张郎中来李府绝对是心怀叵测。
他接着问：“还有什么其他特征？”
“走路时有一点长短脚。”李昌盛努力回忆。
就连这个特征都有可能是装出来混淆视听的。裴千里暗暗思索。
“崔大人来了。”外面仆人忽然通报。
裴千里吃惊地一挑眉：崔景初竟然跟得这么紧？！
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从后面先离开，崔景初就已经进来了。
崔景初走到主座上坐下，淡淡扫了一圈。除了裴千里，其他人莫不两股战战不敢抬头。
“问出什么线索？”崔景初问裴千里。
裴千里嘻嘻一笑：“没，小的无能。”
崔景初似笑非笑望向李昌盛：“把你刚才回答他的话再说一遍。”
李昌盛脚一软，不由自主‘噗通’一声跪下了，原原本本又说了一遍，还语无伦次地描述了一下张郎中的外貌。
裴千里刚才没问，是因为觉得郎中很有可能乔装打扮过，所以任何面部特征描述都没有参考价值。
崔景初也不傻，跟裴千里想的一样，所以叫人写的通缉令上只写了体型特征：成年男子，一百五十斤到一百六十斤，右肩膀比左肩低，身高八尺有余。
通缉令立刻遍贴城中，崔景初的兵也开始四处搜查抓捕跟通缉令上相似的人。
崔景初抓了十几个符合体型特征的男人，叫裴千里去看。裴千里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也只能去了。
他惊讶地发现蒋元瀚也在里面。
难怪连着好几日都没看见蒋元瀚来找麻烦，他还以为蒋元瀚已经认命了。
蒋元瀚一见裴千里便满脸怒气：“呸，用这种阴招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你放我出去，让我跟你再打几回。”
崔景初微微皱眉，动了动手指。立刻有人上去堵住了蒋元瀚的嘴。
蒋元瀚只能瞪大眼睛‘呜呜’冲裴千里叫。
裴千里扫了一圈崔景初捉到的人，然后说：“都放了吧，这些人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他觉得崔景初这是在帮倒忙，闹得动静这么大，嫌犯就算还在城中也肯定躲得严严实实。
蒋元瀚立刻没声音了，刚才他以为裴千里一定会公报私仇趁机好好折磨他一番，原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崔景初挑眉瞥了蒋元瀚一下：“这个是重点嫌疑，你不要好好审一下？”
裴千里心想，这个崔景初也不像看上去那么冷和不识趣，这分明是问他还要不要多扣留蒋元瀚几日，让他清净点。
“他嘛……”裴千里摸着下巴，故意拉长了声调。
蒋元瀚又紧张起来。
“他虽然身材很像，可是肩膀没有张郎中偏的那么厉害，况且张郎中尚在李家之时，蒋元瀚曾来找我收保护费。他没有分身之术，所以，也就没有嫌疑。”
崔景初挥了挥手，蒋元瀚被人放了出来。蒋元瀚认真看了裴千里好一会，才拱手走了。
裴千里叹气，一副沮丧地模样：“多谢将军费心。不过，这一次我的招牌可能要砸了。我找不到人，打算放弃了。”
崔景初嘴角抽了抽，没有任何表示。
裴千里有些苦恼：崔景初是怎么就看上他这点小生意了？如今他甩又甩不掉，又不敢直觉拒绝，真是麻烦。
他低着头慢悠悠地踱回去，进了门才发现蒋元瀚杵在寻物坊的大堂中间，身后还站着他的跟班们。
“吼，你才被放出来，又来找我麻烦吗？”裴千里一惊，退了一步摆出防御姿势。
蒋元瀚“噗通”一声跪下了：“过去是小人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请务必收下我。我愿意鞍前马后为您效劳。”
他身后那十几个喽喽也一起跪下，齐刷刷地磕头：“请收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