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不可先传也
【原文】
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详解】
这两句是对“诡道十二法”的本质,这十二条“诡计”,无论是“示形动敌”(即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还是“因敌情而变”(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亲而离之),其目的都是实现“攻其无备,出其不意”的效果。
“无备”与“不意”都是就时间和地点两个范畴而言,“虚实篇”所讲“知战之地,知战之日,则可千里而会战”。
故“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是说,在敌人没有防备的时间或地点发起进攻;在敌人没意料到的时间或地点出现,给敌人制造一个“惊喜”。
敌人之“无备”和“不意”的结果就意味着战机的出现。从这个角度讲,“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也是为了捕捉战机。
何为战机?
就是敌人的失误,敌人的疏漏,“无备”是敌人没有防备,“不意”是敌人没想到、没料到。这些都属于战机,都是敌人的失误。
唐朝名将李靖说的“多方以误”,是想方设法制造敌人的失误。
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这两句是名言,各个注家的注解比较统一。
曹操说:“击其懈怠,出其空虚。”
李筌注解说:“击懈怠,袭空虚。”
孟氏说:“击其空虚,袭其懈怠,使敌不知所以备也。故曰:‘兵者无形为妙。’太公曰:‘动莫神于不意,谋莫善于不识。’”
某种意义上,敌人不是你打败的,而是他自己打败的自己,敌人不犯错误,你就很难打败他。他犯错误,一定意义上讲,你判断失误,一厢情愿,最终自己被自己打败。
企业经营也是如此,没有那个企业是被对手打败的,都是被自己打败的。一个市场攻不下来,问题多不是因为对手太强大,而是自己执行力太差,或者说是区域负责人本事太差。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关键是捕捉战机,抓住敌人疏漏快速出击,一击制胜。如果敌人不犯错误,就想办法骚扰他,调动他,引导他犯错误。
“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有两个比较有代表性的案例:
一是曹操征乌桓。乌桓是古代民族名,东胡之一,乌桓不仅经常骚扰北方边民,还与袁绍关系密切,因此曹操决定北征乌桓。
当时,很多人反对,唯独郭嘉赞同,郭嘉说:“乌桓恃其边远,必然无备,我军如出其不意,即使孤军深入也可获胜。”
曹操采纳了郭嘉的建议,出兵攻打乌桓,三月曹操从邺城出发,向北进发,大军达到易县的时候,郭嘉建议:“兵贵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多,难以趋利,且彼闻之,必为备。不如留辎重,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
于是,曹操带兵轻装前进,密出卢龙塞,大军直指单于庭,乌桓兵只能仓促组织人马迎战,在柳城打败乌桓兵,后又在白狼山与乌桓主力相遇。张辽一马当先,乌桓军溃败,曹操占据柳城,俘获二十余万众,扫除了乌桓对中原的威胁。
在征乌桓中,曹操消除了北方的威胁,还收获了乌桓骑兵,大大增强了军事实力。
二是邓艾奇袭成都。当时,钟会与姜维在剑阁对峙,难以有突破性进展。于是邓艾率兵三万走阴平山路,到达江油时,邓艾只带两千兵力偷袭江油,然后与留下的三万汇合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涪县,而后又攻陷绵竹。这时蜀军已经从意识上全线溃败了,紧接着逼近成都,迫使刘婵投降。
再说“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此兵家之胜,这里的“胜”,不是知胜,而是制胜,是战场上真正的胜利。
那么,“不可先传”是什么意思呢?
曹操注解说:“传,犹泄也。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临敌变化,不可先传也。故料敌在心,察机在目也。”
李筌说:“无备、不意,攻之必胜,此兵之要,秘不可传也。”
杜牧注解说:“传,言也。此言上之所陈,悉用兵取胜之策,固非一定之制;见敌之形,始可施为,不可事先而言也。”
从这些注解中,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这句话。
一方面,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让敌人事先了解你的意图,也不能让内部太多的人了解你的真实意图,否则很容易泄密。
曹操说:“传,犹泄也。”主要讲的是要做好保密工作,后文会讲到“用间篇”,你身边可能就有敌人的间谍,军队中肯定有敌人的间谍,所以,你在调动部队,给敌人示形的时候,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真实的意图,否则难以取得“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效果。
另一方面,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不可预测,没有办法预先知道,或预先规定,或预先传授。
克劳塞维茨说:“战争最像赌博。”
李零教授说:“军事,凡可以传授的东西都是纸上谈兵;真正管用的东西,都没法传授。”
孙子兵法,也只是给人们具体流程、方法,以及思考和应变方式,至于具体怎么打,要看战场上的形势变化,要看敌人犯什么样的错误,要看将领对战场形势的判断。
战场上也并非有压倒性实力就有绝对取胜的把握。英国88人陷入叙利亚武装在沙漠上的包围,但结果还是让他们抓住战机,突围出来。
朝鲜战场上,一个小战役,志愿军只有一个连的兵力,坚守一个阵地一天一夜,而联军用接近一个师的兵力进攻这个阵地,竟然没有攻下来,这才是真实的战场,这才是瞬息万变的战场情况。
曹操也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临敌变化,不可先传也。故料敌在心,察机在目也。”
临敌变化,关键在于将领的经验和捕捉战机的能力,料敌在心,优秀的将领要把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到,不给敌人机会,不给敌人“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机会,同时要能够洞察到战机。
关键在于判断和决断。
营销也是如此,突破口出现了,你视而不见;好的产品购买理由提出来了,你因为自己的那点“情结”,而不决策,让战机从你的“视而不见”中溜走。